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谈判 ...
-
木长老谢绝了其他几个想要陪她一起进去的长老，瞪了一眼柳箬，接过下人递来的长杖，率先进入甬道内的耳室。柳箬和南笳则一起扶着齐玉箴进了甬道，关闭了祠堂的大门。
南笳本想趁机打开甬道出口，让柳箬带着齐玉箴出去，自己留下断后，刚有此想法，只听耳室之内传来一声冷哼，伴随着长杖杵地的声音。
柳箬看了南笳一眼，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们二人一个是一国公主，一个是百官之首，如果死在了这里，那么芮国还有未名谷都不会放过都兰国，再加上南笳已奉齐玉箴为主，自然不会就这么让她们死在这里。
给了南笳一个安心的眼神，柳箬抬腿迈进耳室，南笳也只能扶着齐玉箴缓步跟上。
耳室并不大，只堪堪能放几件随葬品而已，木长老席地而坐，长杖横放在膝上，柳箬一进门就被老人家直勾勾的盯着，那洞穿世事的眼神，饶是多年宦海沉浮，早已练的喜怒不形于色的柳箬，也经不住被人如此直白的盯着。
南笳进来后，木长老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能让公主如此行事，想必你也不是普通人，不管你在芮国有多高的地位多大的权利，若是敢伤害我们公主，老夫保证让你在都兰国的地界寸步难行。”
此时的南笳倒是有些尴尬，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却还是没有逃过木长老的眼睛。
“木长老言重了，我要是真的想伤害南笳公主，那么之前我挟持就不是您而是她了”柳箬说。
的确，南笳对柳箬并不设防，当时的情况下，攻击最近的南笳比攻击木长老要容易的多，而且南笳也会无条件的配合。
木长老又怎么会不知道，打小南笳就是他看着长大的，对南笳的教导和疼爱早已超过了自己的亲孙女，南笳有了新想法，他也不好过多干涉。
“二位既然来到都兰国，想必不只是为了归还国宝吧，有什么事就直言吧，我们都兰国人有仇必报，有恩必还。”木长老说。
“木长老恩怨分明，我也不兜圈子了，还请木长老率领都兰国遗民南下，相助芮国。”柳箬说：“我知以你我两国旧怨，必会令长老十分为难，我们也不是挟恩图报的人，只是听公主说起，都兰国遗民这些年据守旧址，时不时还要提防沙漠中的野兽和强盗的偷袭，且离国野心勃勃，与芮国迟早有一场大战，都兰国夹杂其中，难免受到波及，南迁实为保留国力，以图来日，请长老多多考虑。”柳箬说着，同木珂尔一样盘膝席地而坐。
木长老看向南笳，从对方的希冀的眼神中也读出了些什么，“生在乱世，战争本就无法避免，就算没有芮国，也会有离国，雍国。这些年我们也埋伏击杀了许多落单的芮国士兵，今天本也是打算将你二人围杀在祠堂以祭先帝在天之灵的……”木长老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既然公主都能为了你们向我扔暗器，对你们必然是十分重视，我也不忍公主为难，今日可以不杀你们，但是南迁就免了，灭国之恨不共戴天，我都兰国男儿宁可葬身狼腹，也不会为了果腹而对你们这些芮国人摇尾乞怜。”
“事关两国邦交，还请长老三思。”柳箬说。
“邦交？”这话引起了木长老的兴趣。
自从国破之后，几位长老嘴上不说，心里都知道，他们已经没有资格和别国谈邦交了，如今这个女人脱口而出“邦交”二字，倒是让他心中有了猜测。
“既已谈到两国邦交，那就更要召集各位长□□同商议，我主年少还未继承大统，都兰国的祖宗基业都在北方，如此贸然跟随你们南下，若是中途出了什么差错，芮国可赔我都兰一个新君不成？”
柳箬一听心中便有了计较，这老东西早已意动，不过是想要再讨价还价，为小公主南笳多挣得几分便宜罢了，当下也不再和他打机锋，索性将话敞开了说。“都兰国现在的境遇，是群狼环伺，离国不屑于攻打你们，周边小国碍于离国的威慑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倒是给了你们几十年时间的休养生息，只是离国迟早有一天会向芮国宣战，短则几月长则数年，战火必起，届时为了保证粮草通路，长老觉得离国会做些什么呢？”
面对柳箬的威胁，木长老岿然不动，一幅老神在在的的样子，但内心实在是不太平，柳箬的一番话说进了他的心里，这些年依靠南笳的红鸾阁在北都府的暗中经营，才让他们这些留下来的族人苟延残喘的活着，他也想过带领族人投靠离国，但离国素来排斥异族，要是去了，只怕会沦为贵族的奴隶供他们消遣取乐。
暂避南方倒是一个出路，只是芮国与都兰国有灭国之仇，如何能够相信？
“在这里能说得上话的，还惦念着都兰国正统的人便是木长老你了，外面那些人有多少还值得信任长老心知肚明，我们若是心怀不轨，只需派遣一名细作暗中和外面这些人接触，再许以高官厚禄，木长老觉得，他们会动心吗？”
“人心思变，更何况是在如今的局面下，王室式微，所有藏在阴暗面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念头都会疯狂生长，更何况南笳所能支配的仅仅只是红鸾阁的势力，而你们王城之中藏着的兵应该也不止我们入城时看到的那些，至少还有两三万人被你们藏起来了，那些人里面有多少是忠心的南笳又有多少已经变节恐怕木长老也说不清楚了吧，他们如今隐而不发只是还需要南笳从北都府运回的补给，但若是有人给了他们粮草，军械辎重上的支持，恐怕他们不会这么安分吧。”
木长老心里很清楚柳箬说的不错，如今的几位长老都是当初护着开国皇帝列土封疆的功臣后裔，南笳若不是占着正统嫡出血脉，谁能抢到皇位还有很多说法。但那几个长老谁也不是傻子，都兰国已灭，如今只能算作一个小部落，纵使成功夺位，也不过得了一个有名无实的族长之名，还可能随时被所谓的“正统”或者“忠义之士”讨伐，用自己的命给他人一个名正言顺夺位的理由，这笔买卖大家都算的清楚，多方对峙之下形成了如今的局面。
而南笳却和他们不同，她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强大的同盟，组建自己的势力：军队、战马、粮草、情报、智囊缺一不可。和芮国合作无疑是最好的，未名谷的情报和智囊团都能成为南笳的助力，而他们需要付出的只是提供红鸾阁的势力，但复国后的都兰国不可避免的会成为芮国的附庸，乱世之中能保全自身已是不易，但……
“芮国泱泱大国，纵有战事也有千军万马上阵，何时需要曾经的手下败将，区区北境小国的支持，你是代表芮国来此还是只为了芮国朝堂中的某一个人？”
“老狐狸！”
柳箬暗骂一声却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木长老这种人精活了大半辈子，洞察人心的本事早已练得炉火纯青，跟他对峙就得半真半假的说，柳箬转头望向南笳怀中的齐玉箴，语气似有些怒意。
“红鸾阁的情报组织在北都府经营多年，难道没为木长老传回什么消息？比如，芮国易储一事。”
在座的两人都是聪明人，柳箬稍稍提点木长老便脑补了一出芮国夺嫡之争的戏码来，只是木长老却不知道这里面还有柳箬的手笔，还以为齐玉箴是某位夺嫡失败被赶出皇权中心的皇子。
柳箬知道木长老答应同他们合作的唯一条件就是帮助南笳复国，这个老人表面看着顽固不化，实际心思深沉，看似处处同南笳作对，以祖宗礼法压制她，实则他才是最忠心南笳的人。柳箬不会帮助南笳复国，南笳心里也很明白，否则不会奉齐玉言为主，她现在只想保住木长老和与她一起从都兰国出来的兄弟，眼下却是得瞒住这个对她忠心耿耿的老人。
至于其他人，不忠，不用！
柳箬和木长老进入耳室也有半个时辰了，外面人心浮躁，人群渐渐骚动起来。谁都能看出这两个芮国人身份不俗，但也只能在心里暗暗猜测，有人欢喜有人忧，比如此刻立在人群之首的几位长老，他们都预感到这两个人芮国人的到来会打破如今的局势，谁都知道都兰国已经没了，如今还心心念念着复国的只有木珂尔那个老顽固，连南笳都对此不抱希望。
如是，几位长老也开始为自己做筹谋，与其重建都兰国，立一个黄毛丫头为王，不如自立门户，心思活络的已经在偷偷联系周边的穆罗和新厥两个部落首领，企图自立为王。当然，如果没到最后关头谁也不想过早的暴露野心。
“去看看穆罗的兵马到了没有？”
“是！”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的喽啰悄然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谈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