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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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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老头坐在他的驴车上,嘴里哼着小曲,脑袋还要四处看看,好不快活。
“停停停,这边的小蓟长势不错,等我来采两株,诶哟哟,这可比地里长得还要好咧,我来看看这土质怎么样。”黎老头说着便在地上趴下,研究起草药的土质。
“又来了......”那对镖师兄弟脸上已经绷不住了,两个都愁容满面。原以为这活很好做,毕竟边青县和云庆县相隔八十里,骑马的话最多一天半便能到。黎老头坐着驴车,老驴走得慢,那最迟三天也能到了。
但是看现在这情况,他们从早上出发,现在到了傍晚,走了那么久,竟然刚走了六里路。才刚刚接近官道。怪不得赵辞在他们出发前说路程可能要久一些,让他们多担待。
他们倒是能担待,但是他们心疼自己的马呀。他们两牵的马是自己养的,从小马驹开始好草好料的养到大,娇贵得紧,平时两兄弟就算不出镖也是要带上他们的马去遛一遛的,这两匹马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不活动过,从刚才开始,两匹马就拿鼻子一直在顶自己的主人,不断打着响鼻,撒着娇要出去遛遛。
两兄弟一脸为难,但是他们也不敢催黎老头,他们也知道医馆是云庆县重要的产业之一,而医馆能发展得这么好,靠的也是医者对医术的钻研。
黎战也是爱马之人,见不得马这么难受,便提议道:“两位兄弟不妨轮流带着马去前面探探路,看看路况怎么样,有什么危险我们也好提前预防。”
他们听了之后,都觉得很好。一个人在这边守着黎老头,一个人去探路,顺便还能遛遛自己的小马驹。请示过黎老头后,他们兄弟就这样来回遛马。
就在他们陪着黎老头走走停停的时候。不远处盛宇山上的黑风寨里,一个宽大的屋子挤满了人,最里面一圈挤着十来个高大的汉子,他们牛高马大,衣着简单,放眼望去,还能看见从他们衣领处漏出来的刀疤、伤痕。其中有一个汉子长得最凶,眼神也最是凶恶,因为脸上的刀疤横穿满脸,大家都叫他刀疤。
这样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上首坐着的,竟是一个身形消瘦,脸蛋白净的白面书生。这白面书生名叫周放,看他一脸无害的样子,其实这个人心肠最是狠毒,是这黑风寨里最危险的人物之一,也是这个临时组织的核心人物之一。
除了最里圈的这群人,外围站的便都是一些看着“正常”的普通人了。
这黑风寨名字听着很响亮,但一个月前,里面住着的都是一些在各自的村里犯下大错被赶了出来,无家可归可归的混混,他们不愿意去做苦力,为了维持生计,由里面一个比较圆滑的人当了首领,指挥着手下的人抢劫来往官道上的过路人。
为了安全,大型车队他们不抢,看起来很厉害打不过他们也不抢,专门挑一些老弱病残,看起来好欺负的下手。而且为了不引起官府注意,他们不抢太多,也不伤人,一次拿一点就行,那些被抢了的过路人也存了破财免灾的心思,有的报了官,有的没报。
官府曾出兵抓过他们,但是他们人员少,官府一过来他们便躲进山里藏起来,等风头过了再出来,然后安分一段时间后继续行动。由于他们也只是抢点小钱,掀不起什么大浪,官府也没有特别重视。
这黑风寨慢慢的也聚集了二十来个人,他们来者不拒,强者为尊,谁厉害谁的位置就靠前。
一个月前,黑风寨里来了一群人,这群人就是刚刚坐在内圈的白面书生周放和刀疤大汉那群人。
周放跟他们原本不是一伙的,他以前是个书生,学识不怎么厉害,却转通歪门邪道。考了两次秀才考不上,他便组织几个掉尾巴的同窗一起作弊。由于周放组织周密,在考试那天一行人只有一个被抓了,考试前他们说好不论谁被抓都不能将对方供出去,但是被抓的那个人恨只有自己被罚,其他人都顺利考上秀才了,便一气之下将所有人都告发了。
后面的责罚不外乎废除成绩,杖罚示众,取消今后的考试资格。周放养好伤后,他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周围的邻居对他也是冷嘲热讽,他一气之下投毒杀害举报人一家。一家上下十二口人全都死了。周放所在的镇是个小镇,民风淳朴,发生了这么大的杀人事件,一时人心惶惶。
周放被重金通缉,从此以后走上了逃亡之路。而刀疤汉子一行人则是无恶不作的土匪,他以前是一个土匪团伙的三当家,后来朝廷派兵剿匪,刀疤带领他的部下拼死逃脱,后面便一直过着逃亡的生活。
周放过够了这种逃亡的日子,他非常怀念以前。他是镇上少有的读书人之一,周围邻里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那些姑娘小哥也是对他暗送秋波。但自从作弊被揭发后,自己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人人喊打。
周放遇到刀疤一行人之后,两边一拍即合,周放成了刀疤一行人的军师。一边躲藏,一边收集消息,经过一番商议,他们决定的下一个落脚点便是云庆县。云庆县山清水秀,交通便利,又是医药之乡,颇为富饶。而上一任县令刚刚升迁,新一任县令的到来,给了他们很大机会。
刀疤原本是主张还和以前一样占山为王,打劫来往商队,但周放则是另有想法。打劫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官府总有一天会派人来绞杀,新的县令刚来,如果他们能抓准时机,和新的县令打好关系,或者把县令拉下船,到时候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不怕捞不着好处。
而且县令如果能和他们站在一边,到时候还可以将他们身上的通缉令给撤了,以后他们不仅可以活在阳光之下,还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岂不快哉。刀疤听了连连点头,经历了一次朝廷剿匪,他心理也是害怕的,而且周放的提议实在令他心动,要是成功了,他们就不用再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了。
一行人就到了黑风寨,跟黑风寨的首领一拍即合,两边打算合作,将新上任的县令扣押下来,若那县令宁死不愿跟他们合作,那就杀了,等朝廷再换一个县令过来。
周放冷冷一笑,他们当然要等朝廷换再一个县令过来,周放觉得老天真是有眼,这次云庆县的新县令薛正仁正是他以前所在的县的县令,也是下重金悬赏他的县令。当时他被揭发后,他家人曾拿着家里大半积蓄去贿赂薛正仁,想让他网开一面,但是那薛正仁是个清官,说什么都不同意,最后才害他走上杀人这条路。
就算薛正仁答应跟他们合作,他也要弄死他。周放阴狠的想。
于是这一个月以来他们一直在布局。他们人手不够,而且能打的人不多,结合这个情况,周放计划用毒,将一大片侍卫毒倒了,剩下的老弱妇孺还不任他们宰割。
但是在食物和水里下毒不可行,他们没办法混进随行的队伍里。正巧黑风寨有个人叫周麻子的人,他擅长用木管吹针,将细细的针一头穿上木塞,放到特质的木管里,再用嘴吹出来,能射中目标。周麻子经常拿这玩意来戏弄人,几乎百发百中。周放计划在针上涂剧毒,到时候把功夫厉害的侍卫毒倒,再让刀疤上去抓人。
黑风寨的人基本没杀过人,他们一般只抢点小钱,为了磨练周麻子和黑风寨一群人的胆量,周放让刀疤带着人去官道上练胆。先由周麻子吹出毒针,试试毒针的效果,再由刀疤带领剩下的人把中毒的人杀了。为了不引起官府的注意,他们不能杀太多人,刀疤便让黑风寨首领杀了人后,让剩下的人都去那尸体上划一刀。
这个主意也是周放出的。让黑风寨的人都见过血,每个人身上都背过血债,就不怕他们半路跑了。
周放还让周麻子训练出几个能熟练吹出毒针的人,以备不时之需。周麻子平日里窝窝囊囊,突然这么被重用,自然是努力做周放交代他的事情。
寨子里因为害怕,想跑的人都被抓回来杀了,杀了人之后周放照例让他们每个人练过一次胆,然后再由周放给他们描绘未来的景象。底下的人听着,心理由害怕变为十分期待,他们开始幻想着功成名就后回到村里那些人羡慕的嘴脸。本来还很害怕的一群人,顿时兴奋起来。
周麻子想到以前他们村的村花,那么漂亮一个人,就算以后他回去,村花已经嫁人了,他也一定要把人给抢过来,他色咪咪的想着。顶着有反应的下半身,狠历的骂着那些还学不会吹毒针的人。
这一个月里,平时毫无生气的黑风寨竟然生机勃勃,每个人脸上都充斥着渴望,就连厨房里的歪嘴厨娘,都咧着缺牙的嘴,恶狠狠的笑着。
这样的生机勃勃,不知是功成名就前的笑逐颜开,还是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一切的结果,就看明天了。
议事厅内,周放坐在上首,旁边一个是刀疤,一个是黑风寨首领,再旁边就是周麻子了,剩下的人按照能力依次排开。
自从被周放重用后,周麻子每次集会都能坐在前面,他已经由之前的唯唯诺诺,变成现在的志得意满,只恨寨子里没有一个姑娘或者小哥能让他一展雄风。
“经过一个月的准备,我们已经掌握了薛正仁一行人的所有信息,包括所有的护卫,护卫的安排以及武力值,明天第二小队由我,刀疤以及首领带队,直击薛正仁一行人。第一小队和第三小队要在预订的路口死死守住,不能让来往商队通行,到时候你们要见机行事,如果是大商队,就吹射麻针,扰乱他们,让他们不能前进。如果是几个人一队,就抓住他们绑起来。要是遇到厉害的,你们也不要硬碰硬,用麻药麻倒就行。你们明天都给我盯紧了。总之,一只蚊子都不要放过。”
“要是有谁敢坏了我的好事,”周放阴暗的眼神在屋里慢慢扫过,“我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众人想到他的手段,不由得心里抖了抖。
“当然,要是明天成功了,我们以后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那些曾经看不起我们的,曾经打骂我们的人,我们都可以把他们狠狠地踩在脚下。”周放表情接近癫狂,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薛正仁惊恐的表情了。
周放的话很有吸引力,在座的众人都曾有过被嫌弃,被打骂,被憎恨的经历,但他们不敢报复,甚至不敢表露出来,周放来了之后,慢慢将他们深埋心里的阴暗释放出来,最后将他们慢慢包裹。在他们下山练胆时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的那一刻,他们知道他们已经回不了头了,他们也不想回头。
这个晚上对他们来说注定是个不眠夜。
当然没睡觉的不止他们,白天由于黎老头走走停停的,黎战没事干,就躺在驴车上睡了一天。傍晚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吃饭的时候,他们吃的都是方便携带的干粮,黎战已经一天没吃肉了,馋得很,于是便一个人跑到林子里抓了只野兔。不过出来的时候,他手里还提着一只毒蛇,这蛇一米来长,腹部鼓起一块,应该是刚刚饱餐一顿。
两个镖师看黎战手里抓着一只这么大的蛇,都吓了一跳。黎战直接提着蛇蹲到埋头整理草药的黎老头面前:“你要不要?”
黎老头抬头一看,“哟,居然是眼镜王蛇,你小子挺厉害嘛。”
等着看黎老头吓得大叫的崔家兄弟:“......”
于是整个晚上黎老头都在逼着黎战和崔家兄弟帮他制住毒蛇,好让他能收集毒液。折腾到半夜,直到那可怜的蛇再也喷不出毒液,黎老头才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