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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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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间主卧里都有配房,用给阿姨居住,照顾主人生活起居。”
周月浔推开隔断门,伸手指了指里面那间空旷的配房卧室,道:“珈珈,今天晚上我住在这里。”
陆遥伽笑了笑,“好啊,三叔。”
她没再喊叔叔。
叔叔是给特定的那个人的代号。
周月浔淡淡瞥她一眼,抬步走进配房。
他并没有完全遮掩住门,留着一丝缝隙。
透着这一道缝隙,他清冽声音传递到陆遥伽耳膜,他道:“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珈珈,你随时可以推门进来。”
让她推门进去,而不是他自己出来。
周月浔给她留足尊重。
“谢谢三叔。”
这一夜,陆遥伽睡得很踏实。
倒不是周月浔安慰她,而是周家安保条件极好,非常安全。
一夜好眠,再醒来时,天光璀璨,乌云隐退,取而代之的明媚阳光。
陆遥伽掀起被子坐起来,看着那扇内置套房的门,眼眸微闪。
她缓步走下床,赤足踩到长毛地毯上没有一丝声音。
刚走到门口,想推门。
下一刻,门开了。
周月浔站在门后,长身玉立。
他身后的卧室干净整洁,被子叠成豆腐状,床单没有一丝褶皱。
而他衣衫整洁,领口雪白,衣冠楚楚。
阳光穿过落地窗倾洒在他身后,满地光晕。
“睡醒了?”
他眼眸含笑,声音干净温润,温柔面具与生俱来。
陆遥伽轻轻点头,没有一丝慌乱,笑说:“早上好,三叔。”
她的面具跟他一样牢靠。
周月浔轻轻“嗯”一声,道:“去洗漱吧,你都炸毛了。”
陆遥伽依旧淡定,但在他走之后,才走到梳妆台。
光滑明亮的水晶镜照应出她此刻容貌——深棕色卷发弯曲披散,脸色苍白跟鬼一样。
陆遥伽伸手脸颊,呼出一口气。
洗漱完,她俯身小心把被子叠起来,叠了三次才跟周月浔房间那样,被子像豆腐块一样整洁。
收拾完床,她又给窗台上的风信子浇了点水,让它的枝叶伸展开。
“房间阿姨会帮你收拾,珈珈,下来吃饭吧。”
陆遥伽愣了下,仓促回头,发现不知何时,周月浔站在门外。
“我来叫你吃饭。”他解释。
“奥。”陆遥伽回过神,从容笑了笑,又说一句,“谢谢三叔。”
周月浔微笑,“不要再说谢字,我的耳朵已经磨出茧子。”
他朝陆遥伽伸手,“走吧,不要再收拾了。”
陆遥伽没有犹豫,把手放到他干净温热的掌心。
这不是她第一次被陌生男人牵手。
“陆小姐,我做了一些早餐,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你先尝尝,不喜欢我再做。”
崔姨做了中西南北方的早点,各式都有。
周月浔坐下,端起一杯咖啡,跟陆遥伽道:“崔姨做饭手艺非常不错,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告诉她。”
陆遥伽说:“我不挑食,什么都可以。”
周月浔笑了,“珈珈,你可知做饭的人最讨厌你说这样的话。”
“什么都可以吃意味着什么都不想吃。”
陆遥伽无奈,从前她连饭都吃不饱,哪里会挑剔呢?
周月浔修长指尖点了点大理石餐桌,冷清眼眸看向崔姨,“这样吧,崔姨。”他道:“你把你会的每个餐种每日都做给珈珈吃,务必要摸清她的喜好。”
“她还小,在长身体,饭食上一定要注意。”
他明明说得是关心人的话语,但从他的态度却觉察不出一丝温暖,颇为漫不经心。
是上位者高高在上的怜悯。
陆遥伽敛眸慢慢喝汤,眼里也没有感激。
“好的。”崔姨点头,“三少爷放心,我一定让陆小姐吃的满意。”
吃过早饭,周月浔让人给陆遥伽拿来一部手机。
“打开通讯录。”
陆遥伽依言照做。
周月浔坐在陆遥伽身侧,并不跟她靠在一起,保持既不疏远也不亲近的距离。
他望着手机界面,道:“通讯录里有你的生活助理,阿姨,司机还有住家医师的手机号,有问题你可以直接拨他们的电话。”
“但是这些还不够。”周月浔侧眸问:“陆遥伽,你的手机通讯录还少一个人,你猜那个人是谁?”
陆遥伽当然知道是谁。
周公馆还有那个人比周月浔更重要呢?
她温和道:”少了三叔。”
“真是个聪明的姑娘。”周月浔终于抬手摸了摸陆遥伽长发,触感柔软丝滑,他很快收回手。
周月浔声音温和,“你最重要就是要记住我的手机号码,通讯录这些人他们都听我的。”
陆遥伽弯了弯唇,并不是很在意。
与其记他的号码,不如打120。
克莱斯曾经无奈跟她讲,珈珈,你不要那么要强,你总会有有求于人的时候。
当时,陆遥伽满不在乎。
“只要我足够强,旁人只有来求我的份,我需要双赢合作,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早饭后,周月浔接了个电话。
他用英语接电话,纯正而华丽的伦敦音。
接完电话后,他跟助理离开。
他跟陆遥伽说:“珈珈,你可以在这里玩,也可以去周公馆其他地方看看,无需拘束。”
“崔姨会好好照顾你。”
崔姨笑着应声,“三少爷放心走吧,我会好好照顾陆小姐的。”
周月浔走了之后,陆遥伽翻起一本英语杂志念。
她的英语口语不算差,但也跟周月浔天壤之别,不过德语和法语倒是很好。
她父亲是留法博士,她的钢琴老师是个说德语的英国人,母亲最钟爱的语言也是德语。
他们从小就用法语跟德语与她讲话。
温柔多情的人即使说德语也让人感到脉脉情深。
沉默寡言的人说着世界上最浪漫的语言也不能套牢妻子的心。
陆遥伽的父亲就是个沉闷古板的男人
他生平最勇敢的两件事之一是开着车撞上妻子情人的车架。
只不过当天,妻子开了情人的车。
情人没死失踪,妻子却和他一起葬身那个雨夜。
过往如梦幻一般,时至今日,陆遥伽已经懒得追究父亲和母亲谁对谁错。
她只想揪住那个罪魁祸首。
陆遥伽抬眸看窗外。
花坛里的玫瑰,开得妖娆舒展,昨天被大雨冲坏的玫瑰花已经被工人摘下来,换上开得好的花枝。
都是金钱在燃烧。
“陆小姐知道历代的周太太都是什么身份吗?”
崔姨的声音幽幽在陆遥伽头顶落下。
陆遥伽知道她站的很近,因为她能闻到崔姨身上很淡的沉香。
崔姨是周月浔身边的人,沾染着他身上的味道。
“是什么人?”陆遥伽淡淡道。
她大概猜到崔姨想说什么。
左不过就是让她不要心存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罢了。
“是大家闺秀,系出名门。”崔姨淡声道:“陆小姐,不是我说话难听,也不是我杞人忧天。”
她一双睿智的眸光直直看向陆遥伽。
陆遥伽有点无聊听着崔姨警告。
老太太沉声道:“你现在十七岁,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我不反对你对三少爷有心思,但你得知道,周家的门楣不是你能攀起得。”
陆遥伽笑了下,敷衍道:“我有自知之明,不劳您提醒。”
崔姨点头,“既然你知道,就从三少爷的地盘搬出去,你一个大姑娘跟三少爷一个男人共处一室,说出去也不好听。”
陆遥伽又看一眼看向窗外玫瑰园,点下头,“好,我这就走。”
她该看看自己以后住得地方了。
那样有更多自由。
崔姨笑了,道:“三少爷护着你我没办法,你尽可以跟他说是我把你赶出去的,但我想,三少爷对我这老婆子还是有几分感情,不会任由你挑拨离间。”
“我之所以搬出去是因为双柏楼住着更方便,跟崔姨无关。”陆遥伽淡笑道。
陆遥伽心道,用得着她挑拨离间吗?
只要周月浔不是傻子,就能猜出来她为什么搬出去。
陆遥伽在楼上慢条斯理收拾东西。
东西收拾完,她一个人把行李箱拉到双柏楼。
陆遥伽练过柔道,体力相当不错,昨天之所以疲惫,长途跋涉消耗体力是一个原因。
更大原因是她想让周月浔觉得她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弱女子。
现在,没了观众,陆遥伽动作相当迅速。
她毫不费力提着行李箱上台阶,看到洁净整洁的客厅。
里面没有人。
工人仍在放假,双柏楼的房子是完全空的。
“陆小姐?
陆遥伽回眸,看到一位老妇人。
老妇人见看见她微不可查愣了下,而后朝她笑了笑,“我是周姨,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陆遥伽笑了下,“您好,我是陆遥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