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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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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爱情故事里向来有三个人。
将军确实是花魁的恩客,供养她,也践踏她。真正定下约定决心带她走的是他的家臣。爱上就爱上了,没有别的借口,盛开的河津樱是见证。只是将军视二人为所有物,他想到比勒令自尽更能雪耻的做法,就是砍断家臣拥抱情人的手,捆住花魁逃跑的脚。让二人在残疾,衰老,误以为背叛的怨望中渡过漫长岁月,到死不得安宁。
“你怎么看,阿市?”
高杉晋助辗转玩味着我的名字:
“伯母给你取这个名字是因为战国时代的姬君,那位织田信长的妹妹吗?对公卿家的女儿来说还真是象征美貌的好名字。配你嘛…倒也马马虎虎。怎么样,蜷川家的谱系里找得到德川的血统吗,如果有,把三日月宗近拿来给你用如何?在你手里,也不算埋没。”
三日月宗近是历代征夷大将军的佩剑。皇室大权旁落,远在京都受香火供奉,将军成了实质的统治者。德川幕府的时代开启前,它的持有人一度是织田市的便宜女婿丰臣秀吉。
……你的潜台词很危险,高杉。
可子安武人的声音实在是太好听了,我听得心花怒放,差点脱口而出“没错,你丈母娘是这么想的,如果有机会看到你,想必她会很欢喜”。
我定了定心,从袖袋取出团扇纳凉:
“是,也不是。”
“怎么讲?”
“她的意思是织田市那个女人啊,太苦了。被兄长嫁给第一任丈夫,谁能想到妹夫后来会背叛妻兄呢,只好把他杀了。接着织田信长死了,丰臣秀吉向她求婚。她没答应,和第二任丈夫一起死了…丰臣秀吉最后还是娶到了她的女儿,丰臣秀吉的家天下最后被德川家康夺取了。”
“……”
“母亲取这个名字,让我引以为戒。当然她说织田市那个倒霉鬼,她没办法啊,我们的选择本就比你们想象得少。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行路难,难于山,险于水。”
[不独人间夫与妻,近代君臣亦如此]吗,高杉感慨了一句。
我问他:“我有不当织田市的幸运,你呢,你想当谁,德川家康吗?”
“别开玩笑了,”他从我手里接过团扇,眼尾的狂气和厌恶一闪而过,“这个位置,谁想要就拿去好了。已经是九月末,还用扇子是不是太晚了。”
我说怎么,你夏日祭的烟花留到秋天放,我有说过不来吗?
我试探地提了一个名字:“银时……”
“他死不了。”高杉干脆道。
我愣了一下。
“你要知道,”我突然感到很难过,“当银时告诉我,你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你了。开始发烂,发臭,发胖的时候…我是不信的。”
高杉说你再讲下去,银时就非死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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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的时候,外食,神田祭,花火大会…这类机会常常是比较奢侈的。
为了决定这一餐到底吃紫菜包饭还是糖苹果(银时:糖苹果!),看烟花去隅田川还是浅草寺,我们四个加上松阳那个死鬼通常投票决定(对不起,今天不想尊师重道了)。2:2的情况下,往往会由我来收割做决定的时刻。这种小小的权力感像老式糖块,很扎实,可以让我心满意足地含很久。以至于后来,五个人变成了四个人,有时是银时和高杉一起欺负桂,有时是桂和银时狼狈为奸。无论如何…
“我一定会选择被单独留下来的那个,这种事情就跟网球王子双打比赛一样,两个对两个才公平,”我朝他靠近了一步,“不是约定好了的吗?”
“所以……”
我的一生曾经两次跌下河流。
是你把我捞起来的啊,我的朋友。
“你记不记得神威那个小鬼。”
我们站在天守阁上,看着下面的局势一团乱麻。守城的兵士发现了我们,高杉拿着扇子随意地在他后颈劈了一下,让他昏了过去,但扇骨也散架了,他叹了句可惜,我小声说要赔的。
“上次在宇宙遇见的时候,他怀里放着一张画像。有人问这是什么S级怪物的通缉令吗,他笑眯眯地说这是他亲手画的,对方是一位他交过手的了不起的武士。”
高杉淡漠地看了我一眼:“关于他的心上人,你有什么头绪吗?”
“……”
“是银时。”
我听到自己镇定的声音,
“或者汤姆克鲁斯。”
于是那番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插科打诨暂且告一段落吧,市,”高处的风吹起他的衣角和刘海。这种站在整个国家权力中心的感觉实在太迷人了,他向我伸出了一只手,是递给我烟,酒,花的手,把我从河里拽起来避免溺毙的手,也是即将拉我进泥潭的手,“走吧,这一季的花火大会终于要落幕了。”
……但我的快乐却再也不比吃到糖块时候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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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监狱找到了德川定定,他刚刚在权力斗争中沦为弃子。看到身着天道众伪装的我们,他还以为是天人没有放弃他,叫嚣着要去炸了吉原。
他的家臣和花魁刚刚在樱树下重逢,时隔五十年。
高杉把他像虫子一样钉在墙上。
最后一刀的时候,他从背后扶住我的手,像一个温柔而怨恨的拥抱。我和他怀着各自的心事,结束了德川定定长达五十年的统治,也成了悼念松阳最好的祭品。
“我和银时是一定要分出胜负的。”分别前他说。
当他说胜负的时候,我知道他其实说的是生死。我垂下眼,说你还是没有原谅银时吗,既然如此,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罪,包括你,包括我。他露出了一个嘲笑的表情:
“你也不想当同班男生打架的时候插手的讨嫌鬼吧。”
当然不想了,臭男人,你以为可以告状的对象还活着吗。
高杉走了以后我跑到水房洗手。
井水很凉,带着泥土的腥气,我就着月光洗指甲缝里残留的血渍,发现是那么的难洗,就像那一年我刚替母亲办完丧事。作为她唯一的孩子,她坟上最后一把土由我培上去。我的指甲根部松动胀痛,塞满了泥和血。
蹲在水井边的时候,一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为什么在哭呢?”他这样说,很温和的一个人,温和得让我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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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哭了呢,阿市,”一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他的眼底带着暗红的色泽和好奇,“柿饼我收到了,很好吃。”
虚一身黑色的大氅,有点责怪地摸了摸我的头发:“你这个孩子,这么大了还撒娇,非要老师来见你,老师不是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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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爱情故事向来都有三个人——市酱:不行!名额有点少,我的床上还能再睡下几个
高杉(无聊):要不征夷大将军让你来做?(江山为聘!(不是)我哭死
差一点把谱系打成pussy……
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行路难,难于山,险于水。不独人间夫与妻,近代君臣亦如此。——白居易,用夫妻关系类比君臣关系
汤姆克鲁斯:饰演《最后的武士》
看到评论有姐妹问市酱的外号是什么,就是九个字的那个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