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孩子》觅星野

1、冷面

　　你看这世界人来人往，谁又记得谁曾经存在的样子......

　　不知是这窗外的雨声太淅沥的缘故，当望闻双脚直坐在窗台，手里夹着一支细烟，看着这窗外霓虹闪烁，此起彼伏按动的喇叭声，竟恶毒的在想会不会有人在这个雨夜死去而无人问津......
　　今天家里又打来了电话。
　　“望闻，你手头还有没有一些闲钱，你弟弟想买一把好点的吉他，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
　　望闻打断了父亲的话“好，我等下给你转过去。”
　　然后将电话挂断。继续看向窗外，家里的生活虽说谈不上富裕，但也不至于拮据至此。烟已经燃了一大半，望闻不由的深吸一口，真是浪费了人民币，乱想什么呢？
　　望闻走出了这在帝都郊区这四十平米的出租屋。
　　拉开便利店的大门，“老板，一条红双喜。”老板抬头看望闻一眼，递出一条烟。
　　望闻拿着烟走在回去的路上，路边的小情侣耳鬓厮磨，颐养天年的爷爷奶奶，匆忙的快递员......
　　“喂，卖我包烟呗。”长椅上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望闻停下抬眼望去，这个男人穿着篮球服在大喘着粗气，望来的那双眼睛微微挑起，似乎蕴含着些许笑意。
　　瞟了一眼，望闻抬脚继续往前走。
　　他拦住望闻“你怎么都不说话？”
　　望闻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白眼，绕开他继续向前走。
　　没想到他居然一直倒退和望闻讲话“我长得很讨人厌吗？”
　　“你住哪个小区？有时间出来玩啊”望闻想这人大概率有点毛病，第一次见别人就说出来玩？
　　“行之，别撩拨妹子了，快过来打球！”他的同伴叫嚷到。
　　“来了，瞎说什么呢？”
　　“有缘千里来相会啊，回见”回到球场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了问好友曹泽：“我长得很吓人？”
　　曹泽踢了一脚：“苏行之，你故意欠揍呢？你这样说的话那你书桌里五颜六色的信封是什么？”
　　苏行之问：“那刚刚那个女孩一句话都没有和我说。”
　　曹泽揽住苏行之：“哎呦，我们的小草也有被风吹灭的时候啊？别想了，我这么远看都觉得那小姐姐和你不是一路人。”
　　“你怎么看出来的？”苏行之疑惑道。
　　“你是满眼的梦想和未来，那位却像是生活与现实。”
　　苏行之眼神却坚定了起来：“快点过来打球！”
　　望闻看向球场的时候，阳光落在了球场，球场上都是汗流浃背的青春，这样的岁月似乎对于望闻来说太远太远，她埋下头，加快脚步向那个所谓的家赶去。
　　关上家门望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点燃烟，这烟瘾也好像越来越重，一句话说的不顺畅就想点起。二十出头的年纪却过的像年过半百的人一样，对什么都已经提不起新鲜劲。
　　都说呆在故乡是为了□□更好的生存，远离故乡是为了灵魂，而望闻像是为了渡劫。洗漱完躺在狭小的床上竟也能很快入睡，毕竟明天又要开始新的一天......
　　第二天清晨，望闻竟然也萌生出该好好锻炼的想法，为了早上不迟到，六点一睁眼便快速换好了运动装。踏出这所破旧的建筑物，望闻才发现一天是可以这样开始的，她开始穿梭在这个城市的小巷中，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受着自己还存在于这个世界当中。
　　并不是没人需要我，我还需要我。
　　望闻还在想着的时候，便觉得被人拍了拍肩膀，拉下耳机一看是渺渺。
　　她用她那充满灵气的笑容冲望闻说道“你竟然会这么早出门。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望闻冲她淡淡笑着没有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为何愿意早些面向阳光了。
　　晨跑结束，渺渺挽着望闻走向早餐店，点了份早餐，油条和豆浆，因为这位大小姐极力推荐的油条，说和别的地方就是不一样，让望闻一定要尝尝。
　　早餐端过来的时候，小公主激动的说“天呐，这里的小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帅了，我以后每天都要来这里吃早餐！”
　　望闻没好气的给了她一个白眼，读书的时候就是这样，看见稍微帅一点的就要走不动道。这人不都是一个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的。
　　“我有妙招让你看见帅哥。”
　　“你好，这边少拿了一双筷子。”望闻就看着她将一双筷子放进了后兜，衣服一盖。
　　“好的，马上送过来”清脆声音想起，望闻却想不出在哪里听过，那个篮球服却再次出现在了面前。
　　“好巧啊，冷面，看来我们还是很有缘的嘛。”
　　“冷面?你什么时候取了这样一个名字......突然觉得挺符合的，哈哈哈哈！”渺渺向前探着身子笑嘻嘻的说到。
　　望闻低头一勺勺喝着豆浆没有说话。
　　渺渺又问“这帅哥怎么认识的啊，熟嘛?介绍给我一下呗？”
　　望闻抬眼看向她“你觉得呢？”
　　又来了个插嘴的“我邀请她去玩，冷面没搭理我，要不然你试试？”他看向了渺渺。
　　渺渺摇了摇头“我是没办法。”
　　又看向望闻，然后才悄声说到“除非她自己愿意不然九头牛都拉不回她。”
　　那个叫行之的男人看了看，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走向了小店的后厨。
　　这油条确实有点不一样，奶香奶香的，吃了还想吃，但是望闻没有恋战，收拾好桌面和渺渺打声招呼就离开。
　　生活要是能像牛奶那样味道香醇，即使单一也是不错的。
　　重新收拾好，望闻也来到了服装设计工作室，野鸡院校出来的人终归在这个社会上没有说话的余地，再加上专业不对口，性格又太过刚硬，所以扮演着并不是很讨喜的打杂小妹的角色。但是望闻并不是很在乎，她需要一份工作，这份工作还得是在她喜欢的行业呆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刚走进公司，就听见公司议论纷纷。
　　“刚出炉的稿子就这么被对家捡了便宜，枉费我加班一个月。”“我要是知道是哪个烂人，我就撕烂他。”“别说了，老大已经在发飙的边缘了。”三三两两这才从茶水间离开。
　　薇薇安拿着手机走出了工作室。
　　玻璃窗外，薇薇安双手背后的站在一辆黑色轿车前，面露难色的低头说着些什么。
　　几分钟后薇薇安朱莉回来了“望闻，来我办公室一下。”
　　望闻跟在了薇薇安后面，薇薇安进来坐在了她的旋转椅上，一脸严肃的对望闻说“我们定稿你发出去的？”
　　望闻突然笑了“总监，我一个草稿都接触不到的打杂小妹，您觉得是我？”
　　薇薇安看着望闻，那微眯的眼神透露着些许什么。“那关于定稿泄露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望闻看着薇薇安半天没说话，半响她才说道“先按危机公关处理，知道是谁泄露的避开她，再看一下我们的定稿可以有哪些更完善的地方，更改方案，最后要明白泄露给了哪家公司，抢在他们之前开始我们的发布会，最后惩戒内鬼。”望闻给出了业界内最标准的答案。
　　薇薇安丝毫没有放松的神态，上头给的时间实在是太过于紧张，处理问题的方法太多，她需要快速，才能保住自己混迹多年得来的地位，希望望闻真的是那个给她惊喜的人。
　　“望闻，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你需要找出内鬼。”
　　望闻望向薇薇安，“这是让我下军令状了?”
　　......
　　“那我接了！”
　　薇薇安双手合十放在桌上，两个大拇指之间互相转动，真不知道刚刚那个大人物是怎么想的
　　望闻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有人叫着“麻烦楼下的冰美式一杯”“我这边也一杯”说完两个人就继续讨论着图纸修改的方案。
　　每个人同向日葵一般向着太阳却又扎根泥泞。
　　望闻来到咖啡馆“三杯冰美式，两杯打包。”
　　望闻拿着冰美式在这样的梅雨天气身上不由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是依旧舍不得放手和别人的打包放在一起。
　　冰美式拿到手，看着着写字楼外面还没有停的雨，想起自己的‘军令状’深吸了一口气，听见“说不定就是她，你没看老大一进来就找她谈话。”
　　望闻将咖啡放在同事的桌子上说了一句“加上次的，每个人给我转60。”像是丝毫没有听见同事的议论。
　　望闻暂时将所有手头上的工作全都停了下来，坐在位子上发呆，无意间却打开了网页上的求职软件，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她开始忙碌起来。
　　没多久，她在卫生间打通了渺渺电话“晚上聚一下，接个活。”
　　“好嘞，闻姐发话，老地方见。”
　　晚上，聒噪的小公主和冷静的小太妹干着啤酒，小公主听完小太妹的描述就激动的站了起来。
　　“这就觉得你是个好欺负的人了，找你背黑锅，也不去问问我闻姐当年是什么人，哼，真是太讨厌了。”
　　“你准备怎么做？”
　　“我查过了对方工作室，几个股东合作，一个前段时间带着设计师出国了，一个专心设计不管其他，另外一个只是资本出钱投资，另外一个的话就人品有点问题，你晚上查他7天以内在摄像头出现过的地方，另外公司里面可能会联系或者被策反的人我发你手机上。”
　　“这件事交给你了，晚上有问题给我打电话。”
　　“小的收到，闻姐吩咐，岂敢不从。”
　　望闻看着渺渺如同一个小泼皮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望闻，你笑起来很好看的，我已经很久没看你这么笑过了。”
　　望闻像是被惊吓道的野兽，浑身又竖立起了尖刺。
　　思绪飘出去很远很远，曾几何时她也是街口张扬五爪、肆意妄为的少女。
　　渺渺没有问，没有问那年像太阳花一般绚烂的望闻现在去了哪里，她知道等望闻想说了，自己就会知道了，望闻就像是这世界凸起的荆棘，等你发现她的时候她一定是尖锐而锋利的。
　　“望闻，我那个糊涂老爹居然现在给我介绍对象，我还这么年轻，这是有多害怕我嫁不出去啊！”渺渺转移着话题和望闻的啤酒瓶碰了下杯，靠在了望闻肩头。
　　望闻淡淡的说到，“挺好的，过几年你生个小孩，我也可以体会一下当妈。”
　　“我觉得我的小孩会被你给揍。”
　　“不会的，缩小版的你我还是很能接受的。”
　　“望闻呢？你想过你的以后吗？”
　　“以后你还在我身边的话，不要这么聒噪我就很开心了。”
　　“这么嫌弃我的吗？你放心，我呢？是一定要聒噪你一辈子的”
　　“嗯，那也挺好的，说好了！”
　　“那不是必须的，来，我们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这回的渺渺没有注意道望闻低下头勾起的嘴角。
　　......
　　望闻晨跑刚到家，就接到了来自小公主的电话，“搞定了，不过我说你们工作室的女人也是真的够奸诈，居然全都是线下交易，要不是定位那位对家真的还找不出，我把视频发在你手机里了。你看下准备怎么办吧，我睡觉了，一晚上，你晚上过来做好吃的犒劳我哈，别开我房间门，让我自己闻香苏醒。”
　　渺渺语速超快的说完了一大段，已经感觉到周公在向她招手了。
　　“好，晚上过去找你”望闻挂了电话。
　　当望闻来到工作室的时候，薇薇安已经坐在她的工位上等她，薇薇安的高跟鞋敲在地上已经没有了节奏。看着望闻来了才向办公室走去，望闻放下包坐了一会，洗手间走了一趟才来到薇薇安朱莉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薇薇安已经不知道在办公室内转了多少圈，听到望闻的敲门声才稍许冷静。
　　“请进。”
　　望闻一进门就把渺渺早晨发给她的东西交到了薇薇安手中，待薇薇安看完手中的视频，眉头已经皱起，眼神中带着愤恨和不解，手已经微微颤抖的捏紧了望闻的手机。
　　视频中与对家街头交换东西的正是自己的助理，几年时光的培养现在就像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薇薇安的脸上，薇薇安半响都没有说话，摆摆手让望闻出去了。
　　望闻转身推门出去，想着还好有渺渺。
　　没多久，薇薇安的助理被叫进了办公室，透明玻璃被隔断，里面发出激烈的争吵声，持续了良久，随着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助理走了出来，工位上的所有东西被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提着包潇洒离开。
　　又留下了众人议论纷纷的声音......
　　望闻只是坐在椅子上，她无法站在谁的立场替谁说什么，因为没有经历他人的经历，感受他人的感受，自然也无法感同身受参与评价，这个世界上又有谁是活着不累的呢？
　　莉莉安没多久就出来宣布了关于泄稿关于助理关于明天开始的加班，办公室里唏嘘一片，然后就是等总监走后就哀声怨道。大概这是只有望闻在想。还好不是今天，不然又得受那位小公主的高分贝轰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