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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酒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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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几周我留在房内,看报纸,看杂志,坐窗边看风景,三餐有侍者送入房内,间或有人来给我换药。
史蔑夫始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各种新闻,表情专注。
只有一次,走廊有人轻微转动把手,他霍地站起,一动不动。
我逃回内室,跳上床蒙上被子。
不一会他走到床边:“是隔壁客人走错房间。”
我觉得他语气颇为失落。
按照好莱坞大片的逻辑,走错房间的客人差不多不是间谍特工便是杀手。但现实平淡许多,隔壁的客人毫无动作。
董少爷来看我,很惊奇:“胖了这么多!”
我有些不好意思:“整日坐在房里,太无聊了,所以不停的吃。”
他拍我的肩:“通知你一声,刘家民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我瞪住他,他点点头。
董大少表情诚挚得很,看起来像在说真话。
“我可以回去了?”
他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再等几天,等几天……你无聊的话可以在这楼里随便走。这里是我家产业,很安全。”
地头蛇慷慨道,“你完全可以自由参观!”
他离开,我送到门口。对面房间开派对,音乐很大,侍者不停送酒进去。
一个半裸的金发丽人倚门边,笑嘻嘻唤我:“来一起玩。”
史蔑夫在房间里咳嗽,示意我有同伴。
她耸了耸肩,做了个遗憾的表情,转身进去了。
我叹口气,也不怎么自由,是不是?
起先我只是在走廊散散步,后来管家开始带我下楼。
经历狂瘦,又复胖,镜子里的我看起来有点不像自己,为了让管家安心,我又戴了顶很丑的黑色假发——就是老陈迎面走来,大概也认不出我了。
四楼有个安静的酒吧,我待在角落,真好,想喝哪种酒他们都给我端上来,免费。
我欠董少爷的人情太多,实在还不清了,但我并没有破罐子破摔,由此大喝特喝,这些酒太贵。
史蔑夫远远坐着,手中始终一杯冰水。
酒吧里有美貌女郎,独自坐在高脚椅上。她们有时候对着我微笑,我不敢回应,她们的小费太高,而我只有陈管家针线包里的几个本土硬币。
有一天,客人实在太少,一个眼睛碧绿的年轻女郎主动坐过来:“请我喝杯酒?”
我叫来女招待,给她一杯龙舌兰。
她看我手边的房卡:“你看起来很孤单……我可否陪你上楼聊天?”
她们谈吐更为文雅,被客人带出去说得异常隐晦。
我不由得微笑:“我没有钱,现金、卡都没有。”带着歉意。
她平和地叹气:“唉,你住总统套房,身边有保镖,还说这种话,真不应该。”
伊人喝完一杯酒,起身走开。
从此她们不来打扰我。
渐渐地我可以到三楼以下的赌场活动,玩法五花八门,我的管家给我许多筹码,我兴致勃勃地一一试过来。
有个华裔荷官,我经常坐在她盘前赌大小,总觉得赢面大一些。
“这些筹码从哪弄的?”有次我问他。
他答得很简洁:“老板给的。”
“有上限吗?如果我一直输。”
“有。”
“多少多少?”我起了兴趣,追问他,他笑起来,只是不答。
我并不会一直输,每次都是小小赌一把,赢了就把钱给史蔑夫,输了,反正是董家的钱,最终又回到董家的账上去。
史蔑夫的精神松懈了很多,他甚至答应带我去赌场门口,看街上的人走来走去。
大多是游客,朋友、情侣或者一家人,脸上带着观光客独有的好奇和兴奋神色,东张西望。
混在普通人中,我才真正的放松下来。
此刻我渴望与人闲话家常,说说废话也是好的。史蔑夫太沉默,酒吧女郎要给小费,而赌场,赌场里不是聊天的地方。
倒是董少爷隔三差五过来,我们能聊上几句。
他一直抱怨生意太多,太忙,累。
“现在的生意不好做,需要电脑网络和现代管理。”他唠唠叨叨,“连夜蒲的酒吧经理都是史丹福管理科硕士,我压力大得头痛——这社会真是逼死人。”
董少爷的爱好是扮普通人,我配合他:“是的,可能怎么办呢?你要做父亲了,总得给孩子赚奶粉钱。”
他喋喋不休的说了很久,我顶着那可笑的假发陪他到赌场大门口,目送他登上一辆法拉利扬长而去。
把这辆车变卖现钱,怕是能让他孩子奶粉喝到八十岁。
史蔑夫去了洗手间。
赌场外很多虎背熊腰的保安,我往暗处站了站,清凉的夜风吹在脸上,我享受这难得的自由。
不远处有个人走过来说:“这里的东方面孔很少。”
我对他微笑,白天的华人游客很多,赌场里黄色皮肤也不少。
“跟我出去吗?”他搭讪我。
我大悟,赶紧摇头。
“你开价嘛,我们谈谈。”他一直说。
我头摇得假发都快飞出去。
他叹口气,悻悻的走了。
我这才看清楚赌场外有很多单独站着的男男女女。
又有人冲我这方向吹口哨,坐在黑色跑车里,戴着墨镜对我招招手。
我怒从心头起,恶狠狠地说:“不好意思!已经下班了!”
那人沉默了一下,摘下墨镜说:“容钦,想不到你在国外还有兼职。”
我目瞪口呆地看他,是吴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