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这个主角是假的》我在景区捡瓶子

128、重逢（四）

　　杨轻子又沉默了。
　　想，他怎么不想，那是他一手带大的两个小徒弟啊，可是一想到回去看到凌玄那躲闪的眼神，杨轻子就有些难过。
　　当年的事情是横跨在他们中间的天堑，凌玄一日没想通，那么那道天堑就一日横隔在他们中间。
　　凌玄知道让杨轻子这等强者开口是有些难了，他下巴搭在胳膊上歪头看着传音用的水波镜面道：“师尊，当年那件事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
　　那边又是一阵沉默，凌玄刚要开口，就听到那边“噗通”一声，接着什么东西骨碌骨碌滚动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杨轻子的一声“啊”。
　　还没来得及问那边发生了什么，就听见有个清凉的声音喊到：“快来人啊，师兄他滚下去了！！！”
　　凌玄：“……”
　　夜迟：“……”
　　出息。
　　夜迟心里想到。
　　那边骨碌骨碌声滚动了一会，待那声音停下，只听见杨轻子的呼吸声。
　　“师尊？”凌玄戳了戳水波镜面，“您没事吧？”
　　杨轻子摘掉沾在头上的草叶回到：“没事，你那什么，嗯，师尊这么大度，当然是选择原谅你了。”
　　凌玄：“……”
　　怎么听着这么紧张？
　　“我……为师还在云游，待回去给你带好玩的，就这样。”
　　然后，杨轻子就单方面掐断了传音。
　　待回去给你带好玩的……
　　凌玄听着这句话陷入了沉思……
　　在原世界的时候也是这样，每次成爸出差，他都会要礼物，明明没人告诉过他，可这些习惯就像与生俱来的，刻在他心底的执念，就算是后来他长大了，这个习惯也没有改过。
　　凌玄扒拉着茶杯，轻声嘟囔：“我这么大了，早就过了要礼物的年龄了，师尊还总是把我当小孩子，我可是已经当师尊的人了。”
　　说着说着，眼眶便有些酸涩了，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片段，穿着现代装的自己跟身着长衣的凌玄齐齐朝前伸出手，两个小人逐渐融合在一块，接过了面前之人递来的礼物。
　　凌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等他试图去想时，却再也寻不到那一闪而过的想法，凌玄有预感，日后他一旦抓住那一闪而过的的东西，所有的事情怕都会水落石出。
　　“师兄，我是多少年前才开始变了性子的？”
　　夜迟刚想回答，凌玄又补充道：“不是沉闷寡言的那种，就有没有，嗯……失忆，你就说我第一次失忆大约是什么时候吧！”
　　夜迟回想了一下：“大约是六十年前，你断断续续失忆了大约二十年，直到四十年前才算是恢复。”
　　凌玄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与沈枫笙分别了三十年，再加上他与沈枫笙一起生活的十年，这便是四十年，而自己在原时间二十岁那年离世……
　　正好是六十年。
　　是巧合吗？
　　凌玄有些不解，他总觉得姬言好像瞒了他很多东西，比如沈枫笙魔族的身份，又比如自己明明拒绝穿书姬言还是将自己拉了进来。
　　凌玄摇摇头，不去想这些令他头疼的事，一转头后知后觉现在已经很晚了，于是跟夜迟匆匆忙忙告了别，一步三晃的回到了长汀居。
　　心好累。
　　姬言这狗东西果然不靠谱，光告诉自己书里沈枫笙的美好结局，现下他入了魔，自己身上又有一堆问题，当真是烦心极了。
　　凌玄在屋子里坐定，一拍桌子怒吼道：“姬言！别装死！出来！”
　　“……”
　　屋子里鸦雀无声，连虫鸣声都小了很多。
　　凌玄咬牙切齿：“姬言！再不出来信不信我这就去砍了沈枫笙！”
　　“……”
　　主空间内看着濒临发火的凌玄，姬言瞬间化为人形，左右踱步，不知该怎么办。
　　古道被他转的心烦，直接拉住他：“当日你手忙脚乱，只能那么做才能保全他，眼下他都已经回去了，就算有点小波折也改变不了什么，别管了，跟我走。”
　　姬言眼巴巴看着古道：“你不知道，宿主好凶的！”
　　古道瞥了一眼坐在茶案旁杀气都要凝形的凌玄，道：“嗯，是够凶的，不过，你别忘了你的身份，就这么怕他？”
　　姬言撇撇嘴，心虚地跟上古道。
　　“当日得亏你能想出这个法子来保全他，眼下他既然回去了，你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是不是该管管我了？”
　　古道将姬言按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笑眯眯地望着他。
　　姬言红了脸，纠结了一会还是拽着古道的领带将他拉了过来……

　　凌玄等了好一会，姬言都没有出现，气的凌玄想打死他的心都有了。到最后他烦闷的慌，干脆出门去了院子里。
　　雪白的梨花树覆盖了半个院子。
　　每当凌玄心情烦闷的时候，便会坐在梨花树下待一会，梨花树的每一株枝桠藏着的都是他与沈枫笙的过往，点点滴滴的过去都汇聚在了这棵梨花树上。
　　凌玄走过去摸了摸梨花树的树干，最后干脆支起一条腿靠着梨花树看着星空。
　　“你说阿笙现在在做什么？”凌玄搭在膝盖上的腿轻轻点着。
　　梨花树随风摇摆了一瞬，一如这三十年凌玄无数次靠在梨花树上与它说的悄悄话时随风给他的回应。
　　“你猜猜，我眼下能等他多久？”凌玄接住飘至他眼前的梨花：“说来也是，明明都等了三十年了，可眼下知道他要回来，却又等不了了，想见他想的都要疯了。”凌玄靠着梨花树，低低地说着话，风吹起花瓣在夜空中绕了一圈飘向远方。

　　魔域内，沈枫笙站在树下，看着底下刚结束的战场，随手接住了一片落叶。
　　“尊主，”沈迟走过去，“已经将号令放出了，相信不久便会有人前来俯首称臣 。”
　　沈枫笙点点头，如宝石一样的红眸看着掌心里的落叶，随后又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看璀璨的星空。
　　“距离主殿还有多远？”沈枫笙问到。
　　“只收了外城，距主殿之间还有四兽城，五方街。”
　　沈枫笙听完后敛下眼睫，“先让大家休息一晚吧。”说完，便消失在了原地。
　　沈迟愣了愣，便退下了。
　　自沈迟从影山派逃走后，夜迟便加固了影山派的防御大阵，沈枫笙踏上石阶时抬眼看了一眼坚固的防御大阵，最后转弯去了后山的密林。
　　郁郁葱葱的密林将天空遮挡地严严实实，从外向里看，是比黑夜还要更进一步的深沉，好像里面充斥着各种危险，张开血盆大口等着猎物上门，可沈枫笙不怕，后山他来过多次，算得上是轻车熟路了。
　　沈枫笙寻了一处石壁处盘腿坐下，然后一如当年凌玄救他于水火之时，生生撕裂了自己的魂灵。
　　剧痛传来，饶是现在处在天阶修为的沈枫笙也没想到会这般痛。
　　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泛起光泽：“你说，他痛不痛啊，他那么一个怕痛的人，为了我生生撕裂自己的魂灵，他该有多痛啊。”
　　红眸黯淡了一瞬，然后沉默着轻飘飘越过护山大阵朝着熟悉的地方而去。
　　越过长汀居的大门时，沈枫笙一眼便看见了背靠着梨花树睡着的凌玄。
　　“夜晚湿气重，他身体又弱，怎么这么不在意。”
　　沈枫笙飘过去，单膝下跪看着凌玄。
　　梨花树好像感知到了什么，雪白的花瓣簌簌掉落，掉到凌玄身上，成了天然的纯色薄被。
　　沈枫笙伸出手，想拂去落在凌玄耳侧的花瓣，可他如今是魂灵状态，手径自穿过凌玄，到头来也剩下一阵微风呢喃在凌玄耳侧。
　　凌玄靠在树下静静睡着，浑然不知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正在他面前单膝跪着。
　　“傻不傻啊你，”沈枫笙伸手点了点凌玄的鼻尖，“撕裂魂灵那么痛你是怎么熬过来的，不是一向最怕疼的吗？”
　　沈枫笙絮絮叨叨，明明知道自己摸不着凌玄，还是固执的伸手替他拂着身上的花瓣。
　　“夜晚湿气重，感染了风寒你又不肯喝药，我就离开了那么几年，你便这么不爱惜自己。”
　　沈枫笙说着说着，干脆在他面前坐下，虚虚地摸着凌玄泛着凉意的脸颊，“三十年，师尊，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沈枫笙低喃着，所有的柔情都汇聚在了指尖，他细细描绘着凌玄的五官，好像要把这分别的三十年全部补上。

　　天刚破晓之际，沈枫笙在凌玄额前留下一吻，这才回到后山，魂形合一，留恋地看了一眼影山，便离开了原地。

　　君如陌推开长汀居的大门时，凌玄还靠在梨花树下睡着，早上露水重，汇聚在梨花树山然后顺着叶片脉络滴下，砸湿了凌玄的外衫。
　　凌玄无知无觉，手里还捏着一朵梨花沉浸在梦乡里。
　　君如陌额角抽了抽，快步走过去一把拉起凌玄。
　　凌玄还没反应过来，耳边便传来君如陌的吼声：“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在院子里睡觉！感染了风寒又不肯好好吃药，上次生生折腾了一个月病才好，这才几天你便全忘了？”
　　凌玄睡眼惺忪，被他这么一吼顿时愣在了原地，一滴露水滴落，砸在了凌玄额前，冰冰凉凉的，像是他梦中的那个晚安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