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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21章 ...

  •   第二十一章
      办公室门前已黑压压的一群人了,员工们都围在办公室门前的空地上,没有哪一个在车间上班。他们见我来了,人群一阵骚动,自动开了一条通道——十多米之遥的地中央,那是医院用的帆布担架,上面是红叶的尸体,身上盖着一层白色的有着红十字的布……听不清两边密密人群的议论声,只觉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
      ……我知道,那是红叶,那是我的女人。她走了,永远的走了,离开了这个罪恶的社会!我慢慢地、坚定地迈向那圣洁的躯体,任泪水流在两颊,无声无息。不去理会两旁的人。静静地,静静地,听得见皮鞋深沉的节奏,走向那白布。这条由员工自动闪开的通道仿佛是通向圣地的,而红叶正是那圣女——在那迎接我。我又看见了那大树,那山峦,那青绿岩石上散了长发的少女,她的眼睛是那样的深情、含蓄、温婉、细腻、迷蒙,而又明明带有一丝伤感的情调……你在那里等我很久了吗?红叶,我来了,我又来抱你了,你怎么不说话呢?……
      “红叶,你睡着了吗?……醒来吧!你说我们举行完婚礼去北京看红枫叶的,你做了什么事!?……。”我忘记了周围人的存在,觉察不出此时的我已是一身的汗水,坐在被火毒的太阳烤晒了一天的水泥地上而浑然不觉。只顾坐在红叶身边和她说话,“我们都是活在梦中的人,梦是美好的——,好吧,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去峨眉山许愿烧香……可你做了什么?!……”我掀开红叶头上的布,看着俊美的脸已惨白,我吻吻她的娥眉便又盖上布。
      “红叶……”罗雨坐在我身边哭起来。人群中已有很多人哽咽起来!
      “红叶……”阿兰也坐在一边哭。
      我理了理红叶散在盖布外面的头发,“红叶啊,你是多么的好,工人们都惦记着你哪!……人类进步到这个时候,还有这样的事,是我们的社会吗?……风情万物的红楼一梦啊,当年曾有当政者说你是禁书呢,现在又要你为国争光——搞政治的政治家呀……什么文学,政治经济学,关系学的,全是些莫明其妙的东西!发点像《红与黑》中于连式的牢骚吧:当初,盘古开天,人类和其它动物还不是一样?那时哪有现在这么多莫须有的学问,哪有人对金钱的狂热像周通这么狂热呢?那时只有猛虎的大爪,狮的利牙,只有需要与满足。比现在人坦诚多了,现在的人太虚伪,把这些需要藏在假装的‘文明’下面——一块现代人的遮羞布——在这块遮羞布下操着所谓维持正义的‘法律’来满足自己的虚伪!是的,人类是最丑恶的动物了!不过人类自己说是进步了,可为什么柏杨先生要写《丑陋的中国人》呢?我写的话以后就写‘丑陋的人类’!水资源是越来越少了,臭氧层是越来越受破坏的了……这都是人类的杰作——人类对大自然的每一次胜利,大自然都会给予报复!”
      “阿风,你休息一下吧!……”阿兰真诚地望着我,我有点惊讶。
      “风……”罗雨喊我。
      我看了她一眼不答话,只顾给红叶讲话,“……人类在向谁宣传谎言呢?到处写满正义,到处喊着正义,说什么正义是真理,说什么正义一定能战胜邪恶。可是我亲爱的中国同胞们,你亲眼看到的大部分事实是这正义之神必须用钱权去引它,它才会帮你,给你伸张正义的。”
      (这里随便举两个笔者亲身经历的实例:第一个是过海关,因自己的身份证忘记带了,一个人说可以卖关,给了这人五拾块,他便向那位人民的公仆——巡逻武警走去,回来说,“买通了,快爬墙!”就这样过了关;第二个是在坪地广场,几个治安队员查我的人口流动证,当时我就在广场玩,他所要的证件我都提供给他了,他把我的人口流动证向地上一甩,然后问我,“你的证件在哪里?!”——不过那次还好,只是被他们打了几下而已;第三个是发生在深圳罗湖,傍晚时间,在街上玩,被警察查问暂住证,我天真地向这位狡猾的人民公仆解释说自己刚来,自己的证件已办,还没有拿来,有《证明》在楼上,为了证明自己,还让这位警察大哥跟自己去楼上拿。当时这位警察就只说先上车,到时再说。谁知上了警车就无翻身的日子,——把我关到银狐收容所,又送到蛇口收容所关了十七天,受尽非人的折磨……后来广东这边为暂住证的事死了一些无辜的人民百姓,听说中央发话了,这两年在广东才不听说有为暂住证而出现中国的人民公仆伤害中国的人民的事了,我不太懂大家所议论的什么“人权”,但我确是发现中国的人民公仆的好些问题。光我自己亲身经历的都能讲很多很多,在我这篇小说里是不足容纳的了。在此我只想提出:媒体早些年为什么也是视而不见,只发表一些软绵绵的评论员文章,一些“体育”、“娱乐”之类……中国为此可都有改了吧!——这段话为笔者2005-5-21所加。)
      我们继续讲我们的故事,我悲忿地对红叶哭说着,“我看到社会中的有钱人,他可以请保安守财,请律师讲理,请工人给他们创造财富……因此,正义之师永远护着这些人。可如果你穷,那你就可能受不到好的教育;你受不到好的教育,那你就文化低;那你文化低,对法律知识就一窍不通——别人对你做了违法的事,说不定你还认为是合法的呢!就是你懂点法律,可来回找人,到处询问——又因为你穷,你折腾不起:路费,求人要钱,请律师要钱……这类事在一些杂志社上也有人述过文的。所以人人平等是要有条件的……中国人的一些嘴脸也丑恶得可以了,小人升官发财,一些努力的人却清苦得很……改吧,改吧,追求真理纯洁的人们!人类正义的信念早已漏出了种种缺陷,正义只是一种信仰,它不像一些神话故事写的什么‘邪不压正’,更不像一些政治家喊的那样什么‘正义是真理’。——三字经中的‘人之初,性本善’的说法是不对的,应该是‘人之初,性本无’才对。人一生下是没有善恶的,脑子一片混沌——只是在生长的过程中,有的人信仰‘邪恶’,有的人信仰‘正义’——但这并不是什么‘正义是真理,它压得住邪恶’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实际上看到的太多的是‘正不胜邪’呢?所以不要把自己的信仰当作真理——大家都知道,干尽天下坏事的恶人在照镜子的时候,也会认为镜子里的人干的事都是正确的,认为镜子里的人是个大好人呢?……
      “很多在法庭上义正言词的法官,往往才是真正的罪人!……这些人简直太文明了,太自作多情了——摆什么人类所谓的学问气质呢?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饿这些人三天肚子,他们就不会装绅士淑女了……”汗水泪水腌疼了我的眼,接过罗雨递来的纸巾擦了把脸。
      (中国太缺少鲁迅式的作家:敢说,敢骂,敢写……——这句话为笔者2005-5-21所加。)
      天已经是傍晚了,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
      员工静静地听我讲着,虽然他们大部分听不懂,但似乎是我有些部分的话语震憾了他们的灵魂,他们依然不动地静静地听着。只有一个好像是老妇女的声音说,“这人疯了!”就见解峰去抓这人了。
      “听,红叶,”我又给红叶讲起了话,“有人骂我疯了——,我的话只有你才能听懂啊!我们有很多话根本就不用说呢?红叶,我了解天才的痛苦了:是的,有句话不知是谁讲过的了,他讲的很有哲理,他说天才能包容社会,社会却容纳不了天才,把天才说成他杀比说成自杀更合理些……被以前说成是禁书的《红楼梦》,现在却常被拿到国际上为国人争光,说什么‘人类灿烂的文化,有我们中国人的贡献’——那么既然《红楼梦》为国人争了光,那它的作者为什么在世时生活却如此的潦倒呢?!哈呀!挺可笑的。30年代的玛丽·帕克芙丽特就向人类呼吁‘融合统一’的管理思想了,可她当时成了‘被人遗忘的人’。现在她却被人们封为‘管理学的先知’;居里夫人没钱买一点自己发现的镭继续她的试验!可我们现在却争先恐后地运用这些天才们的思想,技术成果大造核武器什么的,随时准备来一次人类的自我毁灭……人类太可悲了!”
      “阿风,——休息一下吧!”洪青拿下眼镜揩了揩眼泪对我说,“天热,尸体不能放,——再说医院的担架还要退回……”
      我像没听见洪青的话,继续对红叶说,“红叶能听见我说话的,——现在的人就更奇了,有了‘名星’、‘名人’的,这是什么呢?前些日子一部电视剧热播,剧中的女主角因此出了名,她演的是什么?——‘小豆芽’。这‘小豆芽’出名就了不得,好像她什么都懂了,一个做演员的却到处搞起了演唱会,到处拍广告。听说前阵子还和刘小庆在龙岗龙园搞过一演唱会,据说去看的人多得不得了,像疯了一样又喊又叫。(据说还可以摸一下她的手,不过摸一次两百块。)……哈呀,这名星,就真的不同!听手当时有一个姓吕的大款去看观,路上有一乞丐向他求一顿饭钱,这大款不仅没给这乞丐钱,还踢了他一脚,骂了一句。——可他却在龙园摸了‘小豆芽’的手三次,花钱600元也!——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又听说写这一剧本的钱姓作家净赚几百万——这鲁迅、路遥是比这些作家不过的。紧接着大陆及港奥台各地刮起了‘小豆芽’风。到处都是她的肖像:衣服上,路边广告牌上,学生用的本子上,就连五分钱一块的糖果的包装纸上也印上了‘小豆芽’的甜甜笑脸在上面。不得了啦,各杂志封面上出现了‘小豆芽’神气的照片,并且杂志封面上写满了‘小豆芽’星路历程;‘小豆芽’百万富婆不是梦;‘小豆芽’苦涩的初恋……哈哈……,”我长天大笑,“哈哈哈,哈哈,——人类在研究什么学问呢?”
      天似乎有点黑了,依然热得历害,很多人全身都湿透了。可他们还不愿走,静静地,聚精会神地听我讲话。
      “风,歇会——”罗雨仰着一脸的泪痕看着我,“你的嗓子都哑了。”
      “今天休息吧,明天我有话给你说……休息一下商量后事才是正事。”阿兰生气地对我瞪眼。
      我不理,继续对红叶说,“红叶,前些日子,你只是哭,哭,哭,不说——周通对你做了些什么……”我掀开红叶脸上的布,吻了吻她紧闭的眼。
      有人说周通来了。正从我后面的办公室赶来,后面跟着假意悲伤的祥云和刘飞,祥云和刘飞装模作样地拉劝着周通。周通远远看见红叶的尸体,便干嚎一声,“我的女儿啊——”接着这家伙开始大睁着眼直直地望着红叶的尸体,平时无神的眼是死灰色,现在变成了死白色并且向上翻着。——而不像以前那样看人斜吊着眼珠了。这样约半分钟,他便掀开后面拉住他胳膊的刘飞和祥云,向前连跨两步走到红叶尸体跟前,杀猪一般长嚎一声,便带着一身的虚肉向一边摇摇晃晃地扑倒在红叶身旁的地上。叫喊着,“是我害死她的,是我害死她的,我逼她的……呜呼——红叶,我的女儿呀!我的女儿呀——。”真是撕心裂肺,在场的员工看他这样,也都对他减少了几分厌恶。
      “厂长……,”洪青拉了拉周通的肩。
      “啊?——”周通带着哭腔应洪青。
      “先商量处理后事!”洪青说完就走了。
      周通这老家伙用袖子抹了两把泪,万分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跟洪青走了。员工早已给洪青开了道。虽然周通这家伙后面跟着扶他的刘飞和祥云,但毕竟多肉身虚,又加上天热心痛女儿之死,竟走路不注意一个大马扒——扒在水泥地上,四肢和肚皮全着了地,宽宽的肥脊背像北方农民擀面做饭用的案板。——有人笑了几声。这家伙挣扎着右腿向前弯了弯右腿,前面两条胳膊撑了几次地——硬是没有爬起来。祥云、刘飞假意去拉,光伸了一下手做个样子,终是没动。最后还是几个保安把他架送回去的。离去的时候他嘴里叫着,“钱,钱,钱,好东西……你害死了我女儿——祥帆呢?”——听不见了。
      “是啊,祥帆呢?我猛一抬头见这个丐帮帮主似的人,依旧双手抱在胸前和员工一样站在一边看着呢?这个杂种是什么时间来的呢,我腾地跳到这个狗日的跟前,一下就掐死了他的脖子。我用力,我用力,我再用力……太好了,这小子光身体带着头无力地摇动。我咬牙切齿地猛掐。这个狗杂种不到一会便翻着白眼,嘴里出沫。我喊叫着,“我掐死你,我掐死你……”
      “放手啊,……放手啊……”阿兰,罗雨在我身后拉扯叫喊;解峰过来用力掰我掐祥帆的右手……洪青又带四五个保安赶来把我拉住了——只见那祥帆离了我的手竟缓缓的倒下了,好极!被几个保安抱走了。
      “张小姬,牛小姐,你们两个带罗雨、阿兰回房;”洪青对始终站在一旁观看的牛小姐和张小姬说罢又转过脸来对员工大声说,“都回去,都会去……明天放假一天;”接着对旁边的解峰说,“你带几个保安把红叶架到周通的房间里;”最后转向我,“阿风,你安静下来——天热,尸体不能放,——火化后入土为安,”洪青对后面抱着我的几个保安说,“你们几个扶经理回房,好好安顿他,——今天晚上你们在他门外值班……”
      “啊——呜——”罗雨痛哭。
      “呜——呜——”阿兰轻泣。
      保安们轻啜起来。
      员工们也是一片哽咽。
      往日吼鸣的祥宏厂今晚到处是人们的呜咽声。这天下午到第天早上:祥宏厂的人忘了吃饭,忘了加班赶货,忘了人与人之间的算计……
      “妈的,他妈的周通……周通厂长,你满意了吧!……说不定哪天老板一高兴,还真带你到台湾去,多好……哼,你还哭你的女儿哭得泪水鼻涕满脸呢!——老不死的今天我就该打你个狗日的……”我就这样躺在床上,衣服没脱,鞋子也没脱,灯也不亮,一身臭汗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骂着周通这个家伙睡着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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