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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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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旅客朋友大家好,本次列车终点站南城南站即将到站,请各位旅客做好下车准备......”列车员播报的声音传到叶棊的耳朵里,叶棊睁开眼睛,又用手揉了揉,坐了大半夜的车,脑袋昏昏沉沉的,他靠在椅背上,醒了会儿神,然后起身,随着大家一起,把行李架上的行李箱拿了下来,而后静静的站着,等着列车到站。
南城市是南方城市里人口最多的城市,也是国内最大最繁华的一线城市之一,距离叶棊的老家易州坐火车大约6个小时的车程,叶棊是昨晚上十一点多上的车,列车走走停停,到现在刚到早上六点,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离开家里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心里既放心不下家中年迈的爷爷奶奶,又忍不住期待未来的大学生活,他从易州一个三线城市考到南方最好的南交大学,爷爷奶奶不顾上了年纪执意给他办了一场升学宴。
叶棊跟着指示牌到了西南出口,这里坐地铁过去南交大学到了还得走好长一段,于是他拦了一辆的士,一路开往南交大学。
叶棊坐在副驾驶上,把窗户打开了一半,风吹进来,感觉头脑清醒了许多,先前的昏沉总算好了点,他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然后掏出手机,准备打个电话给爷爷奶奶报下平安。
一点开手机,就看到姑姑发来的微信,问他到了没有,他回复过去,然后看了看时间,还早,这时候爷爷奶奶可能正在菜场上,不方便接电话,算了,等到了学校再打吧。
他放好手机准备再继续眯一会儿,突然一阵尖锐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从他们正经过的路口右边传来,他正要抬眼看过去,就感觉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往旁边驾驶座的方向倒去,“砰”的一声,叶棊的头狠狠的撞在了驾驶座的防护栏上,一瞬间,叶棊只感觉自己的脑袋一片眩晕,眼前似乎有一圈金黄色小圆点在打着转,一阵针扎似的痛从撞倒的地方四散开来,让他连眼睛都几乎睁不开,他用手撑着头,感觉到有黏糊糊的液体顺着手肘流了下来,“嘶~”流血了,他想。
司机看见他受了伤,着急的问道:“小伙子,你怎么样了?”他打开车门下了车,叶棊感觉脑袋里似乎有把锤子一直在敲,余波一阵一阵的,让他头晕眼花,他坐在副驾上,一时半会儿根本没办法起身,也确实起不了身,一辆暗红色的跑车撞在了副驾驶的车门上,正杵着,想开门也开不了。
那辆跑车上好像也下来一个人,叶棊只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他手一直按在头上,也没心思细看,只觉得那人好像往自己这里看了一眼。
司机师傅正和这跑车司机在交涉,过了一会儿,跑车司机又重新上了车,把车往后移开了些,然后下车帮叶棊打开了车门。
“你还好吗?伤的严不严重?要不要叫救护车?不严重的话我送你去医院。”那人站在车旁边,叶棊转过头,看到一张略显焦急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头上的伤口,眉头微微的皱着,看着年纪跟他差不多大,但浑身上下却充斥着他所没有的意气风发。
“不用,我自己能走。”叶棊说着下了车,出租车司机正好提着他的行李箱走了过来,闻言便对他俩说道:“快去吧,车费也别给了,再晚点,医生该换班了,又得耽误好一会儿,我看你这脑袋伤得不轻,到了医院让医生仔细检查检查。”
跑车小伙接过行李箱对司机说道:“修好车把□□寄到我给你的地址,有人会把修车费和误工费一起转给你。”司机嗯嗯两句,便开着被被撞扁半边车门的车走了。
叶棊和跑车小伙两个人对看一眼都没说话,然后跑车小伙打开副驾的门:“上车,我送你去医院。”隔得近了,叶棊能隐隐闻到他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酒味,他说:“我自己坐地铁去吧,你告诉我哪个医院,我们到那里碰面。”
那人愣了愣,随即轻哼一声,说道:“离这里最近的医院,坐地铁至少半小时,而离这里最近的地铁站,你走过去也要少说半小时,走吧,这次我保证你的脑袋绝对安全。”
叶棊接过对方手里的行李箱,说道:“我不想坐酒驾司机的车,也建议你,喝了酒尽量别开车。”
跑车小伙一脸莫名,随后抬起胳膊,使劲闻了闻,然后皱起一张俊脸:“我昨晚上是在酒吧里,但我真没喝酒,前面我来的路口就有交警查宿醉酒驾的,我刚从那儿吹过来的,不信我带你过去看看?”
两分钟后,叶棊坐在副驾上,心里忍不住感叹,人生真是太奇妙了,前十分钟还坐在出租车的副驾上伤春悲秋,而现在已经坐上了百万轿跑思考人生了。
“怎么样,还流血吗?”跑车小伙转过头问了一句。
叶棊已经从背包里抽了两张湿巾,把流到脸上的血擦干净了,闷闷的道:“不流了。”
跑车小哥这会儿总算是升起了一点愧疚之心,他对叶棊解释道:“真不好意思啊,昨晚上跟朋友过生日,一直到刚刚才散,也确实是我一宿没睡,虽然不是酒驾,但也是疲劳驾驶,一个没留神,就直接撞上来了,平时这个点,这个路口都没什么车的。”小哥打着方向盘,拐到左转车道上,对面刚好亮起了红灯,“对了,我叫傅尧,你叫什么名字啊?“
“叶棊。”叶棊这会儿脑袋里又开始敲锣打鼓似的疼,不是很想说话。
但是傅尧好像并没有发觉,又问道:“你来南城上学吗?看你年纪好像也不大,你该不会比我还小吧。”
听到最后一句话,叶棊便想到这人或许还没成年,忍不住反问道:“说到这个,你成年了吗?你有驾照吗?”
傅尧最烦别人说他这个,但是今天确实是他有错在先,还把人家撞成这样,有火也不敢发,回道:“明年就成年了,驾照是在国外考的,不过我开车你可以放心,就是最好别被交警查到。”
叶棊快要被这人的理直气壮气死,也就是说,现在他坐的是一个未成年,严格来说还没驾照的人开的车,“你胆子也太大了,你不是刚说前面还是有查酒驾的交警吗?他们没查你?”
傅尧有点心虚的道:“没有,不过我平时一般也不开车的,也是因为昨天朋友过生日嘛,就开车去了。”
“停车。”叶棊朝傅尧说道,“你这样太不安全了,就不说你开车的问题,万一被交警查到了,你这么年纪轻轻就要留案底,你往后怎么办?”
“啊?”傅尧慢吞吞的把车停下,有点莫名,觉得这人有点过于较真了,偶尔开一开有什么的,他早在16岁就在国外拿到驾照了,只是在国内不能用而已。
“医院就在前面那个路口,我要把车停这儿,就是违法停车。”傅尧按了下车门锁,“我把车开到前面医院,等会儿我就不开回去,我请个代驾开回去,行了吧。”
叶棊看他这样,只觉得替他父母伤神,不过傅尧说的也对,他便没说话了,算是同意了他的安排。
转过前面的路口,总算是到了医院,叶棊跟火烧屁股似的下了车,两个人一起到了门诊,医生给叶棊包扎了伤口,又建议他们做了个CT,医生拿着片子看了看,说:“有点脑震荡,我建议你住院观察两天再看看。”
叶棊感觉这会儿已经好多了,大脑里的余波已经消停了,只是伤口处还是火辣辣的疼:“不用了,我还有事,要是有什么不舒服,我到时候再上医院吧。”
傅尧在旁边问道:“那有什么要注意的吗?不会对智力造成影响吧?”
医生抬眼看了看他:“不会,但是这几天要格外注意,如果有头痛、头晕或者恶心的情况,都要记得及时来医院检查。”又开了一点治愈外伤和消炎的药,再三叮嘱叶棊,有情况一定要及时来医院检查。
傅尧提着一袋子外伤内服的药,对叶棊说道:“我加下你微信吧,后面如果还有什么问题你记得联系我。”
叶棊打开手机,看到了好几个姑姑的未接来电,糟了,都忘了给爷爷奶奶打电话了,“抱歉,请等一下。”他边拨号边往走廊最里边走。
傅尧只好提着一袋子药无聊的站在科室门口等他。高三其实早就已经开学了,傅尧昨天也是逃课出来的,开的这辆保时捷911是他妈给买的,一直停在他自己住的小区里,他爸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肯定又得抽他。不过要是让老妈知道自己不仅逃课还撞到了人,肯定也不会饶了他,说不定这辆才开了没多久的车还得没收。
叶棊打完电话正往这边过来,傅尧就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叶棊头上围着一圈纱布,看上去有点滑稽。他见傅尧一直盯着他看,有点不自在的摸了摸那圈纱布,问道:“怎么了?”
傅尧醒过神,说道:“没事,跟家里人报平安?”
“嗯,你微信多少?”叶棊打开微信里的添加栏准备输入傅尧的微信号。
傅尧把自己的名片二维码对着叶棊:“你直接扫吧。”
两人加了好友,傅尧问道:“你去哪里,我送你吧?”
叶棊摇摇头,说道:“不用,谢谢,不过你最好也别自己开车回去了。”
他从傅尧手里接过那袋子药,提了行李箱,往楼梯间走。
傅尧赶紧跟了上去:“我不是自己开车,我叫了代驾,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叶棊并不理他,甚至觉得这人有点聒噪。
傅尧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你别看这里是医院,但是这里离地铁站公交站都很远,而且你看看外面的太阳多大啊,你这伤口真不能这样晒,万一发炎了,我还得陪你出来,多麻烦你说是不是。”
叶棊想想也是,就同意了,下了楼,果然有个代驾在车库等着,他和傅尧两个人挤在后座,保时捷911的后座空间挺小的,两个十七八的大小伙这么一坐,别说,还真挤得慌。
代驾师傅把车往地面上开,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傅尧便转头看叶棊,叶棊说道:“去南交大学。”
“好嘞,您坐好了,”代驾师傅说着又忍不住问道:“您这车是不是刚撞过啊?我看这车灯都掉了半拉儿在外头,这要不要紧哪?”
傅尧撇撇嘴:“放心开吧,没事儿。”
他又转而问叶棊:“我就猜你肯定是大学生,你真厉害,能考上南交。”
叶棊面无表情的道:“谢谢夸奖。”
傅尧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脸雀跃:“我哥好像也是考的南交大学,这么看咱们还挺有缘的,那以后我去学校找我哥的话也可以顺便过来找你了。”
叶棊不解的看向他,问:“你找我干什么?”
“请你吃饭,”傅尧笑道:“你看,把你撞成这样,总要给你赔罪的吧。”
“不必。”
“要的要的,对了,你是什么专业?”
叶棊想,该不会真找过来吧,又想随他吧,到时候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推脱就行了,便道:“法学专业。”
“做律师好呀,你看过律师本色吗?我小时候特别崇拜做律师的人,太酷了。”
叶棊忍俊不禁,感觉他一点也不像十七八岁的人,反而像七八岁,便岔开话题,问道:“你哥呢?什么专业的?”
傅尧顿了顿,讪讪道:“我好像还没问过呢,改天问问。”
叶棊便不说话了,到了南交大门口,已经11点多了,叶棊一下车,就感受到了强烈的温差,傅尧本想把他直接送到报到处,被他拒绝了,他用手挡在额头,觉得这样围着一圈纱布进去忒惹眼,正好学校对门不远的地方有个药房,他便想把这圈纱布给拆了。
等走到药房里面,叶棊头上缠着的一圈纱布已经湿了,缠在头上实在是不舒服。
他问医生要了一盒创口贴,打算把纱布拆了换上创口贴贴上。
药房的医生把纱布拆了下来,仔细给他看了看伤口,说道:“你这伤口贴创口贴可不行啊,不然还是给你用纱布吧,就不缠头上了,直接用胶带贴着,能稍微舒服些。”
“行,那麻烦您了。”叶棊坐下,让医生给他换成了方片的小纱布。
换好以后确实要比之前舒服一些,医生又给开了一卷纱布和药水,这才往学校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