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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梦中有花零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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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世上还有车代步的这一存在,河村溪夏疾步前行,手一扯,满头秀发自由自在地飞扬,玉簪随手一丢,应声而断。
路人吃惊地看着这个似乎从中国仕女图中走下来的清丽少女,大睁的双眼茫然无焦点,鼻翼翕动,泪珠欲坠未坠。有些好心的人甚至停下了脚步,同情担心地望着她,极怕她一个不慎就会摔倒。
那飘忽没有重量的清瘦身姿,真的好像每一刻都会跌倒尘埃。
鼻子酸酸涩涩,眼前的景物慢慢模糊。本以为有了预防针心里不会动荡,却不料、、、、、河村溪夏苦苦一笑,嗬,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心里承受能力。
不知道踉踉跄跄地走了多少街道,也不知飘飘忽忽经过了多少灯红酒绿的橱窗,直到沉重的脚步不堪负荷地歪在一棵大树旁,抬起头的河村溪夏迷迷蒙蒙地看了看,好久才确定,她来到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嗅不到一丝丝熟悉的气息,从上到下全是不知什么时候飘下的细细雨丝。河村溪夏仰起头,脸上很快的湿了一大片。闭着眼,静立了许久许久,河村溪夏走出了树冠下的阴影,身后的长发早已四散,不到片刻之间,雨水从内到外湿了个遍。
如丝细雨急急匆匆铺天盖地,连绵不绝地落下。似乎大地就是它期盼了千年的归宿。那样的不顾一切,那样的义无反顾,落在脸上,冰凉冰凉的,微微一疼,便化作了柔情款款的抚摸,脸上的毛细孔一个个抖擞开来,承接着这如雾如纱般的轻柔。
呵呵,忍不住,河村溪夏又是一笑,张开的嘴里立刻接收了一线的雨丝,凉凉的细微的触感让河村溪夏忘记了刚才心脏的切割。
凤长太郎的温柔无处不在。见过他被女生包围着摸来摸去,见过他劝解着冥户亮与日吉若的别扭掐架,见过他笑着送跌倒在他怀里的女生回家、、、、、啊,早就知道了,他的笑是雨夜温黄的路灯,那自然散发的黄晕不会因为哪一个特意走近的路人而特别散发!早就明白不是吗?
可是,渴慕还是在,雀跃还是天天升起,还是会为每日每日的鸿雁传书而心动啊!
咬着唇,无意识地向前挪动着脚步。雨大了起来,树叶沙沙作响,路上开始有小溪流淌过,身上的温度一点一点的失去。
“夏!”一道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静夜的岑寂,声音严厉而冰冷,似乎有隐忍的怒火在燃烧。河村溪夏愕然抬头,这声音格外的熟悉,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紫色的眼眸迷迷茫茫的透过雨幕辨认着。
眼睛睁大,河村溪夏有些狼狈的扭开头,抿着嘴不语地站在了原地。
一个打着伞的身影几步从马路对面冲过来,来不及眨眼,河村溪夏就被遮在了无雨的天空下。
抬起头,干涩的眼睛落在清冷的脸上,无焦距的眼球扑捉到一丝怜惜,河村溪夏低下头,长长地栗色发丝立刻遮掩了一切。
天地突然亮了起来,房子,车子,树木一一在河村溪夏眼前清晰明朗,打伞的少年几乎没有犹豫就拥住了瑟瑟发抖的少女。
源源不断传过来的温度温暖了这个湿气四溢的夜晚,支离的思绪慢慢集中,河村溪夏终于抬起了再次湿漉漉的脸,望着清冷而温暖的少年笑了。
“你?”
接到忍足侑士的电话,正准备预习功课的手琢国光站起身,看一眼窗外的天色,抓起一把伞就冲出了家门。难得的紧张和担忧的脸色让他的妈妈跟在后面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儿子身形一晃,一个字没说就不见了踪迹!
天色暗沉,压抑着心里的不安,手琢国光先打给河村隆,然后边走边打,给网球部每一人都打了一个电话。
事实证明,部长的判断力是精准无误的。在凤长太郎家附近转了一趟,陆续赶来的人在部长的安排下迅速分散。
一眼看到雨中那个纤细的身影,极少情绪外露的手琢国光生平第一次发怒了。“太不爱惜自己了!”眼睛落到浓暮中的少女脸上,怒火一下子被雨水浇熄,一种理不清的烦躁与混乱情不自禁地升起。等他意识过来时,人已经站在了失魂落魄的少女身边。解下外套,包在全身湿透的少女身上。如果河村溪夏还有心思的话,她一定会发觉,青学的这位冰山的耳垂正在可疑的变红。
那身似绸非绸似布非布的衣服此刻已经湿透,贴在河村溪夏身上,清晰地凸显着河村溪夏姣好的身子。因为痛而苍白的脸更是给画面增添了一种致命的凄美。这种含苞的凌乱最容易激起不知名的涟漪。
紫色的眼眸失去了一贯的光彩,就像雨水激乱的湖水,白茫茫一片。笑容在无助的脸上漫延,明明极美却让少年的心弦一紧,忍不住伸手一揽,柔弱如风中落叶样的身子软软的无力的靠过来,冰冰冷冷的,仿佛一点温度也无的触感再次成功的激怒了一向冷静自制的手琢国光。
眼眸凝聚,稍稍松开了一点距离,手琢国光低头望向怀中安静的一动不动的身子,软软的头发贴在他的短衫上,栗色头发没有生气的一缕一缕地垂着。
河村溪夏脚步一歪,瞬间的依靠让她一直支撑在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化为虚无,突然包裹全身的温度让她的身体彻底软了下去,再也顾不了什么,将全身的重量交到了这个可靠的少年身上,模糊地望了一眼部长,河村溪夏失去了意识。
河村溪夏塔拉下的脸贴上了手琢国光脖子下的皮肤,僵硬的身体更加僵硬,来不及去分析耳朵突然发烫的原因,手琢国光的锁骨处又传来异样的灼热。
“夏?夏?”连叫两声得不到反应,手琢国光手一动,河村溪夏的头软绵绵的动了动,额头不寻常的温度止住了手琢国光所有的话,眉头死死皱起,抬手拦下一辆车,匆匆打了一个电话,难得的镇定带上了一丝慌乱。
他心情复杂地注视着怀抱里死气沉沉的河村溪夏,脸上更加面无表情,害得司机一个劲地道歉,不停的说:“我已经很快了,不能再快了!”
手琢国光家度过了有史以来兵荒马乱的一夜,改写了一向严谨冷肃的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