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骗》紫川傲雪

2、第 2 章

　　二
　　下班后，我又坐到了机场边那家咖啡厅的靠窗位置，店里的服务生带着很棒的温柔笑容，摇动着蓝色围裙的下摆，托着盘子优雅地走过来，轻轻放下我点的维也纳咖啡。几乎溢满至杯口的咖啡和奶泡盛放在洁白的瓷杯中，漂亮的鲜奶油悠闲地漂浮其上，没有参杂任何可能破坏这均衡美感的粗俗。
　　我轻轻地摇动着咖啡匙，很小心地不让泡沫溢出来，冰冷的金属匙身在粘稠的鲜奶油和奶泡中迟疑而小心翼翼地滑动着，咖啡、泡沫和奶油渐渐混合成一种令人喜悦的颜色，享受着原本被封在奶油和泡沫之下的咖啡香，我开始以愉快的心情放心地搅拌着它，期待着这充满异国浪漫情调的液体滑入口中的幸福感受。
　　“真巧，佚名公子，又见面了。”带着磁性的男中音把我从幸福的期待中惊醒。
　　抬头，发现上次同桌的陌生男人正微笑着站在我的桌子前，“不介意我坐这儿吧？”
　　我介意，你能不坐吗？没等我反对，他早自顾自在对面坐下。
　　“不知星海的老板什么时候改行做出租车司机了，要到机场来拉客。”我不认为他会和我一样下班后闲的无聊，跑咖啡厅来消磨时间。
　　“如果我说自己是专程来这找你的，相信吗？”不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捉弄笑意，还真会被他认真的神情骗到。
　　沉默是金，我当做没听到，直接无视掉他的话，不给予评价。
　　“哎，本来是要来接朋友，可他临时改变计划不来了。我现在正处在伤心中，为了不让我伤痛的情绪影响到你品咖啡的好心情，你替我付账吧,让我看到这个世界美丽的一面，也许我马上能从朋友失约的痛苦中走出来。”此话怎么听来如此耳熟。
　　店里正播放着忧郁的蓝调，曲子中那些降半音的调子，偶尔出现的颤音和滑音，让人听起来似乎是哀声怨语，悲恸凄楚，虽然极符合店内大多数人离别伤感的心情，和对面男人的神情却不沾边。不就是想让我把上次的倒请回来嘛，吝啬鬼，每月腰包进几百万的人竟恋恋不忘几十快钱，越有钱的人越小气、抠门。
　　我把身上所有的钱搜出来，一一摆放在桌上，“刚够付我自己点的东西。”哼，气死你个小气鬼。
　　对面男人的抗打击力超出我意料，竟无一点不高兴和失望，还保持着他一贯的微笑，“物质安慰不行，精神安慰也可以啊，比如坐这儿陪我聊聊。”
　　瞪他一眼，我安慰你，谁来安慰我啊，我还心情恶劣呢，而且还是因为你出现在我面前的缘故。
　　“我付账，随便点。”我眼睛一亮，他看的出我对‘付账’二字的敏感，我对和钱有关的信息都很敏感。
　　我把服务生递给我的价目表从头翻到尾，怎么平时那些贵的我心痛的东西，今天如此便宜，我就是把店里的每样东西来一样，对A市医药连锁业的巨头张大老板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我询问身边的服务生，“我可不可以今天把咖啡点上，以后再来喝？”
　　服务生有些意外，盯着对面的男人看了一眼，才转头对着我道：“张总在这里是记账的，他吩咐过，以后你点的东西都记在他账上”。有这等好事，难道上帝他老人家最近心情爽，开始眷顾我，送我一钻石王老五。哎，如果能把咖啡厅变成五星级酒店就更好了。
　　“哎，不问我为什么要请你？”他的话音还带着笑的余波。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坐这儿喝咖啡？为什么人们要为钱拼搏?为什么你有钱我没钱？为什么？？？？？我们不能搞懂每个为什么后的为什么。“为什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愿意付账就付，我不会和钱过不去，反正我身无一物，没什么能让你张大老板看的上眼的东西。
　　他又笑起来，睫毛一张一弛，他有一副生动的五官，每一笔画都很浓重，因而那笑容能一点不露的进入到看他的人的眼球。 “究竟是你的运气不错还是世上好人太多？你竟到现在还没被人骗走。”
　　触动到我的痛楚，不想反驳，我们之间出现短暂的沉默，服务生送来了我要的恺撒沙拉和法式三明治，我拿起刀叉，一心一意和我的食物作战，对面的人却动也不动，只喝咖啡，顺带看我的刀叉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