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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二回 ...

  •   “师傅,你在做什么?”她蹲在醉酒的师傅旁边,师傅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只有在师傅醉酒之后的才会有的这样笑容,眼中闪烁的点点星光,这是一脸的幸福。“哲儿也来看,”师傅伸出手,将她牵了过去,“看,”师傅指着密封的酒坛。“这是师傅新酿的酒?”她嗅了嗅,似乎有些药的味道。
      “闻见了吧,是我给师兄准备的平安结。”说完,师傅便独自的笑了起来,“师傅?”她看着满脸酡红的师傅,小声的叫了叫。师傅不知想到什么,眼中竟是怅惘和无奈,嘴角的笑也淡了。忽的伸出手来,一掌将酒坛击碎,药香顿时弥漫开来,殷红的绳结从酒坛中掉在地上,立刻被泥土沾脏了。她慌忙的伸出手,将绳结拿起来。
      “放开!”师傅尖锐的叫声吓到了她,她的手一抖,绳结掉落在地。师傅踉跄的走了两步,来到她面前。整个人突然靠在她身上,“哲儿,哲儿。”师傅的声音渐渐小下去,接着她就感觉到肩头一阵湿热,是师傅哭了。到底怎么了?
      记忆迅速的后退,师傅的面容渐渐模糊,她竟然记不起师傅的样貌了!她猛地睁开眼,浑身冰凉,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冷峻的脸,“你终于醒了。要你救治瑾舞,你便昏了过去。真的如此不想医治她?”
      上官哲的记忆混沌一片,对于齐墨阳的指控,她转不过来,“你且等等。”好像她探过脉了,好像她在沐浴,好像在木桶中晕倒了?好像看见尚左央了?她甩甩头,尚左央怎么会来,这样屡下来,他如此说,也是对的。
      “抱歉。”她抬起头来,她不知是怎么了,此刻她的头还昏沉沉的。“我立刻就配置解药。”她一掀被子,才发现自己身上竟没有穿着一物,猛地将被子扯回,裹紧。这被子上似乎还有些水汽,现在有些冷了。“王爷,这是为何?”她盯着眼前站着的男子,到底她昏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
      难得齐墨阳的脸上微微露出羞红的颜色,“你昏倒了,是我拉你上来。”上官哲的脸上顿时烧红了,这么说刚刚所谓的尚左央其实是齐墨阳?!她到底做了什么!难怪齐墨阳胸前的衣襟处颜色有些深,原来是被她弄湿了。
      “诺,”齐墨阳修长的手指上,是那一枚羊白玉脂的扳指。上官哲顿时被他弄糊涂了,这是为何?“这扳指,不是你心心念念想要的么?”齐墨阳的脸上依旧扬着笑容,她抬头看看,还是从他的手中将扳指拿了过来,这枚扳指她确实也是很喜欢的。“为什么?”她的手中一片温热,扳指还带着他的体温。
      “只是希望你尽心。”他说罢,便走了。上官哲握紧手中的扳指,真是倾世的珍宝,她的嘴角扬起嘲讽的笑来,与她又有何用?
      “小姐,这是换洗的衣物。”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手中托着不少的衣物。上官哲抬起眼来,轻声道:“放这里吧。”
      “小姐可用奴婢伺候更衣?”小丫鬟并没有退出门去,只是低着头含声问道。“不用,你下去吧。”上官哲摇着头,若是让她伺候穿衣,她这一身的赤裸怎么解释?小丫鬟应了一声,弯着身子退了下去。
      件件都是真丝绸缎,件件都是江南供奉,她挑了一身的素净的衣裙,只是有些奇怪的便是她的胸前一片平坦,这时她也管不了这么许多了。匆忙之间,竟发现最下面压着一套男装。上官哲复又换上了男装,穿上男装她竟感到一阵的轻松。

      “将药方的药材十碗水熬成一碗,每四个时辰喂上一碗。切记,每一次都要在药中加三滴这药水。”上官哲将手中的青花瓷瓶递给小厮。“不出三天,谨姑娘就能醒过来。再安心静养三个月,大抵就没有什么问题了。这是静养时的药方。”上官哲将紫毫笔放在磨砚上,用手臂撑着长案,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过了一会儿,才将药方递给小厮。
      小厮接过药方,“小姐可是有什么不适?要不要?”
      “不需要,”上官哲打断他的话,“我自己就是大夫啊。”她的嘴角勉强扬起笑容。“跟你们王爷禀报一声,我就先走了。对了,再带一句话,就说我周某人可是尽心了。”她的手捂着胸口,如此说着。小厮恭敬的应着,“只是小姐离府,还是亲自跟主子。”
      “唉,”上官哲摇摇头,“我还有生命攸关的大事,那里等得了他。”

      “她就是如此说的?”齐墨阳盯着手中的药方,轻声的问着。
      “回禀王爷,正是如此。说罢,那小姐就径自寻了大门离去了。”小厮跪在地上,如实的说。
      “王爷,听说那小姑娘留下医治的药方了?”苏汶推门进来,苍老的脸上扬着莫名的笑。“正是如此,这便是药方。”齐墨阳将手中的药方递了过去,苏汶连忙接了过来,凝视片刻,口中便赞扬道:“竟是如此,妙哉妙哉!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更比一代强。这小姑娘的药方,堪称绝妙,有此方在手,谨姑娘的病定然会药到病除!”
      “如此说来,这方使得?”齐墨阳看着一脸兴奋地苏汶,又将手中的瓷瓶递了过去。“苏大夫,你看看这是何物?”苏汶接过瓷瓶,嗅了一嗅,口中又叫嚷来开:“难怪,难怪!”
      “苏大夫这是何意?”齐墨阳发问。
      “老夫观着药方,妙虽妙,只是需要长期服用,可是若是多了这手中的药引,便大不相同了。老夫敢说,不出三天,谨姑娘便可清醒。只是老夫想不到,真有人肯如此。”苏汶不住的摇头。苏汶看着疑惑的齐王,又接口道:“这瓷瓶中便是心头血。哎,可并非任何人的心头血都可以。实则是需要一味嗜心草的药引。嗜心草百年得一株,它的根茎有嗜心忘情的功效,它的花瓣,却是有不凡的解毒功用。只是须摘了它的花朵后十二个时辰服用,否则,便没有了功效。莫不如此,便叫人先吞下去,百日之后,他的心头聚集药草的精华,割下一刀,这血便有了于花瓣一样的功效。不过在人体停留的时间越长,它的药效便越差,需要的血液越多。观着瓶中的血液定然是时间长矣。”
      “为何说无人愿意?”齐墨阳皱着眉头,上官哲这便是你的尽心了?
      “王爷问得好!人的心头之血,可是精气聚集所在。刚好百日的心头血只需一滴,可是作为容器的这人也需躺在床上修养个把月。就拿此次来说,可算得上是以命换命了。如此多的血液,几乎是要了一个人的命,纵然修养得当,日后也会有血亏之症。所以说,世上难得有人肯行此法。想来如此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竟有如此仁心,真是让老夫敬佩。”苏汶看着手中的瓷瓶不断的赞叹着。
      “瑾舞日后好需苏大夫多多照料了,送苏大夫回房。”齐墨阳怔怔的看着手中的瓷瓶,生命攸关的大事?上、官、哲。他的一枚扳指竟是换回了‘真心’。
      “王爷,柳大人的拜帖。”
      齐墨阳抬起头来,“人在何处?”
      “回王爷,在门外候着。说是千月宴的事情。”千月宴,他的口中喃喃到,“终于到了吗?”他下意识的摩挲手上的扳指才发现,原是送了人。他摇了摇头,将瓷瓶放了下来。“叫柳云之去易华轩。”上官哲你这女子的事情,还是暂且放放吧。

      上官哲站在自家府邸前,居然有再世为人的感觉,她仰着头,依稀还记得当初来到这恩赐的状元府时,遇见的那群嚣张气焰的兵丁,那时为了文洁的事情竟是破口骂了齐墨阳,那时的无奈与焦虑,如今看来竟是如此的荒唐可笑。谁都不知道下一步会面临什么,当初十分肯定自以为是万无一失的选择,到了今日却是吞不下去的苦果。只有在她的心中才知道那时什么样的滋味。
      她捂着心口,全身上下只有这里还是浓重的伤口,在刚刚长好的肌肤上在割一刀。只有她知道其实这里一直都没有好,该消逝遗忘的事情却在这里腐烂,只是她遮上了一层又一层,以为永远封闭在心中的角落,也就随着黑暗被忽略。她确然是累了,在温和的水漫过她的头颅时候,她才会没有半分的挣扎,理智选择了放弃。以至于后来,出了这样的事。
      冬日温和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毕竟还是活着,不是吗?她看着已经被踩得乌黑的白雪,即使是那样的纯洁,到了烟火人间还不是一样的只能被踩在脚下?她不是应该庆幸,如今她不是漆黑肮脏的被踩在脚下,还一身锦服的站在这里。记忆中为乞颠簸的日子终究也是过去了,心痛难忍,撕心裂肺的伤痛终究也是淡了,毕竟还是活着。
      “上官大人,我家主子昏迷了,还请大人速去。”是一个不认识的小厮,稚嫩的脸上全是焦急,她愣了一会儿,才认出是藏书楼的奴仆,是司徒笙?她蹙眉,转而微笑,司徒笙的病症让她头痛,她笑的是她从没有悬壶济世的念头,这两天却真正的成为了一个日日出诊的医者。就这样一顶小轿将她抬进了藏书楼,一股幽香划过鼻端,她撩开帘子,是前几日在院中期待冬梅,只是花已临寒怒放,她却没有了赏花的心,竟白白辜负了这庭中风光。
      她一进门就看见了躺在贵妃塌上面无血色的司徒笙,一张曾经如皎皎明月的脸庞,今竟如同大力揉搓过的白纸,再没有了温润光华。司徒笙的病始终让她觉得歉疚,她还是勉强扯出笑容,为他探脉。他的病从来都没有治愈的可能,她很清楚,只有一天天的等待死亡来临,而她能做的也只是不断延长期限,仅此而已。
      “可是有什么大事?为何司徒他会突然昏迷?”她侧过头,看着一直呆滞的燕诺。他没有答话,或许是什么她不能知道的事情。上官哲没有深究,看着已经一脚踏入鬼门关的男子,垂下了眼,人力所及,她终究是救不了他。
      “是为了上官大人坠崖。”燕诺的声音低低的响起,她却想笑,她如今已然归来,他却因为此事昏迷,是不是晚了些时候?可笑意尚未爬上脸庞就泯灭在她的心中,为何他会这么晚才知晓?司徒并非不知西山之事,那么只能是有人隐瞒。是,何人呢?她的心中千回百转。
      “上官大人可有良方?”她有些诧异的回头看了看燕诺,第一次他的话语中没有对她的不满。继而她歉意一笑,何时,她也会谨小慎微到这样的地步。“只能试试了,这一帖下去,若是三天没有清醒,那么也就只能如此了。”她低声道,昏迷中面对死亡,或许对他更好。这样一个整日都要殚精思虑的人,难得有这样的清静日子。
      她留下一帖药方,正要告辞离去时,燕诺才从袖中掏出几张信笺,这的不是很整齐,远没有平日的讲究。她讷讷的接来过来,没有想过司徒笙昏迷依旧可以指使她。依旧是一顶小轿抬出了藏书楼。她展开信笺,入目依旧是三分留白的作风,这回却只是有单单的墨香,上官贤弟,下月初二乃是千月宴,商议之大事为明日最为关键,但因笙之伤,不宜走动,唯请贤弟多多担当。见字,笙。多多担当?这书笺的最后的笔迹已然出金戈铁马的铮铮之势,就已然是拿起刀剑抵着她的喉头,唯恐她不肯舍命相陪。
      她喟然一叹,将信笺收回袖间。展开另一封信笺,这封确然是依旧的文人雅士的做派,一篇簪花小楷写的如同待字闺中的柔弱女子,却字字惊心,这一封不是她曾拿来与司徒调笑的情信吗?可是这上面的字字句句确然是披露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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