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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过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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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醒得很早,发现自己裹着被子缩在床沿,潜意识里尽可能的离同床人远一点。天蒙蒙亮,窗帘没有拉紧,蟹青色的薄薄晨曦中,我看着赵友青,仰面睡得很熟,呼吸平稳,可是眉头仍然皱着,仿佛很疲倦。
他好像从来没有放松过。等工时读财经杂志,看到他专访,从小质优出众,读到常青藤硕士,北美事务所工作多年,回来掌管家族集团,总之一路精英。这般年龄便做成这么多事,唉,如我这般不求上进平常人,看着只觉得惊人加心累。
还是要及早摆脱这是非处境,设身处地为人家想想,酒醉第二天醒来,躺在陌生房间陌生床上,身边睡着个男人,如何反应是好。静悄悄滑出被子,我蹑手蹑脚走去客厅阳台发呆。
其实我也尴尬。赵友青醒来后该怎么如何面对?是解释完“昨晚你醉酒不知送去哪里”客气送出门,还是按常情笑哈哈热络络卖他个人情?世家子,有交情总是有好处的。
但我觉得他不喜欢笑哈哈热络络,这人骨子里冷峻。我讨他欢心,不过因为我不打搅他。
思考间,我听见卧室声响,推开门看到赵友青坐在床上,有点茫然,不知今夕是何夕。看到我他环顾房间,开口问:“你家?几点了?”语气很平静。
我扭头看客厅的钟,回他:“早上六点。”
“哦。”他叹口气,对我说:“那我再睡会,七点你叫我。”
恩?咦?!那个……我怎么也没想到是这种对话,只能眼睁睁看他又躺下,舒舒服服裹着我的被子。……精英人士的气度,原是我们平凡人望尘莫及的。
于是我去刷牙,冲澡,去厨房煮咖啡。进了娱乐圈后,总日夜颠倒,就是没工作的闲日,也是一口气睡到下午。这个时间其实我非常困,可是无论如何是不能再回去睡的,只好喝咖啡提神。
咖啡咕嘟响的时候,赵大少自己起来了,走来说:“好香。”语气有些柔和,不似日常刻板。
我看了看钟,他解释:“我有生物钟。”
我对他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怕他。
我给他拿了新牙刷,新毛巾,教他哪个开关是热水哪个是凉水,甚至还找出来一双买大了的新拖鞋。最后我发现自己在厨房煎着鸡蛋和火腿,而赵友青洗了澡,短发吹得蓬蓬的,穿着睡皱的衬衫长裤和我的新拖鞋,自如的在我家里走来走去,参观完改造成工作室的客房,又站客厅壁橱前看奖杯。
这场景太魔幻了,我不想相信它是真的。
后来我们坐在一起吃早饭,他说:“你房子有些小。”
“住着很舒服,”我解释,“交通位置也方便,保安严密,邻居们人都很好,通情达理。”
他点点头,喝咖啡。我松口气。
有那么一瞬间我惊恐的以为他要给我换房子。
门铃响,他问:“什么人?”
“公司的保姆,来给我打扫,做饭。”
他看盘里的煎蛋,我说:“我平时不起这么早。”他笑。
走去门口看,显示器里果然是姆妈。其实她有钥匙,但总是按门铃等我回话,如果没声音,也要等一阵再进来。
姆妈照顾过很多明星,懂得忌讳与规矩。
我唤她:“姆妈……我有客人,你待会再过来可以吗?”
她自然说好,声音有些错愕。我这里很久很久很久没客人来了。
又问什么时间过来。
我回头看赵友青,赵友青低头看表:“我马上就走。”
我对姆妈说:“半个小时。”
赵友青打电话让司机来附近等他,我客客气气拿着他的外套把他送到房门口。他也没说谢谢,又恢复冷口冷面,点点头走进电梯。半小时后姆妈上来,有点欣慰模样。微微故去后她老担心我走不出悲伤与孤寂,大力怂恿我交新友。
我已经收拾好碗碟,房间也稍稍整理了一下,又钻回卧室睡回笼觉。
醒来她正给鱼缸换水,看见我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靠过来,眼睛亮亮:“浴室里有两只牙刷……”
啊,忘了收起一只!
她早转身,笑眯眯去开吸尘器。
福姐马上得到我家有客过夜的消息,旁敲侧击:“你们知道的,公司向来开明,从不阻挠艺人交往恋爱……”
爱美丽莫名其妙的点头,纷纷表忠心说年龄小事业为重,感情的事以后再说。小爱再三保证绝不会假戏真做爱上我。我跟着乱点头。
福姐假笑:“交往随便,真的!但是一定不要隐瞒公司,方便公司公关处理。”
大家神色凝重的点头。
此时笑语喧哗,公司一干人走进来打探小赌王婚礼细节,解了大家围。这场婚礼门槛极高,本公司只得老板伉俪出席,表演艺人全部单身前往,赌王家自备化妆师,经纪人助理司机闲杂人等统统拦下。
历历钻戒大不大?新郎真实身量高不高?婚宴豪华不豪华?好吃不好吃?见到名媛某与某没?艺人谁最出风头?红包厚不厚?
我说钻戒很大,总得十克拉以上。新郎很亲民,看上去还是比历历高的。婚宴很豪华,口味不错,你知道的,婚宴总是那个味道,当然赌王家最出众,只是不晓得艺人那桌和其他客人是否菜色相同。见了,见了,某穿了貂皮大衣,某带了大小两个儿子,长得还是很像的。还是安哥最显眼,司仪嘛。红包?咦我没见到红包啊。
大家笑,心满意足散去,其他资讯留待各大报刊补足。
我把赌王家的红包拿去,给喜姐买了经典款名牌包。喜姐眉开眼笑:“公司那么多艺人,我最爱小容啦。”剩下的钱,给福姐包了个大红包,福姐拍我肩膀:“好小子。”又给助理包了个小红包。她指天发誓要忠心耿耿追随我,场面一时非常动人。
“都散出去了,你还剩什么?”助理总算有良心,数着红包还记得担忧我。
还剩下那身手工制作礼服,挂在衣柜里。还有那个白金红宝石袖扣,送去保险柜,与伯爵表相偎相伴。工作了结得如此圆满,我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