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咒》锦瑟倾城

14、○十四 宴无好宴

　　看完那些药材，易轻陌哑然失笑：“这文鸾竟然想将自己变成女人！”

　　赵天奇问曰：“公子何以见得？”

　　易轻陌道：“文鸾行为怪异，平日皆以女装混迹于聚翠楼，这也算得上端倪。你再看这些药材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就是内调外理，滋阴美肤。”

　　赵天奇又不懂了：“如果他一心把自己当成女子，那么为何要抢来那么许多的男子来进行侮辱？”

　　易轻陌找了个原由，将青鸾支出酒窖之外去，对赵天奇道：“天奇，据你昨日所说，男子之间要为那云雨之事靠的是‘后门’，但是被害人的验尸记录上并未提及他们‘后门’是否有异样，所以并不能说是文鸾非礼了他们，说不定是他们‘非礼’了文鸾也有可能。”说完忍俊不禁。

　　赵天奇：“这怎么可能？”

　　易轻陌移步走到隔间之内，看着那些性*爱器具，唇角勾起一个美好的弧度：“你倒想想，‘非礼’若不可能，那威胁加引诱呢？”

　　赵天奇豁然曰：“果然是！按公子所说，那文鸾长得极美，女装妆扮起来用倾国倾城形容也不为过，所以这‘引诱’二字来得不是没有可能。”

　　易轻陌道：“还有一点不要忘记，文鸾善用药，这也是他制胜的筹码。”

　　赵天奇点头以为然。易轻陌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赵天奇：“公子不是说来此寻找绾云未被杀之谜吗？为何这就走了？”

　　易轻陌泰然道：“已有了答案，不走如何？”又经过那些长方形的酒曲模具：“你可知此种模具制作酒曲需要用踩踏的方法，不光消耗大量体力，对人的肌肤也是有损。文鸾白日有两重身份要应付，精力有限，加上对容貌注重更甚女子几分，怎愿长期干这活？说不定想将这错抓来的绾云留下来，当做劳力也难说。”

　　赵天奇道：“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易轻陌道：“是不是匪夷所思见到绾云小姐一问或许就知道了？”

　　赵天奇一喜，击掌曰：“正是！怎么把她这个活证人给忘了？”简直手舞足蹈起来。

　　易轻陌颇为奇怪，问曰：“天奇，你不对啊，就你脸上现在的兴奋表情，是只有提到心仪的女子时才会有的。”赵天奇最是爽朗不过，心里有的全明白写在脸上，他的心思是易轻陌最不屑猜的。

　　赵天奇矢口否认。易轻陌也不继续追问，心想，你这喜怒于色的脾气，我想找出点端倪还是难事不成？倒是要看你这情场浪子几时露出马脚。

　　回到府中，赵天奇果然主动张罗着要去刺史府的事情，易轻陌道：“不必找去，若所料不错今日正午之前便会收到刺史府相请的帖子。”

　　说话间张平便来传话：“爷，刺史大人柱国公王治送来帖子，请爷今晚前去府内赴宴。”

　　赵天奇颇以为奇：“公子如何想到的？”

　　易轻陌：“好个混沌的天奇，让这‘文鸾案’给弄糊了不成？还是心里惦记着谁乱了方寸？——我们帮王治找回女儿，他还不应该相谢吗？”转眼换了一种语态，颇有为难之色：“只是，这等场合最是我所不愿……”故意放慢语速，不着下文，也是心里计较着赵天奇的反应。

　　赵天奇果然开口：“公子，王治盛意拳拳，你不去岂不失礼？何况我们不是要见那绾云小姐求证案情吗？”

　　易轻陌道：“我易轻陌何时受过这个‘礼’字束缚？”满意地看着赵天奇面上多有期盼之情，一笑曰：“去去也好，就由天奇和天问陪同。”

　　赵天奇马上道：“我去吩咐准备车马用具！”一溜烟跑了。

　　这些事不是应该张平、张安去做的吗？向天问指着赵天奇飞奔而去的背影：“公子，我师兄他……”

　　张平也道：“这天奇大哥怎么抢我们的差啊？”

　　易轻陌诡异一笑，对两人道：“今晚有好戏要开演了。”

　　向天问也不再问，只道：“有一事天问提醒公子，这绾云小姐虽然找着了，但是文鸾却没抓住，如果让王治大人知道是公子故意放走的他，我怕到时候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易轻陌轻轻滑开盖碗，闭目闻上一闻，方抿一口香茗，道：“此事我知道了。天问果然心思缜密，不过也不要过分忧心，天塌下来有爷顶着呢。我能帮他找回女儿，自然有办法解当前之困。”

　　易轻陌带人来到刺史府，双方一番客气，分主客入席。因为事关私密家事，所以宴会设得也小，只有王治夫妇和易轻陌主仆三人。

　　易轻陌心里惦念着逗赵天奇，于是开门见山问道：“大人，怎么不见令媛啊？”一问之下，易轻陌用内功感知，身后赵天奇的心跳明显变得紊乱。易轻陌一笑，这事果然好玩。

　　王治呵呵一笑：“轻陌啊，本来你对小女有救命之恩，应该让她当面道谢，可是小女惊魂未定，正卧床呢。前日我向轻陌允诺，如果你能找到小女，我王治愿答应你一切条件。轻陌，告诉我你有什么要求？”

　　易轻陌的笑容对着王治夫妇，心却多半在赵天奇身上，这个情场浪子对王家小姐也许是真的动心了，听到王治让自己提要求，他竟然心跳更加紊乱，疯狂地跳起来。之前虽然逗他，又与向天问相约看好戏，但看到赵天奇如此表现易轻陌心内着实不轻松。天奇啊天奇，王绾云之贵，岂是你可以期望的？莫说只是易府的一个侍卫，就是我，刑部尚书的公子，也是高攀不起啊。易轻陌原本看笑话的心突然变得沉重，这件事如果往深了发展，那就不好玩了。

　　易轻陌一行礼：“轻陌本无所求，但是经大人提醒倒是突然想起，我与绾云小姐从未蒙面。不过，既然绾云小姐受惊，那就算了。”此话说得含糊，语气惋惜，不知道如此激将王治会不会同意。如果同意，也算一解赵天奇相思之情。

　　王治顺话锋一推：“轻陌果然是通情达理。”一句话给遮盖了过去。看来他这女儿是不想让见了。越是这样，易轻陌越是纳闷，怎样的情形王治把自己的女儿捂得严严实实，连这样谢恩的场合都不让露面？因为长得花容月貌还是另有隐情？

　　没有答应易轻陌的要求，为了安抚他，王治将话锋一转：“轻陌啊，你聪颖无双，十八岁就有这般城府，今后必定成为国家栋梁之才啊！既然你无所求，那么等你及冠之年一过，我便会向当今圣上推荐你，也免你受科举之苦。”

　　在□□，科举制与推荐制并举，但是对推荐制控制得极严格，可以为朝廷推荐人才的只局限在亲王和王爷，就是“公侯伯子男”中的“公”这一级。王治虽然只是青州刺史，但因为是皇帝的母舅，加着柱国公的称号，自然有这一特权。

　　盛意难却，易轻陌虽然无心功名，却也说了几句面子上的感谢话。

　　王治：“轻陌啊，难得你我投机，看见你这孩子我心里就高兴！夫人，你不是有礼物送给轻陌吗？就带天奇天问两位小兄弟去取吧，也让我与轻陌私下说两句贴心话。”这托词听着体面，也无非想将易轻陌两个手下打发了。所谓贴心话，也无非是些“不能为外人道也”的说辞。

　　易轻陌会意，令天奇天问同王夫人一并出了宴客厅，看着赵天奇表情恹恹的，心里着实心痛。易轻陌对王治一笑：“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轻陌洗耳恭听。”

　　王治满意地点点头：“好，轻陌果然是聪明人，知道我有话要与你单独讲。那我就不客气了。——轻陌可知道下个月是什么日子？”

　　易轻陌：“不知大人指的是不是选后大典？”

　　王治哈哈一笑：“正是。届时小女绾云也会参加。”

　　王治如此一说，易轻陌明白了七八分，怪不得不愿让自己女儿示人，既然参加选妃，外来的男子当然能少见便少见。况且，皇上年龄不小，皇后人选未定，多是因为王太后其中周旋，而王太后等的不过就是她这个亲侄女。

　　当年皇上李景继位，昭告天下选后，后宫虽然得到充实，妃嫔选了不少，皇后人选却最终未定。此事易轻陌听父亲说过，多是因为王太后与太师郭通两党不合，各自都想选体己之人的女儿为后，特别郭通的女儿郭水仙，如今的郭淑妃亲自参加选妃。王太后虽然多方阻挠最终只让郭水仙封了个淑妃，但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而最终让皇后之位空置。

　　皇后之位，说是皇上真正的妻子，但不一定是皇上最爱的人，相反多半是君王维持帝位的保证。当朝太师郭通的女儿做不了皇后，比他品级的官员就更不用想。

　　而今这件事就容易解决多了。王绾云的父亲虽然为外官，但也是堂堂一品，柱国公，在青州可以说只手可以遮天，将青州经营得如国中国。更兼内有亲姐姐乃当朝太后，外有门生遍布朝野。如今王绾云刚满十五，到了适婚年龄，这不明摆着——皇后之位她若不得谁人敢取？

　　王治道：“今日之请目的有三，一是谢轻陌帮我找回绾云，她安然无恙，我王家才对得起朝廷社稷啊；第二嘛，我之前也说过，绾云失踪一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不希望再有其他人知道此事，否则若绾云为妃，损害的是皇家体面，届时该拿该办是谁都挡不住的！”

　　易轻陌自然知道其中厉害，呵呵一笑：“大人放心，之前轻陌已讲的明白，不会将此事传出。莫说外人，就是我贴身的侍卫也不知道此事的原委，不敢对外人道也。”

　　王治点点头：“哈哈，如此甚好。来，轻陌，你我干了这一杯。”饮毕，王治离桌走到易轻陌近前，抚其背道：“还有一事，轻陌，我想你既然可以找到绾云，也自然可将那凶手文鸾缉拿归案。”

　　易轻陌为难道：“那文鸾身怀绝技，行为怪异，恐怕不是那么好找的。”之前既然有心将他放走，又如何再去把他捉回呢？对文鸾，易轻陌大有惺惺相惜之意，既然他已成废人，倒不如放他一条生路。

　　谁知王治突然变脸：“哼。易轻陌，据我所知，你府中青鸾与文鸾乃是同门，你怎会有找不到之理？若真找不回文鸾，我定然先杀青鸾，再诛你易氏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