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类报告》木兮娘

8、结赛（修）

　　湘西三邪，赶尸、蛊毒、落花洞女。
　　是为十七、八岁的未婚女子，定要性情纯和、神气清明、美艳照人，为洞神眷顾，献于山洞，与之联姻，不吃不喝，状若神游四海，数日或三五年后衰弱而死。
　　——以上编纂是美化后的第24版，以下是第1版。
　　少女心窥天地而身不得解脱，贫、孝、婚、育，枷锁加诸，于自由之中，含笑死去。
　　（划掉）
　　落洞女、落洞女，求自由，落百重渊，无光明，千劫加身，万怨丛生，上下左右不得出，生不生、死不死。

　　顾拙鸠的役鬼，想搞票大的，一把梭.哈，半生偿债，满纸辛酸泪。
　　级别：摄青。
　　技能：摄青七大通用技能。（发挥不足全盛期30％，都怪那条扑街仔拖后腿。使用时效5分钟。）
　　（但凡氪得起，哪来的冷却期？）

　　吊尸和拔头鬼肉眼可见地僵硬，眨眼消失，下一刻同时现形，一个像只壁虎般被定在车厢顶的正中央，一个被定在没人的车门口，看路线是想逃下列车。

　　灯光忽明忽暗，火花迸溅，仿佛有两股力量正在搏斗，顷刻间就恢复稳定。

　　地铁骤然急刹，不到半秒便高速行驶。

　　红到泛黑的蝴蝶花刹那破开吊尸和拔头鬼的躯体，须臾间生长茂盛繁密，淹没恶鬼的躯壳，犹如虫卵孵化的细密声音充斥死寂的车厢。

　　不必凑近端详，联想到顾拙鸠说的‘好饿’，轻易猜到是在进食。

　　众人看向抽着烟的顾拙鸠，眼里有惊艳，更有发自内心的恐惧。

　　苗女装扮的顾拙鸠只是很平常地坐在那儿，就在光的笼罩下，四周是多么熟悉的地铁车厢配置，他本该给人一个专业美丽的coser的印象，偏偏凡是注视他的人都会不约而同陷入恐惧。

　　那种恐惧是人镌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像逛街时遇到一只逃到马路边的野棕熊，像盯着溶洞里幽深的地下湖，更像是一个人在深山里迷路，心烦意乱时突然瞥见一座破败的野庙或挂在树梢上的一件鲜亮的红衣服，顿时油然而生的背脊发麻，毛骨悚然。

　　没人再敢看他，连镜头前喷脏的观众也下意识移开视线，但注意力还留在顾拙鸠身上。

　　‘食物’很快吃完，顾拙鸠面向元、穆二人，接着转向山崎，唇角下撇：“不能吃。”语气淡淡，暗含警告。

　　三人瞬间头皮发麻。

　　“还有时间，你们有问题吗？”

　　元轻白：“大佬，您有几只役鬼？什么品阶？”

　　穆相衣来不及阻止，懊恼地闭上眼。

　　顾拙鸠：“这就等于你问我卡里还剩多少，卡号和密码是什么。”

　　元轻白从善如流：“好的大佬，关于赶吊赛场，您探索出多少完成度？”

　　穆相衣闻言给了两个大拇指，问得漂亮，别的不敢想，但借我等之口问出来的探索度应该能给点间接分。

　　顾拙鸠：“我从通感中看到吊死鬼的生平，十四五岁时，母亲重病，跳楼自杀，身为教师的父亲被校长冤枉私吞一笔巨额公款，怒而吊死在学校的器材室里，而她亲眼看到父母死不瞑目的尸体。”

　　饱受歧视的少女在父亲被通缉的一个月后，在学校的器材室看到父亲吊死的鬼魂，像一具挂在屋檐下慢慢腐烂的尸体，眼球松松垮垮地挂在眼眶里，死死盯着她，脱落的嘴巴犹如一个无底洞，风灌进去发出呜呜的哭泣声。

　　“她的父亲以为死能证明清白，但尸体被校长连夜埋在器材室的门廊下，周围荒芜的空地翻修重建一座校长室，窗口正对尸体的位置，日夜受监视、嘲笑，日夜对着仇人。”

　　“少女再也不敢去器材室，考离这座城市，毕业后回来，当了老师，青春靓丽、善解人意，很快深受学生们的喜欢，除了四班班上一个很爱恶作剧的学生。”

　　“这个学生在器材室里撞鬼，回去后到处说，闹得人心惶惶。她被引去劝导，被学生戳破一直看得见父亲鬼魂凄惨的样子却假装看不见，心防线崩溃，趁没人的时候将自己藏进校长室的皮质沙发底下，用电紧绳器自缢。十年来日复一日的怨恨、愧疚化为一口怨气，七日不散，尸体里长出路煞。用尽手段，恐吓同处一室的校长，加上旧器材室要被推掉，心虚恐惧之下，托人找了个乡下神婆解决，而神婆出了赶吊的馊主意。”

　　穆相衣愕然：“吊死鬼不是那具十年老尸？”

　　“十年路煞，碰一碰就散了，哪来的能力害人？”

　　元轻白：“他们分不清老尸和女尸的区别？”

　　“如果我没猜错，现在去校长室翻开沙发还能找到教务主任的尸体和那具十年老尸。他是第一个被附身的死者，和校长同流合污，赶吊当晚混进去，害了扮演吊死鬼的神婆徒弟，没人怀疑他。第二个死者被附身，将老尸和女尸调换，参与白日赶吊。到地铁这一站，大概率是隧道恶灵先引发的骚乱，它受惊之下当场杀掉校长和神婆等人，暴露痕迹之后，想方设法逃跑。”

　　顾拙鸠抽了口烟，继续说：

　　“它很聪明。利用十年老尸和女尸的信息差，附身在自己腐烂缓慢的尸体上，假装第一个死在吊死鬼手里的受害者，利用人偶这条规则误导我们，同时推出一个更凶残的隧道恶灵吸引选手和赛场之外的道协目光……关于这点，你们都想到了。”

　　穆相衣：“对。只要拔头鬼杀人，第四条规则就能暴露吊死鬼的意图。但拔头鬼头两次杀人都会灭灯，为什么这次出现却毫无征兆？”

　　顾拙鸠：“你们能猜到的。”

　　穆相衣皱眉，隐约要想出答案时，山崎率先说：“因为灭灯是吊死鬼的提醒，也是刻意误导，不是什么红衣进入鬼域的特殊预警。鬼域通常有不合常理之处，还有什么能比列车突然停在隧道里更不合常理？”

　　穆相衣豁然开朗。

　　地铁停在隧道的那一刻，所有人就已经进入拔头鬼的鬼域！

　　没人怀疑一具死尸，吊死鬼就堂而皇之地躺在他们眼皮底下，又在拔头鬼行动时提前一步提示，因灯下黑没被发现。

　　如果没摄青这意外，说不定吊死鬼顺利逃了。

　　摄青走后，两只鬼藏在车厢里，也被顾拙鸠的谎言欺骗，所以吊死鬼迫不及待现身猎杀，这回拔头鬼充当黄雀。

　　确定车厢所有食物都是囊中之物，拔头鬼才现身。

　　事至此，棋局定，步步都在顾拙鸠的算计之内，做到摸清怪谈场规则、恶鬼行踪的同时，还能料算到山崎的性格。

　　穆相衣看向吉川的尸体，要是他们也不择手段，恐怕会是其中一条尸，思及此，难免胆寒。

　　真像个怪物，但似乎有其道，且守其道，如此手段、如此行事，怎么会籍籍无名？

　　元轻白：“大佬，您什么时候看破吊死鬼的伪装？”

　　“实在叫不出名字，可以叫我顾老板。”顾拙鸠说：“进红衣鬼域之前，吊死鬼曾试图攻击我，那时就看出端倪。”

　　那个小喇叭整条麻绳装腔作势，可看它真杀人时，哪次用麻绳？

　　穆相衣讶然：“我们没发现？！”

　　顾拙鸠：“它利用通感制造类似于鬼域陷阱的幻象。”

　　“触发通感的特殊条件不是人偶吗？”王或走到贯通道，推着反光的眼镜说：“当时你还没拿到人偶。”

　　“特殊条件不止一个,另一个应该是镜子一类的物件，比如车窗。”顾拙鸠气息阴沉：“通感是被动技能，但凡被盯上，我一个接收端没法抗拒。”

　　王或：“短时间内两次通感，概率拥塞。”

　　顾拙鸠皱眉抽烟，也纳闷10％的随机触发率怎么会连抽两次，难道今天诸事不宜？那他上车前下了全副身家的赌注能赢吗？

　　元轻白悄声问：“通感还能制造陷阱？”

　　“新知识点。”穆相衣准备等信号连通后上官网补充这个基础常识，有奖金。“也许这就是多数天赋通感者死于通感中的原因。”

　　山崎抵抗生理恐惧，强迫自己直勾勾盯着顾拙鸠，咬牙问：“我是否能知道五条规则的成因？”

　　顾拙鸠沉默片刻，“可以。”

　　“第一条规则来源隧道恶灵。它活跃于隧道，死于隧道崩塌，生前大概率是隧道工人。以前隧道事故多发，所以有很多禁忌和迷信，最大的迷信是隧道处于地下，阴邪，所以要避阴。室内打伞招阴，地下隧道打伞更是阴上招阴。只要知道这些民俗，很容易猜到它是隧道恶灵的规则，而近五十年的隧道开凿技术完善，事故锐减，借此可以推测出恶灵起码是只60年以上的老鬼。”

　　山崎：“你从哪得知这是一只隧道恶灵？它从前没有任何记录，只是第一次恰好出现在隧道，你就肯定它的生平和死因？”

　　顾拙鸠嗤笑：“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咯。”

　　山崎根本不信，他一定有其他消息渠道，或许就是冲着红衣拔头鬼而来！

　　答案摆在明面上的敷衍，但顾拙鸠不在乎他人感想，别人也无可奈何。

　　“第二条规则，刻入老师灵魂里的教条，如果班里有一个麻烦不断的问题学生的话。第三条规则，被赶吊的尸体都会厌恶。第四条规则，我不知道成因。第五条规则，吊死鬼的父母死于他人的污蔑。她日日夜夜地赌咒发誓，如果仇人改过自新，还父母清白，她愿意原谅。”

　　“这就是吊死鬼的执念。”

　　众人默然。

　　半晌后，顾拙鸠役鬼时间到，恢复正常。

　　与此同时，叮咚——

　　地铁到站，所有人迫不及待出去，聚集到站台。

　　字正腔圆的女声广播响起：“乘客们好，留仙区5号线恶鬼已被驱除，留仙区站重启，本场民教友谊赛结束，现进行结赛计分。”

　　“两队印象分：垂加神道0.2分。罗浮南茅0.3分。”
　　“两队任务探索度：垂加神道0.5分。罗浮南茅0.6分。”
　　“本次在线观看人数1927，投票人数低于最少五万人投票门槛，不计分数。”

　　“让我们恭喜以救人之仁心夺得胜利的罗浮南茅！是你们无畏恶厄，置生死于度外的行为，拯救这场比赛的无聊与烦闷！”
　　“再让我们恭喜垂加神道，以勾心斗角、猪卑狗险的手段，赋予赛事食之乏味弃之可惜的看点，勉强挣够0.2个印象分，得以进入下一轮小组淘汰赛——”
　　“真是幸运得让人嫉妒呢。”

　　这已经不是阴阳怪气，而是咣咣打脸，非当事人都觉得脸疼的程度。

　　本场唯一损失惨重的山崎脸色黢黑，阴冷得可怕。

　　寸头带领少年们乘坐扶梯出站，跟在后面的是一对陌生情侣。

　　穆相衣和元轻白对视，表情全无胜利的喜悦。

　　元轻白：“结赛陈词不对劲。”

　　穆相衣：“出去再说。”言罢便也出站。

　　王或选择去距离较远的电梯口等，背着顾客的顾拙鸠则被山崎拦下。

　　“你明明有别的办法引出红衣，可以利用我的役鬼能力，也可以在斗得两败俱伤时跳出来抢果子，为什么非要设计害我们？”

　　顾拙鸠瘦高的个子倾下来，笑脸明媚：“当然是为了送你们去死啊。”
　　他顾老板又不是个好人。

　　“！”
　　山崎瞳孔剧缩，霎时恨之入骨：“我山崎家与你，不死不休。”

　　“恨我的东西多了去，排队等着吧。”

　　顾拙鸠绕开她，走向电梯口，左眼覆盖蓝光，脑中‘叮’的一声：

　　【怪谈报告本周任务结算。】
　　【怪谈报告壹贰玖册暂定记录者：顾拙鸠。】

　　【扣除灵符兑换15、役使一次摄青鬼540，奖励432，一共剩下627点积分。】
　　【当前等级：LV2/627】
　　【+1点好感，可加在当前唯一一只摄青鬼。】

　　【怪谈报告预备升级上线新功能：香火值。】
　　【五万香火值+1500点积分，系统可升级至Lv3。（Lv3级系统功能：1、可兑换中级五雷斩鬼符。2、扩容一个役鬼契约岗位。）】
　　【香火值功能：可转赠与恶鬼。（1、最低限额：一万。最高限额：百万。2、一经转账，不得撤回。3、恶鬼不得自主吸取香火值，只能被赠予。4、赠予者与接受被赠予的恶鬼自动默认从属关系，直到香火值消耗完毕。）
　　其他功能有待开发。】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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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求营养液。
第一个单元结束。
世界观、设定啥的，都在这单元搞好了。
顾老板和李马甲王还是相爱相杀，开头会比前一版收敛些，当然彼此算计会更狠。
关于直播弹幕，第一单元会穿插在章节里，后续单元则全部放在一个章节，不会穿插。
关于更新，我不能保证，我已经让自己晚上睡觉了，但质量很差，深度睡眠太少，要醒很多次，白天总是困得头都撑不起来，大脑很重，情绪也被抑制，内耗严重，语言系统紊乱，简单的剧情无法用文字组织出来，多数时候很难感受到剧情和人物的情绪，所以节奏和情节都会有点失控。
新年啥也不想了，但愿我能写完这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