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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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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这百味叶、九里香好容易搞好,没想到却剩下了。”阿昇一脸不情愿地把草药打包重新装回车上道。
“这叫什么话,这是好事,虽说我们靠行医糊口,但医者仁心,总还是少些伤病的好。”路白尔制止道,阿昇嘟囔了一句,倒也不再说话。
不过这事确实也奇怪,前些日子忽然多了很多受外伤却不知道怎么受伤的人,个个伤口发黑,隐约还有黑气从伤口散出,十分骇人,治外伤的药因此一时间变得十分紧缺,尤其是百味叶、九里香这两味,更是少之又少。如今所得这些,是他和阿昇在蟒山上上下下寻了好几圈才得的,又断断续续因为这阴雨天气制了几天才得,本想这回去镇子里一定会用上,没成想先前那些受了伤的,居然统统自己好了,实在是蹊跷。
当初路白尔就怀疑这伤人的不是寻常东西,如今看来,倒是能确信这一点。
“给两位小兄弟的衣食带了没有?”路白尔思忖片刻拿起水壶喝了一口,转头对阿昇喊道。
“带了带了。”阿昇故意拉了长音,“师傅您也太上心了,这不过是俩过路人,这又是吃又是喝又是穿的,我都没被这么上过心。”
“嘿,我说你小子今天牢骚怎么这么多呢!”路白尔将水壶朝阿昇丢了过去,给他捧了个满怀,“去,灌好茶水就出发。”
阿昇吸了吸鼻子做了个鬼脸,见路白尔要抄鞋底才一溜烟跑进房中。
路白尔穿好鞋,拍了拍身上的土看着阿昇消失的背影。
这小子最近心思不对。
到了镇子里说是去看看原来的伤者,结果一消失就是大半天,连个影儿都找不到,汤头歌也不好好背,心思飘忽不定,绝对有事儿。
得好好问问。
“师傅,那些修行又学医的,和我们到底有啥差别?”出镇子的路上,阿昇一路驾着车小声问道。
路白尔本在闭目,被车巅得有点儿瞌睡,一听阿昇的话,脑中瞬间便清醒了过来,心里有了数。
他故意伸了伸腰,半阖着眼漫不经心道:“怎么忽然问这个?”
“师傅不也提过吗?那个叫什么下医门的,即修行也修医术,我就是好奇。”阿昇没有回头,看不出神色。
“想去?”路白尔声音不大,但直接迎头问上,给阿昇吓了一跳。
“师傅哪里的话,我就是问问。”语中透着心虚。
“你倒也不必瞒我。”路白尔坐直了身子正声道:“镇子里来了些自称仙门的人,不仅是你,我也知道,他们在招选弟子是不是?”
阿昇没想到师傅这么直接,一时间没了话,涨红了脸不作声。
去了镇里后,路白尔自然是注意到忽然多了些自称是仙门子弟的人,造势说会招选一些寻常人家的子弟入门,这种情况之前可是从未有过。
九州之界,自古入仙门修术法就是难事一件,脉传和荫袭本就占去大半,留给寻常人家的少之又少,更何况还要通过选拔看你品相筋骨、灵气天赋,在这个被行地魅祸害不浅的地界,入仙门不仅是入了上流,更是活命的门路,这等好事自然是普通人踏破了门槛地往进求,哪有这些地方主动来招人的?怕是几百年来第一回。
虽说路白尔也想亲眼见见万古书阁这样的地方,但他毕竟已过半百,早捏死了这门心思,但阿昇不过十四,正是时候,有这心思也正常,路白尔作为师傅不好说,但又不得不戳破,最近遇上的这些事都太反常了,肯定哪里不对。
事出反常必有妖,阿昇是个学医的好苗子,这事究竟如何还不知道,他不能让阿昇动这随随便便的心思,万一有个差错可如何向他父母交待?这事还得观望。
“和解少阳至清气分热可背熟了?”路白尔不再接前话,转口问道。
“师傅,我......”
“可背熟了?”阿昇还想争辩几句,却被路白尔提声打断,便诺诺道:“还没有。”
“你以为那么好进的?汤头都不肯用心,人家就肯要你?”路白尔正声道,“待你背熟了再议。”
阿昇想辩驳却不敢,恨恨地涨红了脸,师徒二人一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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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乐溪正将腰袋里的宝贝们拿出来一件件擦着,就远远见路白尔师徒二人架着辆驴车走来,忙收拾好招呼韩楚明出来。
二人已好得差不多,本就商议着若是今日这师徒不来,就直接锁了门去镇里找他们,告个别,叨扰多日也该离开了。
“路老伯,阿昇,你们回来了。”乐溪笑着迎上去,韩楚明也轻轻向二人点头。
“要不说你体质特异呢?这才三日未见,面色大好!”路白尔见乐溪十分精神也打心眼里高兴,忙拉过乐溪号了号脉,片刻道:“小兄弟当真不一般,本说你恢复会比寻常人快,没想到竟然能如此,现在脉象平稳有力,已然是大好之象。”
“我和楚明兄本想着今日二位要是不回来,明日我们就去镇子里寻你,叨扰多日,如今大好,我们也该离开了。”
“这就要走了?”路白尔叹了一句,“也罢,只是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走,若是遇上夜行的鬼魅精怪被其所伤可就不好了。”
鬼魅精怪?乐溪心里嘀咕了一声,难不成这一带也有行地魅伤人的情形?但如果是行地魅,百姓们自然都是知道的,断不会用“鬼魅精怪”来形容,难不成还有除了行地魅以外的东西伤人?
“肯定没有,不然这些东西也不会再带回来。”乐溪隔着路白尔听见阿昇嘟囔,就见他垮着个脸,慢慢吞吞地从车上往下搬东西。
“阿昇怎么了?”乐溪觉察他情绪不对,问了一句。
“不用理这小子,汤头决没背会,说了他两句正和我赌气呢。”路白尔解释道,回头瞪了阿昇一眼。
乐溪和韩楚明对视一眼,倒也没多问。
晚饭时,阿昇随便刨了两口便说饱了离开,路白尔碍着乐溪韩楚明二人不好发作,只得叹了口气。
乐溪见状,安慰道:“这么大的小子总是会有些脾气对着干的,路老伯倒也不必太在意。”
“唉,不省心。”路白尔叹了口气,“同样的,看样貌你比他也大不了几岁,却完全不是一样的心性。”
乐溪心下感慨,如若不是被逼,谁会老早就不再是孩子心性了呢?安慰道:“到底还是大几岁的,我倒是羡慕他能有路老伯这样的人带着他管着他。”
这是实话。
韩楚明闻言看了乐溪一眼,手指轻轻抚了下腕带。
“路老伯。”乐溪放下碗筷,起身道:“我们二人得您所救,实在大恩难谢,这些东西是我们的心意,还请您收下。”乐溪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锦囊打开,里面是一小堆莹白的珍珠,莹莹散着柔和的光,十分圆润可爱。
路白尔一见赶忙站起推脱,“治病救人医者本分,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路老伯你听我说。”乐溪倒也不急,道:“这袋珍珠是我游历南粤所得,实在算不上什么值钱物件,但每一颗都是我自己开蚌挑选的,大小近似十分圆润,本想做成个物件,但现在也没机会了,如果不嫌弃,还请一定收着,不然心里实在难安。”
说罢,乐溪便把锦囊塞到路白尔手中,“我听阿昇聊起过,伯母在家照料,十分辛苦,留着这个给她做个手钏什么的,她定会欣喜。”
“这.....”路白尔有点不好意思,他从没提起过内人,最近上山采药下山制药回去又挨家串户医治的,家里那口子早就不满地厉害,但却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这回从镇子里回来给二人带的衣食,也都还是她准备好的,这多少年她跟着他也确实没过什么好日子,糊口罢了,更别说买首饰。想到这里,路白尔红了红脸,笑了笑,“没想到阿昇这小子说了这许多。”
“所以,是谢谢路老伯,也是谢谢伯母。”乐溪将锦囊又塞了塞,“请务必收下,我们也安心。”
路白尔看着手中那袋珠子,想还在说些什么,却见乐溪眼中真诚,倒也没再说什么,只得收下。
“待会儿,我去看看他。”乐溪指了指门外,路白尔无奈摇了摇头,“你们年龄相近,他大约能听得进,我这个老头子怕是谈不来喽。”
二人笑了一回,乐溪扭头看韩楚明,见他也容色舒展,眉眼中隐约含着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