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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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猜不透乐溪让他看什么，直到半个时辰后，韩楚明醒来。
小虾对这一切似懂非懂，但显然也被吓到，一直拽着司南的衣摆不撒手。
“小虾你可看出些什么？”司南理了理小孩子额上的碎发，认真道。
起先小虾一直盯着韩楚明他就觉有异，经过这一遭便确信这孩子绝对是看出了些什么的。
“师兄，我看不清。”小虾嘟嘟囔囔，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榻上之人。
“看不清？看到什么看不清？”
“隐约有黑雾，像行地魅。”小虾小声道，司南和乐溪都闻言一惊，“但又不是。”乐溪松了口气，这小孩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像，却又不是？”司南认真盯着小虾，“如何确定？”
“我......”
毕竟是个只有五岁的小孩子，被这么认真问，还当真说不出来些啥，这异瞳是天生的，能看到行地魅等精怪的痕迹也是被司南发现才知道的，要他解释，确实难为了，司南也意识到这一点，伸手摸了摸小虾的脑袋瓜，“没事，若是再看出些什么，一定及时告诉我。
“嗯！”小虾像接了个大任务一样使劲点点头，皱起眉毛从司南身后认真盯着韩楚明看。
“动了！”小虾叫道，乐溪和司南闻声齐齐向榻上看去，韩楚明脸色已恢复许多，扶额从榻上坐起。
只见韩楚明如大梦初醒，整个人像被抽干了魂魄一样就那样坐在榻上，眼神极度空散却又无比纯澈，人畜无害却又极其单薄的感觉，让人难以相信不到一个时辰前他差点杀了吴海，现在只觉得他就像烈日里晒了月余的纸灯笼一样，一触即碎。
韩楚明转头看着站在眼前的二人，目光十分陌生，扫视一圈，还发现躲在司南身后的小虾，和小孩子圆溜溜的大眼睛对上，韩楚明居然嘴角微微扬了扬。
他...笑了？
让一个五岁的孩子理解这样一个人真的太难了。起先和他抢包子毫不客气，相处几天发现为人淡漠毫无生气，再到忽然发力差点弄死门派师兄，最后昏过去，醒来后和打架的时候判若两人，刚刚还居然对自己...笑？小虾完全想不明白，只觉得这不是个好人，离远点好。但有一点他可以确信，那就是如果现在抢包子，他肯定抢得赢。
“你可记得自己是谁？”乐溪叹了口气，轻车熟路问道。
“......韩....楚明。”
“看我。”乐溪上前一步，“可知我是何人。”眼神里有些期待。
“......乐......溪....”韩楚明犹豫道。
乐溪松了口气，觉得挺知足，“他呢，认识吗？”指着司南道。
“......”
“看吧，不出所料。”乐溪耸耸肩，“能记得自己就很不错了，现在好像也能记住我了，其他人嘛，习惯就好。”
“那你可信我？”乐溪接着问道，韩楚明闻言似是没听懂，懵懵懂懂地扫视了屋内三人，随即将目光锁定到乐溪身上，迟疑片刻，下决心似的点点头。
他本来就长了一双极美的凤眼，但眼尾稍掉，在清冽的好看中透着一丝无辜，眼神清澈，毫不设防，似乎确定乐溪是他和这个一无所知的世界的唯一联系一般，无比信任。
小虾不明所以，拽着衣角抬头疑惑地看了一眼司南，司南瞬间就懂了乐溪让他看什么。
这和他当初决定带着小虾的感觉一模一样。
当初师傅将小虾带入门中后就身体抱恙，让其与其他弟子同吃同住，小孩怕生，又是异瞳，大多弟子对其十分避讳，司南经常看到小虾一个人窝在练功房的墙角，一有人靠近就跑掉，几次想接近都未果。
直到师傅西去那日，丧礼毕，下医门整个门派一片悲痛沉寂，无人注意到小虾去了何处，还是司南在晚上查夜时发现小孩子不见了才出门寻找。找了半夜，最后竟是在师傅墓碑旁看到了蜷成一团的小虾。
小孩脸上脏兮兮的，全是泪水流过的痕迹，看到司南向他走来，本能地向后缩了缩，他带着些许金色的眸子显得警惕又害怕。
司南停住脚，“师傅不在了。”
小虾闻言皱紧眉头，虽不讲话，但大大的眸子已经变得晶莹。
司南蹲下身，向他伸出手，“我和你一样，都没了师傅......你，可信我？”
小孩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珠一个劲儿掉，边哭边用小脏手抹掉，整个脸都抹花了。
“嗯！”小虾在犹豫之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用力点头，金色的眸子写满了将自己交出去的决绝。
“从今天后，我带着你。”司南第一次感到有人无比信任是什么感觉，而且看起来像是赌博一样的信任，无来由，却全身心。
那种感觉很神奇，像是忽然的一份责任，但同时好像自己也找到了依靠一般，忽然安心。
司南摸了摸小虾的头，拉回思绪，“既如此，我也不再劝你。”他轻呼一口气看向乐溪。
乐溪故意耸耸肩，露出一副无可奈何我好命苦的表情，随即笑道：“同命相怜啊兄弟。”
天色渐渐暗下，乐溪见韩楚明脸色还未完全恢复，便也在者客栈住下，和司南聊了许多，倒也再无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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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乐溪推门下楼，就看到司南已在客栈大堂，对面，还坐着一个女子。
这不是那天在医馆门口看到的女子吗？
乐溪正疑惑，司南抬头看到了他，招呼他下楼吃茶。
“乐兄，这是昆玉山的叶宛岚叶姑娘。”司南的语气带着些久违的欣喜。
“叶姑娘，这是我的好友乐溪乐兄。”
昆玉山，难道是司南这几日要接的人？
乐溪行了一礼，仔细打量，确实是那天在医馆门口见到的女子，不过倒是换了身装扮。淡青色暗纹刻丝织锦缎长衣，暗花仙鹤纹斜裙，身披薄纱外襟，乌亮的黑发绾如云高髻，俨然高门大派服制，那最初见到的清冷感倒是一点没变。
眼神和司南对上，“没错，就是我要接的人。”司南知道乐溪在想什么，解释道。
叶宛岚轻轻回礼就只低头喝茶，并不言语，虽然怎么忽然就接到了人不得而知，但司南既已接到，那他们肯定有事要商，乐溪便借口道：“我去看看楚明如何了。”
闻言，叶宛岚顿了顿，随即又继续喝茶，但这个小动作却被乐溪看在眼里，疑惑了一下，倒也未多想。
傍晚，司南来到乐溪房中，说人已接到，明日便会动身返回。
“楚明兄如何了？”司南关切道。
“尚且无碍，只是这许多事他怕是又不记得了。”
“......说起这个，我最近这些日子一直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楚明兄这显然不是寻常病症，思来想去，回山后我可去下医门万古书阁看看，说不定能寻到诊治的法子。”
“有劳司南兄费心，若是能有办法自然再好不过。”乐溪虽不抱什么希望，但司南是下医门的人，万一能找到什么解法那真是帮了大忙。不过不管找不找得到，乐溪都打心里感激。
“话说看吴海的样子，肯定是使了诡计让你接不到人的，怎么忽然就？”乐溪想起今天的叶宛岚问道。
“说来也巧，那日被被魔物所伤那人，小虾说看到了类似行地魅的黑气，我始终放心不下，便又去了趟医馆查看，谁知遇到了叶姑娘，他们昆玉山服制的暗花仙鹤纹我是认得的，交谈后得知正是我要接之人。”
“这么巧？叶姑娘可是几日前就已经到了巴州，我们是见了的，所以吴海是换了时间？”
“想来也是这种笨办法吧，”司南叹口气，“他平日就经常刁难于我，这次由他统领弟子下山，是在各位长老面前领的命，我原想他不会拿此等大事开玩笑，也就信了他。”
“你固然是君子，可那人不是，多长个心眼儿总没错。”
“嗯嗯，是我大意了。”
“反正接到人了，那吴海也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这事上想来搞不出什么大风波，我担心的是他被楚明那一击，肯定记恨于心，怕是要找茬。”乐溪担忧道。
“乐兄不必担心，自打师傅仙去后找茬这种事家常便饭，我自然有应对。”司南无奈笑了笑，转而认真道：“倒是楚明兄，除了他不记事外，他的功力绝不是常人所及，而且小虾的话我一直担心，在搞清楚事情之前，乐兄务必要万事小心。”
“医馆那人如何了？”
“我去时人已不在医馆，被昆玉山其他弟子带回去了，说是被邪祟侵扰之物不能放在此处。”
“叶姑娘可知此事？”
“自然是知道，就是她命人带回去的，这次事情恐不简单。”
说罢，司南从腰间乾坤袋里拿出一个挂佩，“这是下医门印信，乐兄若是有需要，尽可带着它来下医门找我。”
乐溪并未推辞，感激地行了一礼，倒是让司南很是慌乱，能得此挚友，确为人生一大幸事。
翌日，司南一行离开后，乐溪又待了一日，便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这前前后后一耽搁，小半月过去，如今铜鼓寨出事，在巴州防戒这么严的地方也出现了魔物伤人的事情，各个仙门都有所动作，乐溪十分担心云天源的现状。
铜鼓寨的路是走不了了，只能从巴彦山东边的大路上绕过去，又是多好几天的脚程，韩楚明上次的昏厥比以往严重些，乐溪不免有些担心。
“大个儿，感觉怎么样了？”乐溪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
“无碍。”韩楚明淡淡道，“去何处？”
“自然是出门找个好人家把你卖了，我得些银钱好游历八方啊。”乐溪继续收拾着手里的东西，张口就来。
“......你哄我。”韩楚明顿了顿说道，语气里满是笃定。
“呦，怎么今儿个哄不到韩大少侠了呢？啧啧啧，有长进。”乐溪倒是有些吃惊，不过改不了他总想逗逗韩楚明的毛病。
“我可以拿东西，也可以......”韩楚明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像是在回忆些什么，“也可以打人。”
乐溪一惊。
他放下手中的活计，转过身盯着韩楚明，“你可记得你会术法功夫？”
韩楚明并不言语，只见他将右手举起，桌上的茶壶随即缓缓升起，忽然他一握拳发力，那茶壶瞬间裂口，随着他右手放下，悬空的水壶裂为如铜钱大小的碎渣，壶里的水洒了一地。
完毕，韩楚明像乐溪看去，原本淡漠的眸子里竟多了些“我证明了自己有本事求认可求不卖”的期待。
乐溪脸都黑了，谁让你证明了，谁要卖你了？这下还得赔个壶钱，真的还不如找个人家给卖了算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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