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逆》DCLily

59、第五十二章 青梅

　　王选他没有意识，像是堕入了某种虚空中。
　　这种感觉其实并不罕见，或者说是久违的熟悉。他并不是外表上那么乐观的人，或者说，越是乐观的人，越可能有经历过各种世态炎凉。
　　王选不记得自己小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他有意识的时候，满身是伤地躺在一个宫殿的豪华房间里，自己破败的衣衫、结痂的划口触目惊心，与周围奢华的气息格格不入。王选头疼地看着，一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看到自己转醒，欣喜地往“病床”走来。
　　“你终于醒啦！”
　　“这里是......哪儿？”
　　“这里是我家。”女孩儿掩着面容说道，“我叫林时，我看到你的时候，你就直挺挺地倒在马路中央，所以我就把你接回来啦，所以你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我......不记得了。”王选揣着小手手想碰一碰自己记得额头，血污却让他无所适从。
　　“你饿了吧。”林时拿起旁边的湿巾，仔细地擦拭着小选子的手肘。王选毫无防备地接过了，咽下的时候才发现有苦涩的味道在嘴中蔓延。
　　但心口确实是甜的。
　　......
　　后来，王选赖在林时家里很长一段时间，顺便还和这个房子的管家东风混熟了。一整个青春在历史长河中可能也只是一瞬，但却是王选最幸福的时光。
　　“这就是我说的，坐月廊的红叶！”林时摘了一片叶子，扎在王选衬衣的领结上，红色的叶子犹如在黑色泥沼中发光的宝石一般衬着白色的两片新叶。
　　王选莫名有一种婚礼现场的错觉。
　　此时四周似乎闪耀出金光，紧接着彤云四散，阳光折射在红叶的露水上，竟散发出七色光芒。
　　“七彩祥云？”林时笑着说，“武侠剧里这种场景出现，都是有宝物出现。”
　　“那宝物不就是你吗？”王选回眸，两只手轻轻卷着柔顺的栗色碎发，“我的宝贝。”
　　一直默默在旁边当电灯泡的东风忍不住在旁边一棵树下吐了出来。
　　然而就在东风呕吐的间隙，天色骤变，一瞬间黑云压城，体型巨大的蛟龙腾空而起张牙舞爪地朝林时冲去。王选目眦俱裂，欲伸手去接。林时却像完全知道自己的结局一般，形体逐渐散化成山间细碎的日光，消失了。
　　等东风反应过来时，天气已经放晴，只剩下对着胸口红叶发愣的王选和一地的金黄。
　　那个时候，王选的青春结束了，他才算是真正步入了成年。
　　......
　　东风告诉他，这是一种超出本位面的力量。后来，王选努力地提升自己，成功地走进了位面管理局的管理层，而过往的一切，他只用幽默当作保护色。
　　对于顾家，他本身并没有太上心，但自从他感受到顾遥性格的变化后，其实也逐渐起了疑心。他记得很清楚，林时和东风都不是这个位面的人。而能够对星际位面造成困扰的，也只能是让他不能理解的人。那天他在菜市场购置折价菜，一道黑影闪过。他早就在所有管理局的工牌上做了手脚，知道这是陆清尘。陆家和顾家的关系空穴来风，王选本没有放在心上，但是紧接着的陌生气场让他不寒而栗。
　　就是他。
　　王选放下菜篮，屏住气息，正想做些什么，便被自己的下属放倒。
　　他或许从没有意识到这就是与她下一次相遇的契机。他曾经为了这一天编织了多少侈丽闳衍与沉思翰藻，到头来只剩下苍白无力的解释：
　　“你没听说过破镜重圆，日久见人心吗？好饭不怕晚，大家心有所属......”
　　......
　　“它知道了。”澄霁缓慢地回答道，“选子他自己可能也知道了。怎么说呢，这个人自以为有点小心机，实际上都是不堪一击的。”
　　腾云蔚作为完全不知道事情进展的人，只能干坐着看着东风抱着一个魂珠念念有词，还有澄霁它不知从哪里拔出一个像是锤子一样的东西，熠熠生辉如红宝石般，像是某种电影里的招牌动作。
　　“这是我的权柄，日出。”澄霁向腾云蔚解释道，“蛟龙的诞生需要水、火两个权柄。河出伏流入东海，这描述的是晏清的权柄——流河。刚才我已经感受到，晏清跟着天道去了另一个位面......像是朝着王选重生的方向去了。”
　　“是哪个叫做什么，未来异能者末世位面。”东风边说便打开了佛经的常见BGM。
　　“重生？”腾云蔚疑惑道。
　　“是啊。很多人就算是重生了，失去了记忆，但内在的潜质却依然存在。”澄霁想了想，“我怎么记得，像你们说的古地球那边的催眠师啥的，经常都是星际位面偷渡过去的，通过走私这些穿越功能来赚钱吗？”
　　“你别听他们胡说。”腾云蔚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诶，难道你说的意思是，王选是重生的？”
　　“嗯......与其说是重生，不如说在沉睡......”
　　“神明的世界里，从没有死亡这个词。”
　　澄霁长出一口气，眼神晦暗不明，又似乎带有热烈的虔诚。像是在凝视深渊，又像是汇聚成火。
　　“王选，就是上一世陨落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