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姐姐,辛苦了 ...

  •   林澄和李清洲就是这么在一起的,两人没有什么争吵,简简单单的。
      顾婷佳问她怎么要对弟弟下手了,林澄开玩笑说:“因为觉得弟弟很帅啊。”
      “少来,我看你分明就是想好好谈个恋爱了。”
      好友一挑眉,表示自己都看的很明白。
      林澄也不反驳,她也说不清那些情感,总之慢慢来,也许也是最大的诚意。
      两人的生活除了多一层身份外,其实也没什么其他的不一样。
      她还是照常工作,依旧晚归,参加很多酒局,酒量再好也能喝的稀里糊涂。
      李清洲在学校考试修学分,也很忙,也许唯一不一样的,是每次她看着天色已晚,外边安静的可怕,出了酒吧的门,路上能看见不少喝醉的男男女女,用着可怕迷离的目光盯着她。
      林澄蹙了蹙眉,以前好像没在意过,现在反而觉得是有点可怕,说不定那群人下一秒就会冲上来给她撂倒。
      不过每次她打开酒吧后面要离开的时候,李清洲永远都那么准时,那么乖乖的手里拿着一件外套,站在那里等着她。
      无论多晚,无论多久。
      只要她一下班手机上告诉他自己要回家了,不用多久,他不善言辞,只会留下一句话。
      .:【下班了,姐姐要回家了。】
      舟:【等我。】
      于是他就真的来了,没有迟到过,有的时候从学校赶过来,有的时候是从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里出来,时间不太一样,林澄也不会不耐烦,她常常拨打一个电话过去慰问,语气带着满满的笑意:“小朋友慢点啊,姐姐等你。”
      他们把等这个字陈述的简单,又很浪漫。
      “姐姐,今天好冷啊。”林澄打开门,就能见到他对着双手哈气,搓热了手,一边给她披上外套,然后握住她冰冷的手,往大衣的口袋里一塞,口袋里放着一个暖手宝,很暖和。
      她的手,也就再也没有冷下来过。
      -
      两个人的生活,明明在谁的眼里都是那么不相交,一个在酒吧工作的她,一个还是大一学生的他。
      可命运偏偏就是这样,把两个不相关的人,牵到了一起,成为了相交在一起的两条线。
      李清洲和林澄恋爱的消息,就像林澄说的那样,有人在贴子上拍到两个人牵着手一起回家的照片,慢慢开始在学校传开。
      但他不在意,关于自己的那些传言,他丝毫不介意
      只是听到有说林澄不好听的话的时候,会忍不住地青筋暴起,会把那群嘴巴不留神的约出学校打一架。
      许净一帮人虽然不同意,但也没办法阻止,秉着支持兄弟的原则,打架也照样狠。
      然后林澄就会每天看见额头鬓角带伤的男孩,她也不生气,不会多问。
      把他带回家坐在沙发上,拿出家里的医务箱给她的这位小朋友处理伤口消毒。
      “我看你也不是奶狗啊,每次都打那么狠。”她不生气,但是脸色会不那么好,次数多了也会开始担心他不高兴。
      每次这个时候,李清洲就会缠着她,撒娇似的和她道歉。
      再三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哎呀,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姐姐,你别生气嘛。”
      她常常被这人磨得没办法,又想生气冷脸又想笑,不过后来李清洲的确没有再去打架了,因为某一次打架打的太狠,城大那群嘴巴不留神的,喜欢传八卦的。
      就传出了一句:再说林澄的不好,李清洲就会往死里打。
      实际上,他真的就是往死里打的,那些不好听的话,两帮人聚在一起。
      他把衣服往地上一甩,撸起袖子就是一拳上去,男生们也没什么打架的技巧,就是拼力气和持久。
      他够狠,只要提到林澄的事情上,李清洲都比任何人要狠,有一次如果不是许净几个人拦着,说不定那个人真的能被他打死。
      被打的男生牙齿都被打下来了几颗,但在校外的打架,两方都要脸,打输了也不吭声。于是在城大就传开了,谁也不敢在随随便便说林澄的坏话,也不敢再说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不是了。
      -
      这件事情是后来许净来酒吧的时候,告诉林澄的。
      她大概也没想到,这么一场闹剧会被李清洲用拳头给结局,女人想笑,不会气呼呼的去找他,只会在见到他的时候,献上淡淡的一个吻:“小朋友很厉害啊。”
      他们无法消除那些过往,哪怕林澄知道,真真假假,多半都是假的。
      但是小朋友也有小朋友保护人的方式嘛。
      顾婷佳几个知道这事,还会担心要是她和李清洲吵起来,自己会不会被他摁着打,林澄每次想到这些话就想笑。
      有人在外边是个打架大魔王,在她面前就是个小怂包罢了。
      他们的生活没受什么影响,林澄依旧还是会去酒局上,帮几个朋友喝酒,给老板揽揽生意。
      一桌上的人也喜欢调侃她,说她这次怎么玩了个弟弟,玩的拉胯啊。
      “小心点啊,弟弟也玩的开呢,不过澄姐肯定比他还会玩对。”
      有些人讥笑她,一桌上除了她那几个朋友,其他人全在哄堂大笑。
      她懒得理,也坦然:“是啊,找了个小朋友当男朋友,怎么了吗?你长这样还找不到吧。
      我年轻貌美,谈个恋爱关你屁事。”
      然后那晚的酒局,林澄就把一桌的人都喝趴下了,她不喜欢那些话,也不是真不在意,所以一杯杯烈酒往肚子里灌,等喝的差不多的时候,自己也有点醉了。
      今晚这场酒局她没和李清洲讲,怕他担心,但要走的时候腿都站不稳了,顾婷佳没办法,只好扶着她给李清洲打了个电话:“喂,小弟弟你女朋友喝醉了,赶紧来接她啊,不然我可不知道给她放哪个犄角旮旯去。”
      她态度坚决蛮横,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会随时抛下林澄不顾。
      但她也就只是给这两人制造个机会而已。
      “给你个机会啊我的姐姐,想说什么说说明白。”她扶着林澄的腰,一副早就看透的样子。
      今晚的喝醉,绝对不会是单单因为酒局上那几个嘴贱的说的话,也许别人不了解她,但是顾婷佳比谁都明白。
      林澄没那么喜欢玩,或许应该说,没人不想好好谈个恋爱,安安稳稳过日子。
      暂时看来,李清洲真的是个很不错的男友,她向来就是个人间赌徒,赌赢了就和他好好一起,赌输了也就算了。
      林澄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把这些年的过往告诉他,藏着掖着也不是她的作风。
      “还是你懂我啊。”她慵懒的笑了笑,靠在她的身上,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很快李清洲就风尘仆仆的跑进了酒吧,一把抱起她就离开了,顾婷佳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林澄,希望你选对了。”
      -
      其实在这儿的任何一个人,又有谁不希望,能遇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呢,林澄是这样,顾婷佳亦是这样。
      那个时候,顾婷佳一直以为林澄能够如愿以偿的,所以她推波助澜。

      李清洲把她送回自己的家,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林澄想着:难道是生气了?
      回家后,李清洲把她扶到卧室里,关上门就没动静了,林澄眼皮一跳,缓缓睁开眼,强撑着打开门,冲着客厅喊了几声:“李清洲?”
      “嗯?怎么起来了,我在给你做醒酒汤,还煲了粥,等会喝点。”
      他没走,从厨房里走出来,林澄伸出手一把搂住他,语气有点软:“贤妻良母啊弟弟。”
      “不生气吗?我瞒着你去喝酒了。”她搂着李清洲的脖子,靠在他的肩上,暖暖的热气喷在他的耳边。
      “有点,但是不想对姐姐生气。”他也作势搂着她瘦弱的腰肢,无意瞥到了她手臂后边的伤疤。
      那是一道被烫伤的疤,还蛮长的,应该时间很久了,疤痕变成了变淡粉色,不仔细看都看不清楚。
      那时李清洲第一次看见林澄身上的疤,“手上怎么了?”
      她一愣,松开他,抬起手看了一眼,上边的粉底液被蹭到了,露出了那一道吓人的疤痕。
      林澄眼底晦暗着,声音有点沙哑:“故事有点长,你愿意慢慢听我和你讲吗?”
      他木纳的点点头:“好,你慢慢说。”
      李清洲把煲好的粥还有醒酒汤都盛了出来,两个人就坐在沙发上,林澄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总之很多很多。
      从小的时候,她亲生父母离异,她跟着母亲改嫁,那个男人,叫胡海。
      一开始她和母亲的生活还算不错,一家人过的很和谐温暖,后来一切就变了。
      “我那个继父,他染上了赌,把家里都赌光了,然后他开始对着我,还有我妈发脾气。”
      那是一段她童年一生的噩梦,从风雨交加的夜晚起,他们的屋子里再也没有过欢声笑语,只有母亲撕裂的尖叫,和一声声污秽的辱骂。
      林澄那个时候还很小,她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挡在妈妈的面前,下场就是一起被打。
      那些日子,她记不清都是怎么被打的了。
      “有的时候是在吃饭的时候,我妈饭烧的晚了,他就会生气,把一杯滚烫的水倒在我和我妈的身上,又或者是,拿旁边的椅子,用脚踢就开始往我和我妈身上打……特别特别多,多的我数不清。”
      她说起那段过去,眼神是空洞的,她的语气很平静,可是李清洲抱着她,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抖。
      很多年,林红霞会抱着她,在深夜里嗷嚎,她只能对女儿说对不起,对家暴的丈夫说对不起,她跪下来给男人磕头,哭着哀求他,也换不来半点怜悯。
      整夜整晚的,她们母女俩都睡不好,辱骂声挨打声哭声充斥着一整条小巷子,但没有一个人肯伸出援手。
      “那个时候我太小了,那个年代没人知道家暴这个词,所有人都觉得丈夫教训孩子和妻子就是应该的。
      我妈是在我十七岁的时候,跳楼自杀死的。
      我没见到她最后一面,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没有妈妈了。”她握着李清洲的手,力气越来越紧,谁也不知道那段日子她是怎么过的。
      深夜的雨声,盖不过她撕心裂肺的哭声,林红霞去世那天,她似乎流光了全部的眼泪,再以后的那么多年,她也过的难,但她很少再会哭了。
      或许,她一辈子都不会再那么撕心裂肺了。
      “你知道吗,我妈很早以前就和我说,长大吧快长大吧孩子,长大了就好了,考上大学就好了。
      于是我考上了城大啊,可她没有机会看到了,我以为我能像我妈说的那样好好生活了,可是真的只是我以为而已。”
      她想起那段谣言,那段在城大的日子,她握着李清洲的手,力气越来越紧。
      林澄一辈子都忘不掉,那张恶心的嘴脸,潦倒疯了的男人,一次一次在城大打闹。
      谁也没有见过那样的父亲,为了让自己的孩子退学,不惜撒泼打滚。
      “他最后一次来,是来威胁我的。”
      她十七岁的时候,林红霞的骨灰盒是没有入坟的,胡海死说没有钱,花不起那个钱。村里的人来了很多次,都被他轰了出去。
      后来也就不管他这个无赖了。
      那些在生活黑暗犄角旮旯里的人,是没有人会在意的。
      她那个时候没有经济能力,到二十岁上大学,可以赚钱了再提到这件事情。
      “林澄啊,你总不希望到时候爸爸还不起钱,那群人是要来家里闹的啊,你妈妈的骨灰盒还在家里,你知道的啊。”
      那看似好心提醒的话语,她却觉得心里一阵恶寒。
      二十岁,她什么办法都没有,被他威胁到退学。
      “我那时候根本就没办法了,只好答应。
      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污蔑偷了钱,我没干那种事情,我就算再没钱,我也不会这么做的。”
      那时候,所有人都认为就是她的问题,因为她有那样的一个父亲,手脚也不会干净到哪里去。
      谣言四起,那些没有动手的攻击,却根根刺骨。
      -
      那年林澄真的以为自己能够开始新的生活了,结果她那些来之不易的,拼了命考上的大学,都被人一一推到。
      她心底的防线彻底崩塌,但还是被胡海威胁着还债,她崩溃,那个时候她多想去死啊,可是她不行。
      “我是真的想到要去死了,可是就算死之前,我也要让我妈入土为安啊。”她叹了口气,声音很轻。
      那是她这一辈子最后的亲人,她没法抛下不管。
      被退学后,她没有学历,也没有认识的人,只好去酒吧一瓶一瓶的买酒,不要命的喝酒,那些好酒量,也是那个时候练出来的。
      “是不是没听过那么惨的事情?我啊这一辈子,就是这样的烂,活的烂,抵抗不过,也就随了去了。”她从不觉得认命是个好词,但让人绝望的,往往就是这样。
      你拼尽全力了,但依旧还是这么烂的生活。
      那些混迹在酒吧常年的人,未必真的像外界传言的那么不堪。
      也许也有人和林澄一样,在黑暗的角落里,渴望着爱与被爱。他们都生活的不容易,过的像是过街老鼠,看着光鲜亮丽。
      心上的疤,或许一辈子都修复不好。

      李清洲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无法开口说那些安慰的话,他就紧紧的抱住她,怀里的人在颤抖,她被这个拥抱惹得泪腺失衡,哭的泣不成声。
      “姐姐,辛苦了。”
      -

      在南城的另一边,仍有人在赌博,在不知悔改。
      “胡海,你他妈欠老子的钱到底什么时候还,你女儿是不是不管你了啊?”
      高利贷,有规矩还不了钱就动手,那个被刀子抵着的男人,邋遢的头发遮住了脸,他惊恐的发抖,跪在地上恳求着:“没有没有,我女儿会给钱的,你们等等你们等等。”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