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轨》三间半

13、定情

　　山路两旁盛开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花，心情大好的项天随手采了一把，又把花束按颜色排列好，没一会儿的功夫手里就出现了一个漂亮的花环。林洁不由得瞪大眼睛惊叹道：“好漂亮，外科医生的手果然巧，居然还会编花环。”项天笑着把花环戴到她的头上，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忍不住赞叹说：“不错不错，你可真好看。”林洁被夸的有些难为情，只好转过身假装欣赏远山的风景，项天盯着她的背影，便有了些控制不住的心思，终于，他从背后将她一把搂进怀里。
　　林洁惊呼了一声，刚准备挣扎就听他在耳边低声哀求：“林洁，就这三天你当我女朋友好不好，我保证回去后你还是林老师，我一定好好听你的话，只要这三天就好，行吗？”项天在耳边的喃喃低语让林洁周身没了挣扎的力气，她摇着头低声说：“项天，你别这样，会被人看到的。”项天却不松手，他冲动的说：“我不管，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看着我也要告诉你，我爱你，你知道吗？我爱你！”林洁的身体抖了一下然后僵在那里，她不仅又听到了这三个字，而且还感受到了他怀抱的温暖，突如其来的美好让林洁几乎无法呼吸，她拼命咬着下唇抗拒着放松自己身体的欲望，在心里不停叫着自己的名字：“林洁，清醒点，想想家，想想儿子，你不能继续陷进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挣脱了他的怀抱，然后转过身认真的看着他，慢慢的眼睛开始变红，眼底有泪蓄了上来。这份爱来的太不合时宜，她没有办法接受更没有办法回应，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它藏在心里，当作未来最美的回忆。项天抿着嘴站在对面，他的目光没有闪躲，眼神坚定的和她对视，然后轻声问：“你也爱我对不对？”林洁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抬起手拨了拨项天额前的乱发，然后沿着侧脸滑下来落在他的肩膀上，她清了清喉咙对他说：“项天，你知道我已经结婚了，我们不应该这样，我也不能答应你的要求，否则只能害了你。等下辈子吧，下辈子我一定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着你。”
　　项天紧紧攥起了拳头，他摇着头绝望的喊道：“你告诉我下辈子在哪？就算有下辈子，你可能记得我吗？我又能去哪找你？现在你就站在我面前，我为什么要等下辈子？为什么你答应我就是害了我？难道你不答应我就会爱上别人吗？如果爱一个人那么容易，还需要珍惜吗？我知道你结婚了，我知道我们没有结果，那又怎么样，我可以不要结果。”项天的咆哮让林洁心如刀割，她没办法再面对这张绝望的脸，只能低下头闭上眼睛说：“你冷静点，这样冲动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你应该知道我们继续下去会有什么后果，难道你要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吗？”项天的声音变得嘶哑：“我本来就没想要什么大好前程，你是我爱上的第一个女人，我放不下你，就算你不理我跑的远远的我还是放不下你，你知不知道我想你的时候心里有多疼？”林洁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拉着项天一同坐在突起的岩石上，然后低声说：“我知道，看着你每天消沉的样子我也一样心疼，项天，我希望你能重新变得阳光快乐起来，可是我不能随着你一起让事情越来越复杂，你刚才说的没错，我对你的感情的确不只是对同事或者邻家弟弟的喜欢，可又能怎么办呢？我不能同时毁了你和我的家。你来的太晚了，如果我还是单身，即使大你六岁我也可以不在乎，但现在不行，我不能因为这份感情置我的孩子于不顾，你能理解吗？”项天转过身看着她：“我理解，也知道不该爱上你，但是控制不了自己，我已经在心里挣扎了好久，可越是挣扎就越离不开你，我已经陷在里面出不来了，再闷在心里就要被自己逼疯了，你要看着我疯掉吗？”
　　林洁把脸埋进自己的掌心痛苦的摇着头，过了良久她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说：“那你告诉我你希望我怎么做？”项天盯着她缓缓的说：“我要你清楚地说出来，你爱我吗？”林洁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声说：“爱。”项天抓着她的手急切的说：“那就让我们互相爱着好不好？我真的不要结果，也不会破坏你的家庭，工作时你还是林老师，只要让我知道你爱我并且允许我爱你就行，行吗？”
　　看着项天渴求的眼神，林洁心里难受极了，她不知道除了他还会有谁愿意在自己的爱情里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夜行者。她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那句话：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如今，项天也在为了她低到尘埃里，她不能看着他就这样丢掉自己所有的骄傲和尊严。林洁沉思了一会儿说：“不知道你信不信，你是我长这么大喜欢的第一个男人，所以你可以放心，无论到什么时候，我心里都会一直装着你，但我不要你这样做，你这么优秀，应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去享受天伦之乐，而不是把所有的感情都浪费在我身上。项天，回医院后我们把班调开好不好？你去慢慢适应一下没有我的生活，或许就不会像前段时间那样痛苦了。”
　　听了林洁的话，项天原本热切的眼神变得阴郁起来，他猛的站起来：“既然你还是要离开，又何必说那么多呢，我做不到你那么好，不知道怎样才能把心分成好几份，如果你觉得把班调开就能解决问题，那不用麻烦，回去后我就辞职离开医院，以后绝不再打扰你，你也不用再为我这个傻瓜烦心。”说完转过身大步朝寺庙走去，林洁知道他会错了意，急忙站起来追了上去，她抓住项天的胳膊生气地说：“说好要平心静气的解决问题，干嘛又这样？你是个男人，难道遇到问题就只会辞职逃跑吗？”项天猛的停下脚步，脸上写满了委屈：“如果不是你想拼命把我推开我会愿意跑吗？你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再说调班，难道调班后就能不爱了吗？你真不怕我随便找个人结婚然后大家一起痛苦吗？”林洁把脸扭向一旁轻声说：“不会的，你那么善良怎么会忍心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呢。”项天立刻回道：“那你就应该知道，不管你把我推多远都没用，就算我和你没结果，这辈子也不会再有别的结果。”林洁竟被他驳的不知说什么才好，于是轻轻叹口气主动退让了一步：“那你告诉我，到底要我怎么样做才算爱你？”项天抓住她的手声音终于和缓下来：“我不要你刻意做什么，我们就回到以前，你只要答应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只想着我一个人就行。”林洁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像下定决心似的说：“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如果遇到合适的女孩子不许一口回绝，要给自己留一点机会，你记住，我希望你幸福。”
　　是的，她希望他幸福，既然一味的拒绝和远离只能让他更痛苦，那她就没办法继续咬牙坚持下去。林洁知道项天说的是真话，如果感情始终找不到渲泄的出口，他真的可能会走向某个极端，这是她绝对无法接受的结果，而且真的要和项天彻底切断联系，她自己也是满心舍不得，半年多的相处，她已经习惯了生活里有项天的相伴，最起码在医院里，只要她想就可以看到他阳光帅气的脸，只要她呼唤他就会出现在她身边，如果远离他恐怕自己的心也一定会逐渐枯萎。林洁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平衡好项天和家之间的关系，但她愿意尽力试一试，因为天平两端都是她不能或者不愿丢弃的牵挂，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林洁，这辈子就放纵一次吧。”

　　项天现在很幸福，林洁的应允让他忘掉了所有的挣扎和烦闷，即便是道德的约束也抛到了一边，他坚信自己和林洁的感情是纯净的，就算放在世俗的细网里也滤不出一点杂质。下山的时候他试着牵住林洁的手，她也没有挣脱，而是由着他牵着自己往山下走，项天的心情就更加愉快起来。太阳已经西斜，山风越来越大，林洁把长发束成麻花辫垂在胸前，上山时编的花环还戴在头上，虽然没有刚采下时饱满可颜色却仍然很鲜艳，越发衬得林洁楚楚动人。项天边走边盯着她看，笑着说她就像小学课本上的春姑娘一样好看，林洁被他说的哭笑不得，只能轻声骂他是个花痴，项天也不在意，继续拉着她的手不停傻笑，好像凭空捡到了一个稀世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