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你灵根掉了》一否禧

10、怪人

　　小狐狸嗅了嗅地上残留的气味，往前跑了一段路，没多久又停下来将鼻子贴在草丛中，它在努力搜寻着郭娉与于东渺的踪迹。众人追随在其后，从青树翠蔓的山腰，到琪花烂漫的山谷，行过多里，早已气喘吁吁，但秉持着人命关天的信念，无人肯放慢脚步。

　　又行十余里，小狐狸在一处山洞前停下，它不再挪步，只用一双好奇的眼睛打量着黑黢黢的洞内。郭娉与于东渺大概就在里面了。陆酩见小狐狸不肯往前走，便拍了拍它的脑袋，说道：“小狐狸，谢谢你，快回家去吧！”那小狐狸得了指令，一溜烟跑没了踪影。

　　深藏在高山之中的低谷，时间仿佛停留在百花争艳的春季。这边，逃之夭夭，灼灼其华；那侧，暖风吹过杏花肥。红的、白的，纷纷飘零在行人肩头，亲吻同样如花的脸颊。宋青瑅一行人踏过满地残花，朝着幽深的洞内走去。

　　从包裹内取出萤石，绿莹莹的幽光将两壁照亮。宋青瑅看到那两侧壁上涂满了彩画，不知是何人用遒劲的线条、斑斓的色彩，绘就了一幅神魔大战图。茫茫大海，波浪迭生。岸边，英姿勃发的女将军身披银鳞铠甲，驾着一辆鸾车，在星月飞花簇拥下，奔向海中央。与瑰丽奇异的神图相比，右侧的魔图则显得毛骨悚然。画中，一大团血雾凌空漂浮，雾中不断有东西爬出来，它们形容枯槁，神态痛苦万分，皆张着血盆大口，似要将万物撕咬吞尽。

　　宋青瑅看得心里发慌，她朝星鹤挪近了几步，对众人说道：“这图好生可怕！”

　　陆酩有些发懵，他看着空白一片的石壁，疑惑道：“宋姑娘，这里哪有画呀？”杨盈玉瞅着青灰的石壁，也不见有人工刻画的痕迹。

　　星鹤神色凝重，拿过宋青瑅手中的萤石，说道：“你一定是太累了，还是我来开路吧！”

　　竟然只有她一人能看见那些彩画，莫非自己重生后得了个开天眼的本事？宋青瑅将萤石交了出去，她见大家都是一脸困惑，也就姑且当作是自己眼花，而壁上的彩画则伴着她一路走到了尽头。

　　石室正中央有一张由天生的顽石雕刻出的石床，没有枕头被褥，仅是光秃秃的石台，郭娉躺在上面，毫无生气。陆酩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确认只是睡着了之后，长舒一口气，随即向其余三人示意。众人放下心来，开始寻找于东渺。

　　室内顶端垂下无数条细长的枝叶，有光从狭缝中透进来，将黑暗分割成无数片。换句话说，这间石室内仍有触及不到的黑暗地带，或许有人正在悄悄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萤石仍在星鹤手中，不过宋青瑅并未与他站在一起，而是独自在一片角落里搜寻着壁画。这里的壁画技艺有些笨拙，只草草勾勒出人物线条。方才纵横驰骋的女将军，站在一方高台之上，台下即是深渊，而原先呆在魔图里的东西，俱化作枯骨，在深渊里仰视着女将军。

　　“一将功成万骨枯。”宋青瑅不住呢喃，仿佛置身于画中。她想起了诛仙台，只觉情景何其相似，不过她是做不成女将军的，成为深渊中的一具枯骨倒还差不多。又行几步，场景依旧是在高台之上，不过女将军左右手各抱了一个小娃娃。神界战神产子...难道这真的是诛仙台？她正想得入迷，肩旁被人推了一下，刚要开口发问，倒是被别人抢先了。

　　“谁推我？”发问的是刚刚醒转过来的郭娉。

　　“醒了就好，郭姑娘你再躺一会儿，等我们找到于东渺就出去。”陆酩回头应了一声，又继续往前走。

　　“呀哎，你别再推我了！”

　　落日沉入大地之下，室内也渐渐被剥夺走光亮，这下整个石洞内都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不，竟然连细微的月光都无，那定是有人在上头盖了什么东西，偏不让室内之人瞧见他的脸。

　　空气瞬间凝滞，众人皆是默不作声，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肩膀上被人拍了一掌。宋青瑅额头、手心皆激起一层冷汗，她从画中的世界脱离出来，凝神屏息，想要将恐惧驱逐。

　　沉默了许久，无人应答。郭娉有些害怕起来，说道：“装神弄鬼算什么英雄好汉，何不现身让我瞧瞧，到底是哪个人模狗样的在吓唬我。”声音颤颤巍巍，说的话却仍旧不饶人。

　　突然，一道身影在郭娉眼前闪过，拍了一下她的额头，又隐入黑暗中。他笑着说道：“小姑娘，如果没有我，你就要被那个耍蛇的小子给毒死了。在我那个年代，遇到救命恩人可是要下跪磕头的。怎么现在的小孩越来越没礼貌？真是世风日下。”那怪人装模做样哀叹一声。

　　郭娉见那怪人来去无踪，心知他法力高强，便不敢再言语，只蜷缩起身子，不住颤抖。陆酩俨然一副大家陷入此境地他心之有愧的样子，出来解围道：“老前辈，郭姑娘刚刚清醒过来，还没有弄清发生的一切，说话不合时宜，请莫怪！”

　　“对呀，她就是脑子拎不清，您大人有大量，莫怪莫怪哈。”宋青瑅一开口便觉得自己有些阴阳怪气，但这句话想收回也来不及了。不过她认为自己并未说错，心想道：“但凡郭娉脑子清楚点，也不会在重生前将我视为阴险小人，处处刁难。”

　　那怪人好似有一对在黑夜中也能看清一切的眼睛，他轻松跳到宋青瑅身前，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啧啧感叹道：“瘦娃娃变胖娃娃，那老头没食言。”接着又遁走，从一处角落里扛起一人，冲大伙儿说道：“这耍蛇的小坏蛋我就带走了。再会，小朋友们。”

　　宋青瑅呆立在原地，石室上方的黑布被掀开，她借着倾泻而下的淡淡月光看清楚了那怪人的脸，一张和碧霄宗宗主游兰渚长得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