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年小谈》殷云喻

2、江南水患

　　金銮大殿上，群臣俯息，新帝江上然一双桃花眼微眯，面色有些讥讽，“一场水患死了3万多人，怎的今日才报上？两江总督人呢？”
　　大殿上寂静如墨，大臣眼望眼，不敢抬头。
　　江上然面色冷凝，右手拿着刚上呈的奏折，大殿上有人站了出来。
　　一双剑眉微挑，青黑色朝服的男子不紧不慢地说：“江南自古以来便多发水患，离京都又实在偏远，这也不能全怪在姚总督一人的头上啊！”
　　“对啊，皇上。姚总督一直都是尽心为民啊”边上户部尚书南楠也站了出来。
　　“那依你们所言，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江上然语气不善。
　　呵，路程偏远，到底是有多远，竟然近十个月才把水患的灾情报上来，你和姓姚的可真机关算尽。
　　“朝廷去年可是振了500石粮食到江南呢，摄政王。”丞相质问着南楠。
　　“去年也是水患频发，这不就用完了吗？”
　　听此一言，许辞不由在心中狠狠骂了他一顿：“你哄小孩呢”
　　陆公公见这形势不大好，向江上然看去，只见江上然轻声：“退朝”
　　“退朝”陆公公喊道，公鸭嗓，一声退朝，拖得老长了。
　　江上然看了一眼摄政王，便离开了。
　　御书房内墨香缭绕，推门进去，“皇叔！”
　　只见一白衣男子眉目如画，一双星眸看上去似漫天熠熠星辰，他素手轻拈，轻轻磨着宣墨：“阿然，怎么又不开心了”
　　“诶，皇叔怎么知道的啊？”
　　“你一进来就一副苦瓜脸的样子，任谁都看的出来，况且江南那边灾情传来，想想姚京是洛槿舟一派的，剩下的事就不难猜了。”
　　“皇叔还是那般料事如神，那姓洛的实在太坏了，仗着自己权势大就为所欲为”江上然委屈地抱怨。
　　“这家伙最近几年确实变了”
　　以前，洛槿舟作为洛候府家小公子进入皇宫成为了太子伴读，与江上然，江离妄一同长大。
　　江离妄记得那家伙小时候有点瘦小，总是腼腆地笑着，长的很可爱。不过，近些年来倒越发让人看不透了。
　　江离妄叹了口气，拿起一白瓷茶壶，沏了杯针雾，“尝尝”
　　“还是皇叔最好了”江上然欢喜地接过茶，笑了笑。
　　“皇叔的茶艺还是一样好”
　　“改天再给你泡杯更好的”
　　“还想听皇叔弹琴”
　　“好”
　　江离妄临走前送了一支笛子。
　　乌黑透碧，珀色光晕，看着像出自官渡风家之手。江上然将笛子放在一个金丝纹小盒内便离开了。
　　在马车上，江离妄想起小然对他的吐槽，“去洛王府”
　　“是”
　　一扇朱红色大门静静立着，边上两只石狮子刚刚雕刻完工，棱角锋利。
　　洛王府内，洛槿舟拿着一封信，边上几个幕僚面面相觑，不敢发声。
　　“姚京那边怎么样了”
　　“姚京那边有点麻烦，洛王您看……”
　　“殿下，离王来了”
　　“离王，他来为何？殿……”
　　“行了，下去吧”
　　“可是”
　　“下去”
　　“是，殿下”
　　洛槿舟挥了挥手，让众幕僚退下，他理了理衣角，向府门走去。
　　“今儿真是贵客来访，不知离王有何事效劳”洛槿舟艳丽的眉眼染上几分笑意。
　　“当不起摄政王一句效劳，只是听闻最近江南水患，颇有感触”
　　“江南水患，民不聊生，自是令人痛心。不过离王不是一向不爱朝政吗，今日一看，倒却不然”
　　“洛王说笑了，爱人之心人皆有之，我这不过感慨一二”
　　“那倒是我误会了”
　　江离妄看了看他，又道：“洛王近些年来变化真大”
　　“谁不是呢？”洛槿舟开玩笑般地看向他：“江离妄，你就那么喜欢他？”
　　“洛王，你逾矩了”
　　“抱歉，洛某不善言辞”
　　“是我叨扰了，抱歉”
　　江离妄捏紧了手心，离开了洛王府。
　　他真的是越发看不懂这个人了，其实京城也好江南也罢，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阿然即位不久，他无法放下心来。
　　说来惭愧，喜欢上自己同胞的弟弟，真是一种悲哀。
　　在他所未回头的地方，洛槿舟一直看了他许久。
　　江离妄，若真走到那一日你会不会有一丝悔意。
　　是夜正明，清月高悬。
　　银白的砖瓦上倒映几抹灰沉，来人一身紫衣尊贵，金线勾勒出繁复的条纹，边上侍从紧跟在他脚边，一同跨入药王斋的大门。
　　“主上怎么这个时辰来了，殇他还没准备好。”
　　“让他抓紧点动作，接下来的计划还需要他。”
　　“是，主上。”
　　“主上，那人太过敏锐，明明我们抢了先机，如今却一点好处没捞到。”
　　“无妨，本来我也不觉得这点小手段能对他有影响，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语罢，他意味深长笑着，在烛火下有几分诡异的美感“你说，一向以聪慧名闻京城的离王殿下知道自己被玩弄于鼓掌是什么感受？”
　　我真的是太期待了。
　　你们可要多挣扎一下，这样才有趣。
　　烛台上飞蛾不自量力地扑而火焰，他在一边静静看完了所有，站在旁观者的高傲视角，冷静而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