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卫氏》云化雨

12、012

　　永寿宫正殿大厅，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德嫔是个会说话的妙人，卫瑄与德嫔“一见如故”，谈话很是愉快。

　　气氛正好时，六阿哥突然呕吐，呕出一滩褐色、黄色与白色三色混合的液体。
　　[呼呼，吐了，肚肚不难受。]

　　见此，德嫔慌了神，忙道：“青悦，快去太医院请太医。”

　　卫瑄能听见六阿哥的心声，她瞥了一眼六阿哥的肚子，仍略微有些凸起。
　　“德嫔姐姐莫慌，六阿哥可能是积食了。”

　　卫瑄询问六阿哥的奶嬷嬷，今日六阿哥都吃了些什么。
　　奶嬷嬷回话，早膳前六阿哥喝了一碗药加一小碗糖水；一刻钟药效过后，吃了小半碗蛋羹，接着又间续喂过三次奶；在来永寿宫之前，六阿哥又喝了一碗药，一小碗糖水。

　　未至正午，六阿哥用了六次“膳”，不撑着才是怪事。

　　德嫔听了，眼中闪过凶光，“徐嬷嬷，未过半日喂了六阿哥三次奶，你能给本宫一个解释？”

　　徐嬷嬷是六阿哥的奶嬷嬷，德嫔乌雅氏庄子里的奴婢，她吓得立刻跪下。
　　“娘娘，您与青悦不在时，六阿哥只愿意奴婢抱着。您也知道，六阿哥在奴婢怀里习惯找奶吃，所以喂了三次奶。”

　　德嫔沉默，六阿哥确实认生，徐嬷嬷没撒谎。
　　难道以前六阿哥呕吐，也是因为吃撑了？太医院连此小小的症状都诊错，一群庸医。

　　其实，德嫔错怪了太医。
　　六阿哥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难以根治，太医诊脉得出的结论自是有病。

　　皇子天潢贵胄，太医惯是往严重了想。他们根本没想到，照顾六阿哥无微不至的德嫔，竟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只苦了六阿哥，平白喝了一碗又一碗苦药。

　　果然，青悦从太医院请来一位卫太医。
　　他为六阿哥诊脉后，说了一大堆不相干的话，留下一张滋养脾胃的药方。

　　太医院众位太医对六阿哥的呕吐顽疾有了共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皆是开一些平和养胃的方子。

　　德嫔气得脸黑，“卫太医再仔细瞧瞧，六阿哥可是积食了？”

　　卫太医一愣，随后再次搭脉诊断，“微臣学艺不精，求娘娘恕罪。”

　　“哼。”德嫔冷哼一声，只是警告卫太医以后要仔细，并未严惩他。
　　毕竟诊错的并不只是卫太医一人，六阿哥的身子还要仰仗太医院众太医。

　　送走惊出一身冷汗的卫太医，德嫔冲卫瑄躬身一拜，“多谢良嫔妹妹慧言，救了六阿哥。”

　　卫瑄避开德嫔这一礼，开口便石破天惊，“德嫔姐姐，可愿将六阿哥交由妹妹抚养？”

　　闻言，德嫔如白日见着假鬼，神色由惊恐转变为震怒。
　　“良嫔，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佟佳氏乃上三旗满州镶黄旗人，初入宫便封为妃，如今已是贵妃。佟佳贵妃抢了她答应位份时所生的四阿哥，德嫔忍了。

　　卫氏与她同为下五旗正黄旗包衣，初入宫地位比之她都不如，不久前才晋封嫔位。
　　卫氏凭什么敢开口，欲从同为嫔位且须称她为德嫔姐姐的手中抢走六阿哥？

　　永寿宫正殿大厅内，顿时剑拔弩张。
　　德嫔抱紧六阿哥，心腹青悦挡在她身前，徐嬷嬷与带来的其他宫女、太监围在两侧，防止卫瑄动手。
　　毕竟，卫瑄可是有从惠嫔手里，抢走八阿哥的前科。

　　卫瑄没想到德嫔反应如此之大，她庆幸没听康熙的话，直接动手明抢。

　　“德嫔姐姐，六阿哥体弱，有早夭之像。妹妹略懂医理，虽不能保证完全治好六阿哥，护佑六阿哥至成年不难。”
　　卫瑄睁眼扯大旗，佟佳贵妃找她求子，迁宫那日的谈话应该传了出去。

　　德嫔犹疑，她信卫瑄懂医。
　　只是，太医院众多太医难道比不过卫瑄一人？

　　早夭之像，一家之言。
　　她的六阿哥唤胤祚，祚→福、君主之意，有大清国运护佑，卫氏必定是另有图谋。

　　四阿哥不属于她，六阿哥再不能失去，德嫔坚定心思。
　　“良嫔妹妹，今日之事姐姐只当做没发生，往后休要再提。六阿哥的身子有些不适，姐姐就不打扰良嫔妹妹了。”

　　德嫔朝永寿宫门外挪动脚步，她身边的宫女、太监时刻警惕着卫瑄的一举一动。

　　卫瑄叹口气，看来只能放大招，“德嫔姐姐，请留步。”
　　“德嫔姐姐，可好奇妹妹刚才未与六阿哥诊脉，如何肯定六阿哥呕吐只是因为积食。”

　　德嫔脚步停下，她未开口，等着卫瑄继续往下说。

　　卫瑄端起茶杯，小抿一口润嗓，“德嫔姐姐，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妹妹今日初见六阿哥时，便觉得与六阿哥有缘、心意相通。”
　　“不用六阿哥开口，妹妹能够知道六阿哥心里在想什么。”

　　卫瑄不待德嫔质疑，她看向六阿哥，“六阿哥，你呕吐后觉得嘴巴很苦，想要喝糖水对吗？”

　　卫瑄命浣玉去准备一小碗糖水，她端着糖水走向六阿哥。
　　德嫔有心验证卫瑄的话，并未阻拦，任由卫瑄来到跟前。

　　一向认生的六阿哥朝卫瑄伸出手，竟破天荒开口说话，“要、要水水。”

　　德嫔震惊，她知道六阿哥会说话，只不过说的很少。

　　六阿哥体弱，时常需要喝药，精神足的时候不多。
　　只有在哪一日未喝药，他也高兴，才会偶尔开口喊额娘。

　　一次可能是偶然，德嫔让卫瑄多说几句，竟真的与六阿哥的反应一一对上。

　　“德嫔姐姐，可相信妹妹的话了？”

　　历史记载六阿哥康熙十九年出生，于康熙二十四年五月十四殇①，只活到六岁。
　　如今已是康熙二十年，六阿哥一岁。

　　卫瑄打算抚养六阿哥五年，尽人事帮助六阿哥逃过死劫，到时还给德嫔应无碍。
　　“妹妹向德嫔姐姐承诺，照顾六阿哥五年，五年之后将六阿哥还给德嫔姐姐。”

　　卫瑄的话令德嫔有些心动，只是五年。
　　而且，卫氏既说出此话，定不会像佟佳贵妃那个毒妇，千方百计阻挠她与四阿哥接触。

　　更重要的是，她的六阿哥因胤祚之名，一直处在风口浪尖。
　　卫瑄宫中只有一个庶妃戴佳氏，人少好防范，能够更好的保护六阿哥。

　　德嫔越想越觉得，应下此事利远远大于弊。
　　她正视卫瑄，“良嫔妹妹今日所说的话，姐姐记住了，姐姐将六阿哥交托于良嫔妹妹。”

　　……

　　乾清宫南书房，康熙自梁九功从永和宫传话回来后，就一直有些无心批阅奏折。

　　“梁九功，你可与德嫔说清楚、明白，朕的意思？”

　　“梁九功，已经过了几个时辰，德嫔可出了永和宫？”

　　“梁九功，德嫔还未抱着六阿哥，乘步撵去往永寿宫吗？”

　　待梁九功告知康熙，德嫔已抱着六阿哥离开永和宫，进入永寿宫。

　　康熙消停了一会，又问道：“梁九功，德嫔可从永寿宫出来了？”

　　半柱香后，康熙再次开口问道：“梁九功，德嫔还未从永寿宫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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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莫过去了一个时辰，梁九功激动地推开南书房大门。
　　一刻不得歇，来回跑腿汇报消息的噩梦，终于是要结束了。

　　“皇上，德嫔娘娘刚刚离开永寿宫。”

　　康熙眉间浮现淡淡喜意，“六阿哥，可还在德嫔怀里？”

　　呃……梁九功跪下告罪。
　　他听到德嫔出了永寿宫，立刻欢喜地前来禀报康熙，没细问监视永寿宫的奴才。

　　“还不快去打听。”康熙怒了，蠢奴才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一点聪明劲儿都没学到。

　　康熙平复心情，研墨润笔，开始书写圣旨。
　　“良嫔卫氏恃宠生娇、胆大妄为，生抢硬夺德嫔之子六阿哥……着立即归还六阿哥于德嫔，夺良嫔之“良”封号，禁足永寿宫七日。”

　　万事俱备，只欠梁九功带来好消息，康熙希望卫瑄不要让他失望。

　　“禀皇上，德嫔娘娘与身边伺候的奴婢都未见抱着六阿哥，六阿哥此时应该被留在永寿宫。”

　　“好。梁九功，传旨永寿宫。”

　　康熙从书案前起身，德嫔容貌虽平平，伺候他十分妥帖。
　　爱妃失子心伤，他去安慰安慰。

　　康熙来到永和宫时，他脑海里想象的画面并未出现。

　　德嫔并未以泪洗面，也未怒气冲霄。
　　反而，德嫔脸上带着笑容。并不是平日里笑不达眼底的虚笑，德嫔真真欢喜地前来迎接他。

　　康熙：“……”有一点点懵，“后宫孤寡良嫔”计划成功存疑。

　　仆情绪随主，远在永寿宫的梁九功此时也有些懵，还不是一点点。

　　良嫔硬抢德嫔的六阿哥，这只是件小事……才怪。

　　所幸，有卫瑄从惠嫔手里抢走八阿哥的事情在前。
　　多一个德嫔，梁九功卷起圣旨，心情慢慢尚能平复。

　　只是，良嫔竟然再一次抗旨。
　　这、这、这虽然也有前科，梁九功还是被吓得有点懵。

　　梁九功瞅着卫瑄坦然无惧，甚至还露出一丝丝高兴的神色，心下不由猜测：“难道良嫔娘娘还能拿出牛痘方子一样的宝物？”

作者有话说

　　注释①：节选自六阿哥胤祚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