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的诞生》荔枝摇

6、天生灵体

　　晚上。

　　冬旸的同学陆陆续续到达ktv里定好的包间。一共二十来个人，男女皆有。有的已经结婚生子、有的还在考研读书读博、有的也已经回老家顺利找到工作、或是留在江城打拼。

　　组织聚会的同学叫郝世，热情开朗，擅长社交，每次成绩都是低空飞过。据说毕业之后就回家继承酒店去了。经常在冬旸眼前晃悠，但毕业之后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郝世穿的随便，衬衣、裤衩、大拖鞋。一屁股坐在冬旸旁边，笑呵呵揽着冬旸肩膀问：“大画家，你的漫画新作什么时候发表？”

　　冬旸喝着白开水，他不碰酒。

　　“快了，宣发马上就要开始。”

　　一点不见外的郝世：“哎呦，那可真是恭喜啊！有女朋友没？”

　　冬旸一阵沉默。看着郝世的白胖脸上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还没有。你就为说这个？破产出来当媒婆？”

　　郝世：“那不是！我就是好奇，上学你就天天绷着脸，好像人人都欠你钱似的，现在没找到女朋友也难怪。我有个……”

　　冬旸面无表情让郝世打住。

　　“没可能。”

　　单身生活还没过够呢。

　　而且，大哥不结我不结。就这样耗着。

　　远在京城的冬毅连打几个喷嚏。

　　“……那行，那行。”

　　郝世一阵可惜，也不抓着人不放，起身汇入人群。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的一个女同学上前，手里举着两杯果汁。

　　“冬旸，你现在还没告诉我们你笔名是什么呢。只有郝世知道，未免也太那啥了。”

　　声音又好奇又有点抱怨。

　　冬旸是一点不客气，挡回果汁，温和不容拒绝地回道：“这是个人隐私，告诉笔名能干什么。让你们来给我催更吗。”

　　说着是玩笑，脸上也笑着，可女同学还是悻悻离开。嘀咕一声：“好吧。”

　　想来也不是多出名的漫画，也没看见媒体镜头里有过冬旸。

　　冬旸坐了一会儿，发现到场的同学少了几个人。他熟悉的人就两三个，有一个郝世，一个女同学（在唠嗑，之前冲他打过招呼了。），还有一个略微有点熟悉的学长没看见。

　　当初那位学长是休学一年后，转到他们班的。现在人不见踪影，冬旸走进郝世问道：“苏陌呢？”

　　郝世：“苏陌？哪个苏陌？”

　　冬旸：“学长。”

　　郝世脸上飘上红晕，喝的晕晕乎乎，半天在冬旸的提醒下想起来是谁。

　　“哦，他啊。他半路上堵车了，要等一会儿才到。”

　　冬旸知道之后点点头，觉得包厢里空气有些闷随即出了房间。

　　周围空气骤然变得清新，走廊内隐隐传来嘈杂的动感音乐声。

　　迪厅只跟包厢隔着一条走廊，不怎么隔音。

　　冬旸有些烦躁，他总觉得忘记了什么。右手攀上左手的手腕，想要褪下佛珠。珠子挨到指尖，快要褪去时又停住了。

　　不要忘记带上佛珠。

　　有人这样告诉他。

　　冬旸索性进入迪厅，清清脑子。大厅里光线昏暗，头上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灯光球。男男女女贴身蹦跶，捏着酒瓶对嘴吹，真是群魔乱舞。

　　冬旸艰难地找到一处空位置坐下，震耳欲聋的音乐赶跑了他脑海中涌现的想法。

　　眉目如画。身姿挺拔的青年独自坐在一处冷着脸，还是有人凑到跟前邀请冬旸喝酒跳舞。

　　嘴里吐出醉醺醺的酒气。

　　冬旸冷脸躲开了。颇为无聊地盯着台上跳舞的人。目光来回飘摇。

　　舞台上的人穿着清凉，走走停停，打碟的人在一侧带着耳机。过了一会儿，一波人下台，一波人上台。打碟的人也为之一换。

　　同样带着耳机，身穿黑色小吊带，超短裤的女人上台。白花花的臂膀和大腿在昏暗的环境下异常显眼。女人的上台引发台下的一阵骚动。

　　黎月笑容甜美，容貌妖艳，气质却是分外纯净。纯净到身边的人都感觉冷冰冰的。她安抚性地挥手，按照歌单放歌，头上的耳机随着身子左右摇曳。

　　长卷发波浪一样晃荡。

　　冬旸一瞬不瞬地盯着黎月，手下意识拨弄自己的佛珠。黎月给他一种熟悉之感，他们是在哪里见过。

　　那种暗藏的神秘。如同她身上青蓝色的血管在四肢尾端显露出来。

　　上前去打个招呼？
　　“冬旸？”

　　有人叫冬旸的名字，带着金丝眼睛的文雅青年靠近。伸出带着手表的手拍他的肩膀。

　　冬旸惊醒般回头：“苏陌。”

　　学长终于到了。

　　苏陌：“你怎么了？我刚才没在包厢看到你，试着找一找，没想到你在这里。”

　　冬旸摇头，收回目光。

　　“没什么。走吧。”

　　所有同学里只有苏陌穿着正装，他笑笑，跟着冬旸回包厢。灯光打下来时，他的皮肤比冬旸还要白一个度。说话露出的上牙齐齐整整。

　　冬旸眼尖地瞥到苏陌两边腮帮子不对称。

　　“你去拔牙了？”

　　苏陌一愣，随即失笑：“嗯……磨牙。医生技术不太好。”

　　另一边。

　　黎月感觉有人盯着她，混在众多目光之间还是分外明显。她朝下望，没什么值得关注的人。台下的人以为黎月是在看他们，瞬间飘飘然给了一个飞吻。

　　“小美女！下来玩！”

　　“黎月，你有男朋友吗！”

　　这是常来的熟客。

　　“点一首我爱你！”

　　……
　　黎月笑笑不搭腔，继续晃动身子。她脸上没化妆，纤长的睫羽一扇一扇，美的像一幅画。

　　有人从背后伸出一只手臂搂着她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阿月，还行吗？”

　　介绍黎月到这里来工作的领班问。

　　领班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台底下的人一阵起哄。领班穿的规矩，女士西装，脖子上打着蝴蝶领巾。妆造浓艳，但掩盖不住眼下的青黑。

　　“还行。”

　　黎月勾勾手，下面的人扔上来一瓶酒。她打开递给领班，问：“喝不喝？”

　　领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喝酒。”

　　震耳欲聋的音乐让领班的声音显得微弱不真实。

　　黎月看着领班憔悴的神色，认真说：“喝酒会好受点吧。其他的我也不能帮上什么忙。”
　　黎月当初找工作，苦于是个黑户处处碰壁。领班好心让她来这里打碟。一来二去两人熟悉成了朋友，领班也只比她大两岁。最近领班的家里有人生病，虽然没说多严重，但看领班憔悴的神色也知道情况不是多好。

　　“你知不知道什么赚钱的法子？”

　　领班说了又失笑，“我问你干什么，你也不是江城人。”可见她实在被逼的没办法了。

　　黎月：“要不然，我先把工资给你一部分？”

　　领班摇摇头：“不用。我再想想办法吧。或许，这就是命。还有你这几天注意一点，有人让你喝新酒你就说过敏，别碰它。前几天，那一批新酒卖给人时，出了一点事，当场打起来了。老板都让瞒下来，我现在告诉你，你不要和其他人说。老板正在想办法怎么把这批酒解决掉。”

　　“最大可能时撕掉标签，掺在其他酒里混着卖。”

　　黎月皱眉：“什么酒？一批酒有什么好……”黎月想到了什么，低头注视着自己手上的这瓶。是常见的调制品。她又搜寻扔上来酒的那个人，费劲巴拉在角落里看见瘫在地上人事不知。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黎月：“这瓶是吗？”

　　领班接过酒瓶，仔细摸索一圈，摇摇头：“我看不出来，那天我也没在现场，不知道老板怎么安排他们的。”
　　她又凑近瓶口闻了闻，还是一无所获。

　　黎月：“就先放着吧，反正我也不渴。王姐，你该去工作了。”

　　黎月努努嘴，领班王姐的小跟班正在四处找她。王姐答应一声，告诉黎月回出租屋时顺便帮她带一份晚饭就走了。

　　她们两个租的是同一栋楼紧挨着的两间。也是邻居，互相之间帮忙照应。

　　黎月继续自己的工作。

　　冬旸和苏陌寒暄一会儿，又变得心不在焉。苏陌若有所觉，举起一杯酒递给冬旸。

　　苏陌：“冬旸，试一下。”

　　冬旸摇头拒绝：“你知道我不喝酒。”

　　郝世：“唉嘿。别客气啊，大少爷。这酒是老板推出的新品，我跟他关系好才拿到几瓶。试一试吧，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郝世手一挥，露出包厢里的人，都东倒西歪嘴里说着胡话。看样子是醉的不轻。

　　这酒的后劲是真大。

　　冬旸看着苏陌喝完半杯也勉为其难地喝了一口。喝过之后，苏陌问他：“感觉怎么样？”

　　“没感觉。若说有，就是不太习惯。”
　　冬旸盯着透明的酒液问苏陌：“你感觉怎么样？这酒的后劲挺大。”目光指向醉醺醺的一地人。

　　苏陌带着金丝眼镜，浑不在意满地的酒鬼：“我觉得正好。我最近听说你那边出事报警了？冬旸。”

　　冬旸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苏陌：“我做商务接洽，恰好在你们公司听得。不得不说，那些打扫阿姨嗓门是真的大。”

　　冬旸余光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低声告诉苏陌：“还没找到陈硕，我不知道他那一天离开咖啡店后去了哪里。报案定的是失踪。家里也没人。我从警察那了解到陈硕好像是个孤儿。”

　　苏陌将眼镜推高，问冬旸：“你身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冬旸看着苏陌笃定的眼神，神色淡下去问他学长：“你觉得我身上会发生什么？”

　　苏陌笑着摇头说：“不清楚。”

　　冬旸突然觉得学长也变了，还是原本就是这样。他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有什么事情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