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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OO口红打印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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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虎断尾,得以重生,她断掉的,是这辈子的挚爱。——《白日梦想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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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岩忠充耳不闻,如十八层地狱降临的恶魔。
“姑姑,救我!姑姑,救我!”
撕心裂肺的哭声和喊声,徐嘉钰不断地踢着白皙的双腿,试图能够有一线生机。
宋岩忠黝黑的双手摁住她的大腿,在他低下头去那一刻,门外忽然传来声音。
巨变就发生在这一刻。
趁着他恍神的刹那,徐嘉钰一脚踹在宋岩忠的宝贝子孙地,他疼得躬起腰,脸色涨红如煮熟的大虾。
求生的机会来了。
徐嘉钰抓起裤子跑到客厅,刚想打开门离开。
门还没打开,姑姑转动钥匙的声音就传来,徐嘉钰躲进卫生间,咬着泛白的手指指节不敢出声,整个人贴着冰冷的墙壁,在这个闷热潮湿的夏天瑟瑟发抖。
刚才的经历宛如公主与恶龙的决斗,幸运的是,她获胜了。
“咦,怎么没人呢?”姑姑徐虹宥看着还摆放着饭菜的茶几自言自语,提着新鲜的蔬菜进厨房去了。
徐嘉钰顺着墙壁滑到地上坐着,把脸埋进膝盖,抱着双臂,低低地啜泣。
打那天起,宋岩忠就像一条怎么甩也甩不掉的癞皮狗,时不时地出现膈应她一下。
徐嘉钰二话不说搬回家住去了,任凭姑姑和母亲怎么劝都没用。
从那以后,只要有宋岩忠出现的场合,她能不去就不去,所以这么些年,家庭聚会她参加的次数寥寥无几。
记忆结束,痛苦却还在继续。
徐嘉钰强迫自己回到现实。
姑姑发了很多张照片,都是琴行学琴的孩子,后背处、大腿根、胸脯前······看不见的地方都布满了暧昧的吻痕,以及一些淡淡的淤青。
她不懂姑姑什么意思,只是她不自觉地联想到那天在叶莺后颈看到的红色印记。
差点儿忘了,还没告诉姑姑这事儿呢。
她正要打字,姑姑又发来许多照片,只不过这次是聊天记录。
徐嘉钰点开截图,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这些聊天记录都来自琴行学生的家长们,他们无一不在控诉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的事,其中就有叶莺的家长。
徐嘉钰刚把这些东西看完,姑姑的电话就及时地打了过来,她脸色沉重地接起。
“太荒唐了!竟然在我们琴行发生这种事情!”姑姑的声音听起来气愤至极,太阳穴跟钢琴变奏曲似的,噌噌噌地跳,血压也跟着往上涨。
看完这些,再听到姑姑说的话,徐嘉钰都不用问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用膝盖想就知道是谁干的,只是没料到宋岩忠他的胆子竟然这么大,手都伸到琴行孩子身上去了。
“我一定得把这个畜-生给揪出来!”徐虹宥捏紧拳头的同时,身子也在微微颤抖,她闭上眼睛,气得鼻翼跟着微张,胸口不断地起伏,“千万不能让警察和媒体知道,要不然琴行就完了。”
徐嘉钰始终都没开口说话,她没有资格要求姑姑报警,她也无法承担这个后果,只是那些孩子,真的很无辜,就跟当年的她一样。
她缓缓躺在地毯上,眼睛涣散地看着明亮的水晶灯,整个人缩成一团。
明明那些讨厌的人都要离开了,生活都要好起来了,怎么又发生这些事情?她要怎么办呢?
徐嘉钰转动脑袋,眼神落在茶几上果盘里放的水果刀。
那是因为她吃水果必削皮,周岐生下班从超市买回来的,崭崭新新,还没用过。
“嘉钰!嘉钰!”徐虹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将她的神思拉回,“我已经分别打电话安抚家长们,给我两天期限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明天我给大家放一天假,你早点来琴行,我们查监控!”
“好。”
徐嘉钰坐起来回答,表情淡漠,眼神无光。
挂掉的电话被她扔在沙发上,然后继续拆解口红机,直接进行最后的对比。
徐嘉钰的声音无波无澜、无起无伏:“咱们站在客观的角度来评价一下这两台口红打印机。”
“先说外观和质感,pd家的口红打印机整体呈黑色,顶部采用皮革制造,带来高级感的同时又很有质感,oo家的是深灰,从头到尾,我只看见了廉价的塑料感,价格是pd的三分之一,倒也符合它的身份。”
······
“除了口红质地以及最后呈现的效果,我还有个要吐槽的点。我把两台机器都分别拆开了,发现oo家的口红基本上都浪费在了口红托盘和机体的衔接处,并没有完完全全地挤到顶部来,pd家接口虽然小,口红出来的速度慢,但是它的膏体是百分之九十都出来的,并没有浪费。”
“你们看,我把托盘分别展示在镜头前。”
右边是oo,左边是pd,一样大的托盘上,oo家的几乎全是口红膏体,而pd家的只有很少的一部分。
最鲜明的对比,如果说pd家是抄袭的,那也不可能抄袭得比原版还要好吧。
徐嘉钰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说oo家抄袭,但字里行间把它家这个口红机给贬了个底掉,懂的人自然懂。
接下来还有漫漫长夜,她也没有睡觉的心思,干脆把视频都给剪出来,能发的都发给周岐生,等到可以的时候她再发在社交平台上。
一直到了后半夜,整个小区静悄悄的,周岐生还没有回来,她坐在偌大空旷的客厅,竟觉得有一丝孤独。
好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上一次还是在周岐生出国那会儿,一下子就觉得人跟人之间的距离怎么可以这么遥远呢。
周岐生跟聂婉甜甜蜜蜜的时候她没有哭,周岐生跟聂婉的爱情事迹在学校贴吧被人疯狂传阅的时候她没有哭,周岐生跟聂婉从她面前旁若无人地走过时她没有哭······
唯独在他离开的时候,她一个人哭了好久,眼睛肿得像核桃。
像是终于结束了自己的青春一般。
壁虎断尾,得以重生,她断掉的,是这辈子的挚爱。
生活推着他们往新的方向走,但却永远不会再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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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嘉钰一晚上没睡,早早收拾好去了琴行,路上她给周岐生发了条短信,让他好好吃饭按时睡觉,他没回,现在应该还在焦头烂额中,她这边也是一大摊子的事儿。
琴行在老城中山路那边,姑姑买下这个地盘已经很多年了,虽然里面的设施也比较老旧,但浓厚的文化气息却是抵挡不住的,特别是窗外已经长到三层楼高的大槐树。
徐嘉钰最喜欢在走廊尽头靠窗那间琴房教学,因为阳光会透过树缝洒进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跳跃,一室明媚。
不过琴行一楼还用的是以前的卷帘门,后来才在里面加了层玻璃门,冬天的时候好关上开空调。
徐嘉钰下了车,正要掏出钥匙来,就看见伫立在琴行大门口的徐虹宥。
她一动不动的,眼神冷漠地盯着前方。
徐嘉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平日里干干净净的卷帘门上被人用红色油漆喷了四个大字。
丧尽天良。
后面还跟着三个大大的感叹号。
徐嘉钰跑上前手忙脚乱地用钥匙打开后把卷帘门给推上去,徐虹宥跟着她一起进去,再把玻璃门给关上。
姑侄俩到了办公室,皆是一脸忧心忡忡。
好在徐虹宥见过不少大风大浪,这一点还不至于打倒她:“昨天第一个家长给我发微信的时候,我还不信,因为除了我们琴行,人人都可以是嫌疑人,直到第二个家长给我发微信,我察觉不对了,因为不可能在咱们琴行出现同样的情况。”
“第三个、第四个的时候,我已经相信了,这个人就在咱们琴行当中,而且他绝对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儿,他的胆子很大,认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所以很放肆。”
徐嘉钰的眼皮随着姑姑的话连跳了好几下。
绝对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儿,姑姑都能看出来,更何况别人呢。
“我连夜看了这几个孩子的资料,家庭都很贫困。”徐虹宥坐到沙发上,掏出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她颔首示意徐嘉钰把桌上的打火机递过来。
她乖乖照做。
“那个人想必就是借着这一点对孩子为所欲为。”徐虹宥点燃后缓缓抽着,红唇在烟头留下印记,“而且在同一时间给我发微信,想必这几个家长私底下就已经通好气了,不怕他们要钱,只怕他们曝光媒体。”
徐嘉钰也从头到尾思考过,只是她得到的信息太少,还没有形成完整的逻辑,但听姑姑这么一说,很多东西就变得清晰起来。
因为这几个孩子家庭贫困,但实在热爱钢琴,宋岩忠借着这一点,给他们钱继续学习,又利用这一点要挟她们,做出一些令人发指的事情。
站在琴行的角度,私了是最好的事情,一是保护孩子隐私不被曝光,二是为了琴行还能继续开下去。
但可恨的是,凶手还在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