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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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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里慌张地排练了一个月,所有动作都熟烂于心,连祁安临都能跳个一小段。
艺术节当天安排上午照常上课,下午排练,傍晚七点开始。
宋京汴不是没有上台表演过,他在国外的舞台上常常来几首歌,还被追捧过一段时间,回来以后倒没了那个心思。今天这回,也能说是初舞台了。
早上趁着时间还早,宋京汴洗了把脸在客厅又重新练了几遍,觉得今天要是出错就直接切腹自尽丢脸吧。
估算着祁安临出门的时间,喝水的间隙门铃响了一次,随后是三下礼貌性的敲门声,不疾不徐不像是祁安临的风格。
手机在玄关处的柜子上自动播放下一首,宋京汴放下玻璃杯,在吧台上发出轻微声响。
宋京汴走到门前,单手打开微信想问祁安临什么时候出门,另一只手扶上门把手,在他输入对话内容时打开了门。一张摆着别扭笑脸的人杵在门外,宋京汴被表情吓了一跳,差点甩出手机,看清了来人后迅速平静下来,拦着门挡在门口,颔首问道:“还来?哪阵没眼力见的风把宋大少爷吹来了?”
宋洋扯了扯嘴角,脸色差劲,苍白的嘴唇和涨着异样红色的脸形成强烈对比,吐字似乎有些艰难,一字一句慢吞吞地道:“你谈了男朋友?”
“关你屁事?你不过你的少爷日子,来我这找什么罪受?怎么,宋启终于受不了你妈了?”宋京汴对待嫌恶的人总是没好语气,听到他提到祁安临,危险地眯起眼,恶语相向,“也是,谁人我一走你妈就早产,这一查,哎呦,那几天宋启可在出差呢。”
宋洋身形一晃,宋京汴立刻警惕地打量他,终于发现他身上还单肩背着一个黑色旅行包,右手袖子里鼓鼓囊囊的。宋京汴皱了皱眉,刚要问他搞什么幺蛾子,就听宋洋眼神飘忽,突兀道:“如果我过得不好,那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凭什么是他——”
声音被刻意压至低沉,小声的内容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显得诡异阴森。话到最后一字声音被猛然拔高,尖锐地饱含说不清的恨意,脸上却是快活的笑容,趁着宋京汴给祁安临发消息的空档骤然往前一踏,宋京汴瞬间抬头但还是慢了一步,腰间一麻,电流窜至全身各处,电得他动作一僵,浑身无力。
宋洋眼里闪过地一丝狠厉和恶毒,又有几分隐隐的兴奋。
在想什么,会有这么多种情绪?
宋京汴没来得及深究,人就已经闭上眼躺在地上了。
宋洋满意地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人,蹲下从宋京汴手中抽出手机,把电击棒丢到一边,轻声细语中用着得意的口吻:“那就让你的男朋友早点去学校吧。”
突然间背后一阵冲击力,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就被人踹倒在地,以狗吃屎的狼狈样栽在宋京汴旁边,重重甩出手机。宋洋顿时怒不可遏,用力回头,又被来人一脚踩在肩膀上,匍匐在地,没有还手的机会。
只听身后的人轻蔑又烦躁道:“去你妈的,老子男朋友几点出门老子知道得清清楚楚,用得着你当信鸽?”说罢脚底又是一个发力。
宋洋瞳孔骤缩,咬牙切齿,恨得牙痒痒,急促着大口喘气,断断续续道:“你……又是你!阴魂不散!”
“闭嘴,”祁安临丢开书包,一副痞样地俯身,伸手随便一捞就勾回了电击棒,乖张的气质兀现得淋漓尽致,电棍抵在他腿上,随着动作一下一下敲在他大腿后,“我都答应人不再打架了,怎么还来?这棍子哪里找的?不错嘛,拿来打狗再适合不错了。”
“你别动我!你……啊!”宋洋开始剧烈挣扎,被祁安临一把扯住头顶大把头发,逼着他抬头与自己对视:“长的挺正常,思想不健康,这脸给你划两刀,让你吃个教训。”
祁安临不知道从哪摸出的小刀,松开了电击棒,改成蹲下的姿势,在手里把玩着刀伸到他眼前,没等他回答,祁安临就自己开始替他讲解:“我虽然不太懂哪里能割哪里不能割,但你知道,我画画不错的,划两刀给你添点野性美,让你当小朋友里的老大,何乐不为呢?”
祁安临盯了两秒宋洋的眼睛,也露出了他方才的笑容,同样的快活,同样的兴奋。
“第一刀,划在这。”祁安临说着,指尖从右眉划到左眼,嘴角噙笑,却宛如魔鬼,轻声接着道,“第二刀,从这里起点。”指甲猛地用力,在右脸上斜划一长条划痕。
疼痛使人兴奋,也使人崩溃。
宋洋疯了似地挣扎,表情扭曲,仿佛真的感受到冰冷的刀片毫不留情地刺入皮肤划破毛细血管,血从中不断渗出。
祁安临倒是腕部一个施力,把人摔在地上,额头重重发出一声闷响。
宋洋重获自由,当时就要连滚带爬地站起,小腿处忽然传来击骨的痛感,用力之大几乎麻痹了神经,又一下打在膝弯处,他再次没形象地跪倒下。
祁安临拖着棍子走近,乖戾地一挑眉尾:“跑什么,没商量完呢。”
宋洋一咬牙,打算先和他拼一下,看看有什么胜算,却见祁安临抬手将电击棒往他身上轻轻一戳,电流带来的麻痹感倏然袭卷全身,和宋京汴同样昏死前,他看到祁安临显出一副纯良无害的表情,带着遗憾的语气,一歪头叹息道:“真是不好意思,忘记你刚刚调的功率太大了。”
“真不经吓。”
……
再睁眼,窗外鸟语花香,阳光斜照入房间,安稳得像是往常般一觉睡醒,只是比平常要晚。
宋京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哪,迷茫地掀开被子下床,才踩到地板,房门就被人推开,两人一对面都是一愣,而后祁安临笑着走近他问道:“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找医生看过了,说没什么问题,好好养着就行。”
宋京汴摇摇头,还是懵懵地问道:“现在几点?”
“早上八点半,没事就好,走,去客厅说。”祁安临牵起他的手往外走。
明媚的阳光洒满了客厅。
客厅里的氛围不太明媚。
宋洋被不知道哪里来的情趣手铐双手反铐在背后,面色难堪地瞪着祁安临。
而沙发的另一端坐着一位中年男人,不同于同年龄发福的男人,他反而身材匀称,身着高定西服,举手投足间透出上层人士的从容和优雅,动作淡然地放下玻璃杯。听到声响,抬眼将视线投去。
宋京汴霎时顿住了脚步。
这张脸斯文俊雅,眉眼片柔和,鼻子高挺,两片薄唇,正如其人薄情寡义。
若不是这张脸,又怎么能吸引无数人接近。
若不是这张嘴,又怎么将结发妻子逼入死局。
“醒了?坐,你回来那么久也没回家,要不是小祁,你还要在这躲多久?”说话时温声和气,自然地比宋京汴还像这里的主人。
宋京汴不情不愿地坐下,眼神示意着祁安临是怎么回事。
见宋京汴没有开口的意思,宋启就先说了话:“我不和你吵,也不阻拦你的私生活,我只看在温女士和祁同学的面子上来着一趟,宋洋的事我会严肃处理,最近我在筹备离婚事宜,从此以后,你是我的唯一法定继承人。”
温女士?
宋京汴再次诧异地看向宋启,他只是冲祁安临一颔首,祁安临便维持着一份笑意解释:“温女士是我母亲,是你父亲公司的最大合伙人。”
难怪,难怪祁安临一搬家就能轻松搬到这个小区,他居然都没怀疑。
“什么离婚?什么唯一?我呢?”宋洋一听不对劲,不顾手上束缚,一下站起来看向宋启,“我算什么?”
“你?你又不是我的孩子。你母亲搞的技俩我忍着这么多年,还想怎样?”宋启面色没有半分变动,仍然从容淡定地说道,“等你成年,我就不再管你们母子俩,算是换了这么多年的情谊。”
宋洋面色惨白,跌坐回沙发,又恍然大悟地看向祁安临,眼神歹毒,祁安临立即双手抬起作无辜状:“不关我的事。”
“你知道!你知道还任由他把我送出国?”宋京汴猛地起身,用他从来没用过的刻薄尖酸,试图激怒宋启,却在气得发颤的尾音下显得气焰弱小,“你知道还逼走我妈!你他妈……你他妈哪来的脸让我回去!”
那一刻,他觉得这么多年的经历和痛苦像个笑话,还是个拙劣的说出去都没人肯听的烂笑话。
他的母亲和,待人温和礼貌,行事落落大方毫不扭捏,心细又追求仪式感。从宋京汴记事开始,这个女人永远嘴角含笑,永远漂亮高傲,她的事业爱好,在领域里是一骑绝尘,宛如上帝的宠儿,完美地存在这世间。
她那么骄傲,那么自信,却甘愿败在一个混蛋手里,甘愿为了这份关系了解自己。
宋启残忍又决绝地摧毁了她所有傲骨。
“我以为,我宋启的儿子,会更坚强,吃点苦也不算什么。我也没有在经济上亏待你吧?不然这房子……”宋启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嘴脸,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又松开,“这房子估计是你省下钱买的,不然哪里够。”
没错,这正是刘阿姨省下钱先买的房子,去世后转让给宋京汴的。
宋京汴忍得肝疼,火气上头的瞬间几乎要掀桌,紧握成拳的手被祁安临慢慢握住,与其安抚的眼神相触,宋京汴勉强克制住自己,也就由着祁安临拉他坐下。
“我还要开会,你跟我走,滚回你学校呆着去,再干这么龌鹾的事就滚出A市!”
于是门开门关,屋里只剩下两人。
祁安临装上宋京汴目光,连忙放下喝水的杯子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我说,我全都说。”
“你爸公司太有名,和我妈一讲就拿到联系方式,别问为什么找我妈,因为她公司也挺有名的,我没故意不告诉你,我也觉得不重要,还有那小破孩是个抖s,鬼知道从哪学的。看到他包没?全是那种东西,他手上的手铐也是,”祁安临说到这咂咂嘴,接着道,“你家的私事我不懂,是他自己说的。还有,早上请过假了,老刘让我提醒你下午彩排别迟到,没了。”
说罢,祁安临展开手臂,冲他微笑,眼里蕴着温柔,等着他拥抱。
“从现在开始,你可以重新生活了。”
“腐朽的过去已成过去,现在该去创造未来了。”——尼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