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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争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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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在厨房见到了方芸娘丢脸的场景,让方芸娘很是难堪。尽管杏雾跟在方芸娘身后说了一路的好话,可方芸娘面色沉沉,始终没再搭理杏雾。
直把杏雾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早知道今天是这个情况,她才懒得争在芸娘面前争这个风头,就该推给锦桃才对。
她来方芸娘这里是为了仰仗方芸娘的风光,让自己过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的,可不是为了像现在这样挨打挨骂的。
杏雾不高兴地撇撇嘴。第二天,她打起精神,想重新讨好方芸娘,却见到了方芸娘似乎在与锦桃商量什么。
杏雾一见,顷刻间拉下脸来。又是锦桃,明明她已经很努力地在巴结方芸娘了,可方芸娘为何就是更喜欢锦桃呢。
她们现在在干吗呢?是不是方芸娘在偷偷给锦桃补贴?杏雾眼珠一转,轻悄悄地趴在窗边,默默竖起了耳朵。
方芸娘的声音朦朦胧胧听不真切,只能听出似乎满含伤心:“锦桃,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就帮帮我吧。”
锦桃弱声弱气,支支吾吾地不断推拒着:“方小姐,这事太危险了,锦桃,锦桃实在不敢……”
方芸娘的声音低落下来,甚至是在哀求:“锦桃,我还想着事成之后,把我那攒了一小匣的首饰都奖赏给你,还有……”
!!!
整整一小匣的漂亮首饰,即使自己不戴,卖了也能一辈子不愁吃穿了。
杏雾只是听着心就已经怦怦跳个不停,嫉妒得眼睛都快红得滴血了。方芸娘果然出手大方,就只帮她这么一个小小的忙,竟然都有如此丰厚的回报。
这么好的条件,换作是她早就点头应了。哪像锦桃这样,竟然还摆手后退地推拒了。真是个废物,怎么什么都不敢做。
杏雾顾不上别的,直接冲进去高喊道:“芸娘,我愿意啊。”
方芸娘一惊,有些犹豫道:“可是杏雾,你才来我这里,又怎么好意思让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杏雾不吝啬于让自己表现得更忠心,她情深意切道:“能遇到芸娘这样的主子,是杏雾三生修来的福气。况且为主子分忧,本就是我们做奴婢的本分,既然锦桃不敢,那我杏雾敢!”
方芸娘似乎终于被打动了,她满含热泪地点了点头,对锦桃厉声道:“你既不愿,还不下去。”
锦桃似有不服地瞪了一眼杏雾,忿忿不平地转身离开了。
见周围没了人,方芸娘这才凑近杏雾耳语几句。
杏雾初听大惊,想起明乐那恐怖的一身怪力,条件反射地想退缩了。
方芸娘锁住杏雾的手腕不放,意有所指道:“我也不是为难杏雾你,但你之前也伺候过明乐,总比别人多些机会,这是老天专门给你送来的回报啊。”
有些道理……杏雾犹豫几瞬后,终是怀有几分侥幸,咬咬牙答应了。
见杏雾兴冲冲地走了,锦桃这才从暗处走了进来:“若是杏雾得手了,芸娘真给她如此厚赏?”
方芸娘懒散地倚在软枕上,温声软语道:“她若被抓住了,一个贪婪的丫环胆大包天偷窃主子东西,最轻也得被赶出府去。若是真成功了,我能让她继续活下去?”活人可做不到永远帮她保守秘密。
那看来无论成败,都不可能让杏雾得到她梦寐以求的东西。啧,真是可怜的杏雾。
不过杏雾宁愿踩自己一脚,都非得把这差事抢到手,也算是如了她的愿吧。锦桃笑笑:“芸娘说得是。”
然而倘若真叫杏雾得手,那就是太看不起明乐了。杏雾本是在明乐屋前来回转悠,就想找个机会冲入屋中,一举摔碎玉佩。
既然沈行之是为了这枚玉佩帮助明乐的,那没了玉佩,明乐肯定就没了价值吧?到时候被赶出府去,府中就只剩芸娘独大了。
可惜,同样的错误明乐可从来不会犯第二次。自上次被方芸娘得手后,这枚玉佩就日日夜夜地跟着明乐。哪怕你把明乐扔走,那这枚玉佩也得跟着一块儿被扔走,还怎么让旁人拿走。
而且明乐近来学武小有所成,耳聪目明得很,杏雾觉得自己在努力地藏头藏尾,可是在明乐耳中那简直响声震天。
明乐忧愁地摇了摇脑袋,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很忙的,真的很忙,可不是非要抓只小老鼠。但你这藏也不能藏严实一点,让她假装看不见,这就有点太为难她了吧?
明乐眼睛弯成月牙,看起来仿佛十分好欺负似的,连声音也软绵绵的,诱哄道:“说说嘛,你在那里偷瞧什么呢?”
一片阴影覆在明乐脸上,她笑眯眯的样子显出几分凉薄。杏雾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瑟瑟发抖地求饶道:“明乐小姐宽宏大量,原谅奴婢吧,奴婢绝不再来了。”
“别怕啊,怎么也不光明正大地进来看看?我也好招待你呀。”察觉到杏雾视线焦点,明乐轻轻抬起胳膊,红绳坠在白嫩的手腕上,一抹绿色晃花了杏雾的眼。
明乐唇角笑意加深,轻道:“又是为了它?”
杏雾呜咽一声,冷汗不断流下,彻底浸湿了背。
胆子真小。明乐可没心思吓疯一只小耗子,如自己所说,她可是很忙的。明乐撇撇嘴,不耐烦道:“真这么感兴趣早说啊,只要给我一两银子,我亲自搬个椅子请你们坐下随时来看。”
“还不交代呀……哈,李嬷嬷请她出去吧,找会罚懂罚的人去,看能把她的嘴撬开多少。”
另一边
沈耀因为可以在箭术上压明乐一头,近来对学箭兴趣大增,一听今天不练箭法,立时觉得做什么都没劲儿了。
听下仆说这是明乐导致的,沈耀立时支棱了:“她不练箭法,为什么?”
是不是被自己打击怕了?沈耀忽然来劲儿了,立刻赶去找明乐的麻烦。
刚一进院,就见明乐捏着一个熟悉的物什,正在珍而重之地擦着。
一见那玉佩,沈耀反射性地想起之前因为它,自己被明乐打趴在地往死里揍的时候,瞬间肝颤。
等定下心神后,沈耀为了掩饰自己的害怕,故意哈哈大笑道:“你觉得你配得上这玉佩么?果然只有戴在芸娘这样温柔似水的姑娘身上才叫绝配……”
话说一半,沈耀一顿,陡然黯然了脸色。
不知为何,一提起玉佩,明乐今天像是格外暴躁:“沈耀,你对我有意见你可以直说,能别侮辱我的玉佩么?”
沈耀不屑地讽刺:“这么珍惜?哦对,这枚玉佩还跟皇室有点联系嘛,你怕是指望着……”
明乐掷了帕子,眼神像利刃般割在沈耀身上:“我为什么不能珍惜它?它曾陪我和我娘亲度过了十几年的光阴,我拿它怀念我娘亲碍你眼了?”
沈耀愣了,慌忙解释:“我没有……”
明乐气急反笑,索性直接点头道:“对,我就配不上这枚玉佩了,但它就是我一个人的谁也别想抢走,你废话那么多有用么?”
沈耀的心一下子刺疼,他无力地反驳道:“我不是……”
明乐强硬地闭上了沈耀的嘴,礼貌地请他出去。等沈耀回过神来,他立时转身拼命敲门:“喂,明乐,你开门啊!”
他绝对没有侮辱明乐娘亲的意思!他娘亲也曾疼他入骨,可如今他爹娘都已离世,他怎么会想着拿这点来羞辱明乐。
“明乐,我求你听我解释一句好么?”然而他再怎么恳求,面前冷冰冰的大门都没给他打开一丝缝隙。
明乐窝在屋中昏暗的角落,四周寂静寥落,仿佛连空气都是冷的,一直冷到她心里。她蜷起成一团,双手抱住膝盖,也留不下一点温暖。
明乐吸了吸鼻子,有两行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流下。她抬头远望向窗外的天空,小小声道:“娘亲,我好痛啊。”
心痛。
我好想你啊。
可娘亲不在了,这个世界上最关心自己的人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哪怕她喊一万句疼,也不会再有人把她搂入怀里,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哄了。
明乐抽噎了几声,用力将自己抱得更紧了。
等李嬷嬷回来时,明乐早已哭累了。李嬷嬷将门打开一条小缝,默默走了进来,又反手将门牢牢闭好。
她为明乐裹上了衣服,又轻柔问道:“姑娘,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我见耀少爷站在外面,一连说他只是无心之失,看起来好像很伤心……”
明乐探出一根手指轻轻提了提衣服,哭得耳朵脸颊都泛起了红色。她泪眼朦胧,眸中带着晶莹的水意,哭得迷糊了,都没听清李嬷嬷说了什么。
等李嬷嬷耐心地重复一遍后,明乐止住抽噎,泣音铿锵:“让他滚!”
又不是所有错误铸成之后,就可以被一句道歉轻轻揭过。沈耀是被娇生惯养着长大,那他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攻击他人了?
惯得他。
明乐也是被她娘亲疼宠着长大的,搁这里欺负谁呢,谁还不是小宝贝了。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