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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翻脸比翻书还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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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锐低沉的嗓音略带沙哑，淡淡从她耳后飘过来，与那股灼热的气息一同，震得她原地颤抖一下。
心跳像是快要炸裂一般不受控制，她突然慌乱的看着四周，挣扎起来。
“知……知道了，你……你先放开我！”
陆锐轻笑一声，手臂一动不动。
“这……这里是学校！陆锐！放……放开我。”
她越是慌张，越是犯起结巴来，嘴角微微下拉，鼻头娇巧，那双明媚的大眼睛像是能勾魂一般。怎么这么惹人上瘾呢？
陆锐渐渐直起身，手松了开。
苏软立刻站了几米远，眼神戒备的看着他。
哟，小姑娘有脾气了。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她杏眼圆睁。
陆锐眉头挑了挑，长腿一迈就要移到她面前。苏软脚下一松，就要往后跟着后退。
他手臂压住她的肩膀，那抹特有的烟草味扑鼻而来。
她嘴唇微张：“你……”
下一秒，后背帽子一重，陆锐的手收了回来。她手臂往后，飞快的从帽子里取出东西。是一瓶新买的可口可乐。
她手指紧紧攥住饮料，思绪顿了几秒。
“你买的吗？”
陆锐轻笑：“不然呢？”
“你自己不喝？”
陆锐败了，叹口气，狠狠揉了揉她的头：“服了你了，小傻子，给你买的，你不是渴么？”
苏软戒备的往后退了一步：“我不渴。”
“那你进去买水干嘛？”
“……”
“别客气，收下吧。”陆锐轻佻的笑，嘴角一弯，淡淡看向她。
“我不……喜欢喝可乐。”
他顿了几秒，眼神深邃：“苏软，你会喜欢的。”
对于她单独撇下苏软，江洛洛事后非常愧疚。
“我保证，绝对没下次了！”江洛洛说的慷慨激昂。
苏软一边收拾着文具一边笑：“哪有这么夸张，真的没什么。”
她还不知道江洛洛的暴脾气，当时也是心急了，哪里顾得上这么多。“那苏软软，咱们周末去玩吧。”
“这个周末吗？”苏软想了想。
来到A城之后，妈妈也一直很忙，自己确确实实还没有好好去逛过。
“我想想，烧烤？海底捞？火锅？”
“都可以，我没什么忌口的。”苏软点头。
江洛洛一拍胸脯，“那感情好，到时候保证让你急不可耐的走进去！”
“人事不省的抬着出来？”她打趣道。
“呸呸呸，不吉利。”
苏软好笑，江洛洛这个北方女孩，热情又大方。自己从小斯斯文文、谨慎小心，被无数老师家长夸着说懂事乖巧，但自己其实从心底里羡慕她这样大大咧咧表形于色的女孩，心直口快，但却坦坦荡荡。
“哎对了，我还没你手机号呢。”
苏软从书包里最底层拿了出来：“等一下啊，还在开机。”
“你干嘛把手机放这么里面？”
苏软认真想了想：“学校不让在上课时间玩手机，我就没怎么拿出来过。”
江洛洛笑道：“你啊，就是死板。你管他那么多干嘛。”说着，拿过苏软递过来的手机兀自按了几下号码。
屏幕上很快显示‘保存成功’，界面自动跳到通讯录去。
“哎，这个‘R’是谁啊？”
苏软动作一顿，嘴边的弧度僵了几秒。
自己手机里存的联系人很少，除了妈妈和几个亲戚，以前学校的同学也少之又少，备注的也基本都是全名，突然出现一个字母，也难怪江洛洛会这样问一句。
“是、是我一个远房表哥。”
“他姓任？”
“……嗯。”
苏软上唇轻咬下唇，不敢看她。
江洛洛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趣的说道：“你瞧瞧你紧张成那样，又不是小男朋友，你怕什么啊？哈哈哈，你太逗了。”
苏软收拾好书包，偷偷松口气站起来。
黄昏之时，阳光铺洒进来，整个人都涌上一阵暖意。
两人刚说笑着走到教室门口。有人敲了敲门。
苏软望了一眼，男生穿着一身整齐的校服，戴一副工整黑框眼镜，面无表情的走进。
“是你啊，那个什么……”
苏软凑上前小声提醒：“学生会主席。”
江洛洛叉腰哈哈笑了两声，又阴阳怪气的开口：“哦对，就是你，上次嘴臭的那个，你不是最看不起我们一班吗，还来这儿干什么？我们这小庙啊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男生的模样不算丑，仔细看其实还很清秀。但在江洛洛话语之后，脸色也黑了半分。
他忍了忍：“我叫谢哲——”
“我管你叫什么。”江洛洛直接打断他的话。
谢哲十分不耐的盯了她一眼，语气也不太好：“我是让你不要张口闭口就说别人嘴臭。”
“哼，谁理你。”
谢哲“啧”了一声，目光转向苏软。
语气柔了些：“我是来通知你们班，秋季运动会要开始了，各班通知体育委员统计人数，这周末上报上去。”
苏软点点头。
“你来的真早，谢主席，咱们班的人都快走光了。”
学校通知的晚，谢哲事情多，这个点来已经是不容易挤出的时间了。
谢哲：“自习才刚刚下课几分钟，我也没想到你们班的人这么归心似箭。”
言下之意，你们班的人自己旷课，还有理了？
“你！”江洛洛被堵了个短，看着眼前这个小白脸，越看越讨厌。
再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苏软率先接过话：“谢谢你来通知，我会告诉体委的。”
谢哲点点头，臭着脸冲江洛洛道：“没女生该有的样子。”出了门。
江洛洛一口老血快喷出来，气得当下就要过去理论。苏软飞快拦着她，这才停了下来。
“说老娘没女生的样子，要他来教我？他懂个屁！”
“小屁孩连毛都没长齐吧，还敢来说姐姐？！”
“拽什么拽？！我……”
江洛洛气急败坏，张牙舞爪了好一阵，连带“呸呸呸”了几声。
“我哪点不像女生了？啊？”还不死心的指了指自己问苏软。
“……你本来就是女生呀。”苏软一脸真诚。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撒谎。
“对嘛，我也觉得。”她放心的点头。
一早，程□□就接到陆锐电话。
陆锐：“来老地方。”
跟着陆锐混了这么些年，老地方，便是指的北边那个很偏僻的酒吧地下室。
刚开始那几年，程□□、靳北辰他们都是些初出茅庐的毛小子，拿着酒瓶往前冲的勇气是有，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蛮劲是有，到头来伤的最厉害的也还是自己人。
直到遇到陆锐，那个雨夜，他着一身黑夹克，手里一股狠劲，冲着人群挥过去的时候眼睛都没眨半分，只“啪”地一声，人的头上就开始冒血，他臂膀结实有力，动作间像迅猛如风，人群中有人惨叫出声，血就这样哗啦往外流。
程□□永远忘不掉那双眼睛，那样黑的夜色里，他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陆锐的目光像是一匹凛冽又危险的狼，直直又高傲的站在他们面前。
“起来。”他说。
这个人眉目含霜，既不伸手也不后退。程□□嘴唇动了动，像是懂了。
那一天，程□□就决定追随这个人，这个暴戾又让人敬慕的人。
回过神来，程□□问：“严重么？”
刚初中那会，性格野，不懂收敛，惹到各个道上的人也多。
自从遇到陆锐，烂摊子被一个一个收拾干净，后来老地方他们也就去的少了，聚会玩乐也都慢慢改在了离家近的酒吧里。但这次陆锐说老地方见，就一定是有什么事了。
良久，陆锐才说：“还好。”还好，就是不好。程□□眉心一抖。
挂完电话，就去摇一边睡得像死猪一样的人……一路走到校门口，靳北辰还扯着他的衣袖。
恰逢门口人多又杂，偏头一看，好几个女生都望着他们俩神神秘秘地叨叨着，末了还眼神交流一番，笑容格外不一般。
程□□：“……”
不是他觉得自己敏感，他现在觉得，他程□□活了十几年，恁是没找到一个女朋友，可能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都是因为靳北辰这个死苍蝇一直在他身边转，坏了他这块上好的肥肉。
不，瘦肉。
程□□越想越是不高兴了，一脚踹了过去：“靳北辰，把你的大猪蹄子拿开，gay里gay气的！”
靳北辰一回头，像是摸到shi一般的扭曲着表情：“你以为我想碰你？！”
要不是老大说别到太晚了，他才不管这个灾舅子！
末了，还加上一副呕吐的表情。
“你这话可就真没良心了啊靳北辰，要不咱们就在这里把新账旧账翻出来一起算了？！”
“谁不来谁是……”靳北辰一偏头，兀地撞上身后人，“王八”两个字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下意识偏头，身后人着一身纯白色长裙，外面套着浅紫色的棉衣，头顶米白色的针织帽，一头黑发柔顺的暴露出来，遮住愈发精致的五官。
靳北辰看呆了几秒，才回过神：“是苏软妹子？撞到没？”
苏软愣了几秒，睫毛一颤一颤，还没回过神来。几秒后看清来人，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一时间她自己又有些懵，“没事没事……”
靳北辰笑出了声，怎么会有这么呆萌的女生？
“你在等人吗？”
“嗯……”苏软应了一声，“你们……”
她抬头望见靳北辰翘起的几根头发和一身奇奇怪怪的混搭，一眼便看出来是匆匆忙忙赶出来的样子。
话还未完，程□□强行挤了进来：“嗨美女，你叫苏软吧，我叫程□□！”
靳北辰迅速剜了他一眼，义愤填膺地冲他对着口型‘见色忘义’！
苏软顿了顿，这人倒是有些印象：“你是上次……”
面前的人不是第一次见，那次在走廊里是初见。
他穿着一身校服，身形微胖，走到后门处与她碰了个正着。那时候他站在陆锐面前，不卑不亢。
后来在操场远远看见那次，他和靳北辰也同样坐在陆锐身后，就好像他们那群人，永远都追随着那个人。
靳北辰口袋里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打破苏软的思绪。
“喂，老大。”
那头带着一股特有的磁性和低沉的声音，她隐隐约约能听到。
是陆锐，苏软当下笃定。
“我们在校门口呢，你在哪？”
那头说了几秒，靳北辰突然笑出了声。
“不急就好，路上碰见了同学，还在寒暄呢，那咱俩就慢慢赶过来呗。”
陆锐笑：“随你。”
“那锐哥，可是你说的啊，一会来迟了别卸了兄弟的一只手臂？”
陆锐摸了摸裤兜，瞅到烟在桌上，指缝夹起烟按在火机上点燃，淡淡吸了一口，刚要说‘不会’。
那头淡淡的女声传了过来，他夹着烟的手指一抖，差点将还在燃烧着的烟头掉落在地。靳北辰规规矩矩的拿着电话，老半天没听到陆锐应答，一偏头见到程□□那厮殷勤地冲苏软笑着，不知是说了什么好笑的话，苏软身子轻轻抖动，耳边的发跟着缓缓飘动，温柔又美好得没有攻击性，却让人移不开眼睛。
“真的吗？你们平时都是这么相处的？”她笑着说。
电话这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良久传来陆锐的声音：“那头是谁？”
“啊？程□□和……”
“苏软。”
陆锐斩钉截铁的说出了口，没待靳北辰的回答。
“是啊，老大你可真神。”
神吗？不是他神。
如果没听过她在夜里轻吟的笑声，没见过她娇羞醉人的脸蛋，他也许还只是一个浑浑噩噩颓唐堕落的叛逆少年，他人生里一丁点期待和祈盼都不会有，也更不会有什么异样的情绪在夜里滋生疯长。
他眉心微皱，压抑着说，“快点过来，别迟到。”就这样挂了电话。
靳北辰：“……”
老大你前一秒不是说不急吗！
这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啊？！程□□和靳北辰走没多久，江洛洛就风风火火的到了。
刚站稳，她就开始大口喘气。
走近些，苏软一眼看到她额头上的汗珠，还在一点点往外渗。
苏软眉心皱起，手抚上她的后背轻轻拍着：“你怎么了？”
江洛洛微微直起身子，一手搭在苏软肩膀上，一手慢慢拍着胸口。
待气息逐渐稳了下来，江洛洛拨开额头浸湿的鬓发笑道：“你呀，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电话？苏软下意识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啊，早上出门的时候忘记把手机从书包里拿出来了！
她嘴角轻轻抿起，懊恼开口：“对不起啊，我忘带手机了。”
“嗨！”江洛洛不在意地摆摆手，一巴掌拍了拍苏软后背：“这有什么，我就问问你。”
“我刚出来的时候我爸给我打电话，我就想给你说晚点出门。”
苏软偏头，“是有事吗？”
江洛洛顿了顿，像是毫不在意的开口：“我爸给我打电话，就是通知我继母和她儿子要过来和我住而已，多大点事儿。”
多大点事儿，像是在说‘你今天吃饭没’这样平淡无奇的语气。她却能清晰的看到江洛洛搭在一侧的手僵硬的垂下，和嘴角不自然的弧度。
“你……”
“没事！我给你说，我后妈人精的很，就想方设法要我爸的家产，要怪也只怪那老头眼睛瞎，看上这种货色，不过这些都不关我的事，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拼命用我爸的钱，我多用一分，那女人和她儿子就只能少用一分……”江洛洛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她家里的事。
苏软思绪却还游离在外。
她曾以为这样的女孩，大抵是生活在幸福的家庭里的。
江洛洛扯了扯她手臂，一直走过人行道上后才松了开，她声音低了几分：“苏软，你千万别觉得我可怜，这世上比我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我这算什么？我就相信老娘的大把享乐时光还在后头呢。”
苏软回头看她，江洛洛又恢复了一贯的笑容，指尖用力点了点她额头，两人相视而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