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独向》希思罗

1、第 1 章 广玉阁壹

　　大徽二年，赦天下，百姓安乐。
　　莺鸣三月，京城月怀街上，四大楼宇耸立，围绕这楼宇的小商铺中交易之人络绎不绝。
　　“来咯，琰琬姑娘上次表演穿的的流云纱，翠纱烟新款开售，小姐夫人们快来看看”翠纱烟内的伙计将新上的布料摆在柜前展格内，对着街上来来往往的马车行人喊道。
　　他的声音很快埋没在更多的叫喊中，他倒也不急，吆喝一句后又忙起其他的事情。不出一刻功夫，丫鬟婆子簇拥着些妇人少女争相踏进翠烟阁正厅门内。一月一上新的翠纱烟倒是从不缺买新之人，厅内妇人之间讨论着琰琬流云纱的做工，外侧长廊的马夫随从接过翠纱烟小厮送来的茶水等待。这座京城内最大的布匹成衣结合的翠纱烟，每月上新都会引的月怀街水泄不通。
　　这是源于百米开外的广玉阁——京城风华之最，里面的姑娘各有所长，都是有着玲珑心的艺姬。伙计跑堂口中的琰琬姑娘，便是广玉阁四大花魁之一。
　　不过要说起广玉阁，还得从它的阁主说起——玉蝴蝶。一个女子在短短十几年间能建成京城四楼之最，其中的财力与魄力可想而知，但说这玉蝴蝶，广玉阁收的姑娘们入阁前都要由她亲自选拔赐名，每个姑娘的寓意深长。各种考核过后，也是由她亲自挑选一等二等清倌，这些艺姬有些留在广玉阁生活，有些则是被清白人家求娶回家。这楼内姑娘们都是些有本钱气傲的，不似坊间烟柳之地的混乱，这里是名副其实的风花雪月之地。
　　与广玉阁对间的，便是酒楼启凤楼，传言是当今太后在这里碰见微服私访的先皇，被召入宫做妃，后来封后大典结束，二人想起从前的相遇，特意允了启凤楼的叫法。
　　一辆轺车停在广玉阁后，素手点过铢钱递给车夫，浆洗多次的间色裙也不免染上风尘，少女扑扑裙摆，抱紧怀中用绸布细细包裹的东西走上小石桥，对后门门姑福了福身，门边两个姑姑对视一眼，扯了扯小洞中的细绳，听见由内传出的铃铛声，为她打开院门，院内仅有一座紫薇画屏，旁边是石桌石凳，陈设简单却又暗藏玄机，屏风两侧延至院墙，从庭外看去只能看见紫薇含羞开放，殊不知庭内却能将院内看的一清二楚。
　　少女不过将笄之年，淡然看过画屏，默默坐在石凳上，听见不同于刚才的铃声响起，小心的将绸布中的器具取出——原来是把新红木琵琶，拼接了一块梨花木，看着并不是什么精致物件，但也不是小户人家能使上的材料，想来也不差。
　　庭内几人凝神，听着屏外人的动静。只见她缓缓拨起琵琶，手臂带着腕关手指，熟练的蜷起手指，有力的弹挑细弦，院内人屏息，其中黑纱女子满意点点头，少女琵琶传来的哀婉音调惹得其他人皱眉。
　　曲必，女子像来时一样小心翼翼将琵琶收入绸布中，静立一旁，等待来人。
　　“吧嗒”一声，紫薇花枝从一半出裂开，缓缓滑动，显出里面坐立许久的几人。
　　少女抬头看去，先是着绛色石榴裙，碧玉年华的姑娘快步走来，头上的璊玉步摇伴着耳珰发出清脆的玉击声，眼中难掩笑意。身后是位碧色罗裙的同龄姑娘，飞仙髻上也是碧色玉簪，只是淡淡看她一眼，拉着绛衣女子站在一旁，最后露出黑纱圆袍的女子，坠马髻随意挽着，不过二十六七，面色红润，眉眼中溢出英气，瑰色嘴角轻轻上扬，缓缓走出屏风，栩栩如生的蝴蝶步摇未曾晃动，耳边也是玉制蝴蝶珰，才至早春，手中却摇着紫锥花绸扇，少女垂眸，心知这便是阁主玉蝴蝶。
　　少女收回视线，福身问好：“见过玉姑姑。”
　　慵懒缺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倒是个机灵的，功底也不错，是哪户人家的孩子？”
　　“回姑姑，小户人家不值一提，婢子父母故去，母亲生前常唤梧心，多次提及广玉阁，于是母亲逝去后慕名而来，还请姑姑收留。”
　　“梧心？倒是个有意思的名字。世间贬弃无心之人最多，你既是个清白人家姑娘，当真要来此是非之地？”
　　“梧心早就做好了决定。姑姑有所不知，自小跟随母亲学习拨弦弄调，已是对这琵琶感情深的很，母亲故去，不忍将它埋没乡野之中，又想到自己一身拙技，或许可以了却心愿，便到这京城碰碰运气。”名叫梧心的少女渐渐抬眸，看着怀里的琵琶不由放柔了目光。
　　玉蝴蝶见此，不由莞尔：“你倒是个痴的，怎的叫个无心，不如叫痴心。”说罢和绛衣女子掩面笑起，碧衣女子面上也有了一丝笑意。
　　少女抬起头，答道：“姑姑说笑了，梧心是梧桐的梧，家中有学识之人不多，母亲起此名许是为了怀念故人。”
　　看着少女略带清冷的恭维，细细打量一阵，看着包裹琵琶的绸布上的暗纹，玉蝴蝶眼眸一深，摆摆手：“好了好了，莫要笑了，小姑娘都要恼了。”少女低头微福身子，没等她开口，见玉蝴蝶转身，只留下绛色女子和碧衣女子。堂内只荡着她特有的慵懒声音“罢了，碰运气碰到我这儿来的，是有几分自信的，去找瑞娘记册吧。”
　　绛衣女子一听，朝着少女露出惊讶的笑容，不过很快收敛起来，拉着碧衣女子走进阁内。旁边粉白襦裙的侍女上前接过少女怀中的琵琶，领着她也走进阁内，与两位女子的方向不同，她和侍女通过廊道停在一个挂着玉牌的隔间，少女仔细看了看牌上的紫漆字，“瑞堂…”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新来的，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