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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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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天边的云，脚下的沙，戚少商默默的想，这里，离连云寨很近了吧。。。。。。连云寨，戚少商下意识的一咬牙，脸颊的酒窝一闪，加快了步伐。。。。。
逆水寒出鞘，直指眼前的黑衣劲装男子，“仇豹，你已无路可逃。。。束手就擒，随我回六扇门领罪。”
那人并不答话，甚至看都没看戚少商一眼，他的眼睛望向远处的几个黑点，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安慰，甚至一丝喜悦，仿佛根本没有看见戚少商，也没看到指着他的逆水寒，他直直的朝着那方向踉跄着走去，没走几步摔在地上，努力几下，站不起来，多日不眠不休的被戚少商追着跑，他的功力不及戚少商，只能靠对地形的熟悉摆脱他，为了甩开他走了一条近路，但是这条路上没有补充水的地方，他已经脱水了，完全靠一口气撑着到这里，现在看到了目的地，那口气一松，力气便再也提不起来，他就开始爬行，眼神里完全没有焦距，只有那几个黑点。
戚少商开始觉得这个人大概是脱水脱厉害了出现了幻觉，把那几个黑点当成了绿洲，以他的目力那大概是几颗枯死的胡杨，根本不是什么有水的地方。逆水寒回鞘，解下腰间的水袋，蹲下拍那个人的肩，“喝吧。。。。”
那人仿佛没听得他的话，没看到水袋，只是一味的向前爬。。。。。
戚少商开始怀疑自己追错了人，这个闹得京城鸡飞狗跳，吓得京官人人自危，进宫行刺伤了皇上的心狠手辣武功高强的通缉犯好像是疯了，又好像是傻了，还好像是瞎了，现在看来似乎还聋了。。。。。。。
戚少商又试了试，那个人对身边的一切完全没有反映，只知道对着那几颗胡杨爬啊爬。。。。戚少商叹口气出手点他睡穴，他完全没有防备没有反映，戚少商开始头痛，皇上下旨限六扇门3个月捉拿此人，要活的不要死的，从京城追到大漠，要是他死在这，回去可怎么交待。。。。。
先是用水灌，再是运功给他，折腾了许久，终于，那人睁开眼睛，可以直视戚少商，一吸气起身，戚少商有所防备，马上摆开架式，持剑在手，那人却单膝点地，缓缓开口，“戚捕头救命之恩，简漠如有他日必将回报于你。你想要我的口供？到了那片胡杨林我就告诉你。”
戚少商被他的举动弄得一愣，却明白那胡杨林恐怕对于此人身上的多条命案是个关键，头一点，“好。”
两人起身走向胡杨林，“你叫简漠？”“是，简单的简，沙漠的漠，这沙漠就是我的家。”“仇豹。。。。。报仇。。。。。。你为寻仇杀人？？？？？”“不错。”答话间，两人已经站在了胡杨树下，满身龟裂的树皮，这地方没来由得显得比苍茫的沙漠更加凄凉。。。。。。
戚少商看着简漠，却见他走到第3课胡杨下动手拔开沙子。。。。许久。。。。。一块简陋的木牌。。。。上面几个血字，歪歪扭扭，显是经了不少岁月，但仍能看出是血写成的，可见当初写字的人用了多少血，上书“爹简青山儿简漠”，写的也不像话也不像墓碑，简漠双膝跪地，磕下三个响头，“爹，儿子为你报了仇，只可惜没有杀了那个姓赵的。”
“简青山。。。。。简青山。。。。。。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简青山。。。。简青山。。。。。鬼斧将军简青山！！！！！！！！！！！这是鬼斧将军简青山？？？？？？？你是简青山的儿子？？？？？？？？？”
“是。”
戚少商盯着简漠，“为父报仇，你父亲是冤枉的？？？？？？？”他想起自己十多年前，自己还跟在卷哥身边，鬼斧神枪两位将军在宋辽边境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后来有一天忽然听说鬼斧将军通敌叛国被忠勇的部下乱刃分尸。。。。。。。。。
“冤枉。。。。。。。”简漠背靠着那棵胡杨坐在地上，浑身放松，就像一个游子归来，回到自己家里，戚少商的存在在对他而言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无视面前的捕快和自己钦命要犯的身份，他卸下一身武功，比戚少商还高的身躯蜷缩着，怀抱着木牌，“冤枉。。。。。千古奇冤。。。。。。死不瞑目。。。。。。。。”
他抬眼，看了看戚少商，“坐。”仿佛是主人对远道而来的客人。。。。。戚少商对着他坐下，没来由的，也卸下身上的武功，仿佛客随主便坐下喝茶一般。。。。。。。。
“我听说戚捕头也曾被冤枉通敌叛国。。。。。那滋味如何？？？？？？？？”简漠摩娑着木牌，戚少商身子一僵，仿佛心中一道伤口被人触碰，疼，又不知道疼在哪。。。。。。简漠却好像根本不想要他回答，自顾自的说下去。。。。。“通敌叛国。。。。即使这边关所有的守将都通敌叛国。。。。我爹。。。。。。也决不会如此。。。。。。。。。因为。。。。。。。我娘。。。。。。死在辽人手上。。。。。。。。。。。。”
简漠的目光很远，望着天边的红日。。。。。“通敌叛国。。。。。。。通敌叛国。。。。。。。。。”他一句一句的重复这句话，手狠狠的抓着木牌，但又早撤去了功力，只听到他手上的骨节嘎嘎作响。。。。。。。。。
“你刺杀皇帝，难道因为你爹功高镇主？？？？皇帝。。。。。。。”戚少商想起自己身在公门，不能随便说话，一句话，可能搭上整个六扇门。。。。。。。。。。。。。下面的话咽了下去。。。。
“功高镇主。。。。。。。。功高镇主。。。。。。。。。。。”简漠的声音一下子从凄凉转为恨意，杀气。。。。戚少商反射般绷紧自己。。。。。。。。。。。。。。
简漠却忽然间声音又低下去。。。。。。戚少商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我爹。。。。他。。。。。。恐怕连功高镇主的意思都不懂。。。。。。。。。。”
戚少商不明所以的看着简漠。。。。。。。。。。。。。。。。
“我家本是这边境上的普通百姓，务农为生，我爹天生神力，碗口粗的树随便一撅就断，抡起斧子一个晌午砍的柴可以给全村人用。。。。。。。。。”简漠渐渐陷入回忆中。。。“那年我5岁，跟了爹上山砍柴。。。。。。。忽然看见山下的村子火光冲天。。。。。。。。。爹把我放在树上，让我等他。。。。。。。。。。我等了整整一天一夜。。。。。。。爹满身是血的回来。。。。。。。带上我去了兵营投军。。。。。。。。。。。我长大些才知道。。。。。那是辽人打草谷。。。。。。。。。。我娘。。。。。。。。跳了井。。。。。。。。”简漠杀气又起，这次戚少商没有被他惊到。。。。。而是跟他一样。。。。杀气冲天。。。。。。
“我爹杀敌英勇，又不怕死，渐渐从一个小兵升到伍长。。。。后来又是什长。。。百夫长。。。。千夫长。。。。。后来。。。。过了几年。。。。。当了将军。。。。。。人只道鬼斧将军神勇无敌。。。却不知他的每一次战功都是用身上的血肉换来的。。。。。。。。。我很怕爹出去打仗。。。。。。每次他鲜血淋漓的回来我都吓得要死。。。。。。。。他就用那双满是老茧粗糙的手摸我的头。。。。。”
戚少商静静地听他说下去。。。。。。。。。。一种苍凉悲壮在心中蔓延开来。。。。。。。。
“我爹打仗勇猛，身先士卒，却目不识丁，斗大的字认不了一箩筐。。。。。。他叫青山是因为家门口有座青山，爷爷随口就给他起了这个名字，我叫简漠，因为这茫茫大漠就在眼前。。。。。。。。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戚少商心中一痛。。。。。。。仿佛简漠的痛传到了他的身上。。。。。。。。。
“直到有了二叔。。。。。。。。。二叔是从京里来的。。。。。。。。。。。。识文断字。。。。。。。。。。。教我写字。。。。。。。爹看见了好高兴。。。。。。。说我家祖祖辈辈终于出了一个识字的儿子。。。。。。可以去考状元。。。。。。。。。。。。。。后来。。。。。。。。二叔调到另一个边关。。。。。再也没见过。。。。。。。。。。。。。。后来。。。。。。。。有一天。。。。。。。。。忽然就一道圣旨说我爹通敌叛国。。。。。。。。。。。。。要捉拿他进京。。。。。。。爹带了我连夜逃走。。。。。。。。。。后来听说我们走后辽人来袭。。。。。。。。。。。失了主帅的士兵伤亡惨重。。。。。。辽人又去打草谷杀百姓。。。。。。。。。。。爹不忍心。。。。。。。。。。把我藏在军营里。。。。。。。。抄起斧子上阵杀敌。。。。。。。。。赶走了敌人。。。。。。。却被他刚刚救出来的一群亲兵围住。。。。。。。。。。。。他们说第二道圣旨下，杀了逃犯简青山的人可以做千夫长。。。。。。。。。。。。。。。。。我爹刚刚救了他们。。。。。。。。从辽人的手里救了他们。。。。。。。。。”
简漠的手已经抠出血来。。。。。。戚少商觉得自己也快爆炸了。。。。。。。。。。。。。
“乱刃分尸。。。。。。。。死不瞑目。。。。。。。。。。。”简漠双眼几乎烧起火来。。。。。。。。。。。“我也将他们乱刃分尸。。。。。。。。。。。。只差那个姓赵的。。。。。。。。。。。。。”
戚少商几乎血冲头顶，脱口就要说，“走，宰了他！”却硬生生的咬了自己的舌头没有说出口。。。。。。
简漠已经立起身来，将木牌恭恭敬敬插在土里，跪下又磕了几个响头，“爹，儿不孝，此生杀不了那个姓赵的，儿来陪你。。。。。。。。”戚少商忙上前点了他的穴，但是晚了一步，他自绝经脉，真气逆行，只剩了最后一口气。。。。。。。。。。。。。
戚少商急忙运功，护住他的心脉。。。。。。。等他能够呼吸，又把他背在身上，向最近的军营走去。。。。。。。。。。。。。。。
“赫连”―――军营上旗帜飘扬，原来是赫连王府的驻地，戚少商递过六扇门的牌子给守卫，“我是六扇门戚少商，我朋友受伤想借住营中，请通报一声。”
守卫接了牌子往里走，一会出来的却是铁手和穆鸠平。。。。。。。
“大当家。。。。。。”穆鸠平一把抓住戚少商，正要说说话，却看到戚少商身上背着人，“老八，”戚少商连客气都免了，“快帮我找军医”。铁手倒是手脚利索，接过人来替戚少商背着，“快进来吧。。。。。。。”
把简漠放到床上，戚少商正想怎么跟铁手解释简漠的身份，穆鸠平身后一道青影，挑帘走入帐中。。。。。。。。。。。。。。。戚少商站在那里。。。。。头脑一片空白。。。。。。。无法言语。。。。。。。那道青影看到戚少商也是愣在当场。。。。。。但铁手的声音传来，“惜朝，快过来，这个人不行了。。。”顾惜朝越过戚少商走向床边。。。。。。。。。。。
戚少商定定的站在那里。。。耳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血液流动的声音撞击耳膜。。。。
“大当家，你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穆鸠平看着戚少商，戚少商确实不舒服，背了简漠那么久，自己也是一口气强撑着，现在松懈下来，头昏眼花，追踪简漠的这一路他也不比简漠好多少，这一松懈，几乎就站不稳，穆鸠平抢几步过来扶着他，“大当家，你怎么了？”“没事，”戚少商坐在桌子旁，想倒茶喝，手却不稳，还是铁手把茶壶拿过去倒茶，看着戚少商牛饮，等他喝够了，穆鸠平又拉着他要说话，铁手却拦住穆鸠平，“戚少商，你先去休息吧，有什么话，回来再说。”“也好，”戚少商正不知道该如何说明简漠的身份，顺水推舟去睡觉。。。。。。。。。。
一觉醒来。。。。。月挂当空。。。。。。起身。。。。。。肚子咕咕叫。。。。。。。。先去看看简漠，再去找点吃的。。。。。。。。。。想到看简漠，浑身一僵，会不会碰上顾惜朝。。。。。。。。。不要碰上顾惜朝。。。。。。。。。。。。戚少商心底一个声音。。。。。。。。。不要碰上他。。。。。。。。。。。。
可惜。。。。。天不遂人愿，戚少商走进简漠帐子里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一片青影。。。。。。。还好铁手看见他进来，先开口，“你起来了？好些了？”“是，好多了。”“不过你朋友还没醒，他伤得太重。”“会不会有事？”“这就要问大夫了。。。。”
戚少商一愣，看向顾惜朝，脑子里一片空白。。。。该说什么？怎么开口跟他说话？顾惜朝没有看着他，背对着他在忙碌。。。。。。。。。。。。。。
铁手打破沉默，“惜朝，怎么样？这人没问题吧？”
“没事，但是要过两天才会醒。”
“好了，少商，你放心吧，肚子饿了吧？我给你接风。”铁手拉着戚少商起身走出去。
倒了两杯酒，“少商，你想杀顾惜朝报仇吗？”
“不，”戚少商几乎是脱口而出，然后开始发愣，许久，“我要想杀他，晚晴的灵堂我已经动手了。”
晚晴的灵堂。。。铁手的手一顿。。。。。。。戚少商说完以后反应过来，刚要开口道歉，铁手抬手举杯，“干。。。。。”
“干。。。。。。。。。”戚少商也举杯。。。。。。。
“对了，你们怎么都在赫连军营里？”戚少商问，“这3年来我跟顾惜朝一直在边关，当年我把顾惜朝带离京城，来了边关，住在农家里，一是躲开他的仇家，二是为了给他疗伤，修养了一年多他才好起来，正好赶上息红泪生双胞胎难产，顾惜朝救了她们母子三人，小妖拉着他给两个儿子做干爹，赫连大将军很喜欢顾惜朝，认了他做干儿子，边关战事吃紧，军营里又少医生，我们就留下来了，后来穆鸠平被辽兵重伤，几乎不治，连云寨的子弟兵来这里找军医帮忙，也是顾惜朝救的他。。。。。”
“嗯，”戚少商点点头，心里很复杂，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今天的顾惜朝已不是当年杀人如麻的顾惜朝，他是代替晚晴活着，治病救人的顾惜朝。”铁手看着戚少商，戚少商也看着他，举杯。。。。。。。。。。。。
第二天，正在练功的戚少商听到一阵号角声，出了帐篷一看，漫天旗帜飞舞，赫连大将军回营，这是戚少商第一次见到名满边城的赫连大将军，他还真是好奇，生出小妖那样的儿子，又认了顾惜朝当干儿子的赫连大将军，是个怎样的人呢？
赫连春水长得真是一点也不像他爹，这是戚少商看到赫连大将军的第一个反映。
赫连春水皮肤白皙、一双凤眼、身材虽高挑却不魁梧，一派世家公子翩翩风度，而赫连大将军像一尊铁塔，虎背熊腰体型健硕，铜铃般的双眼炯炯有神，双目如炬，不努自威，手中乌金枪几乎如一般人手臂的粗细。
戚少商上前行礼，“久仰将军大名，戚少商此番打扰将军了。”
“果然一派英雄气概。”赫连大将军的一句话，戚少商一顿，“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一个青衣书生，一句话。。。。。。。千里的追杀。。。。。。。。。。
赫连大将军对戚少商自然是早有耳闻，能让自己的儿子敬佩的情敌，让江湖第一美女的儿媳苦等数年痴心不改，让干儿子一败涂地的“九现神龙”戚少商，是什么样子？不同于自己儿子的风度翩翩，也不同于顾惜朝的一表人才，不同于铁手的老成持重，不同于穆鸠平的江湖草莽，面前的年轻人，一派英雄气概，卓而不凡，让赫连大将军从心里喜欢。
赫连大将军拉了戚少商的手同进帐中，“坐，”一挥手，戚少商也没什么客气拘束，坐下，倒茶，递给长辈。
接茶在手，赫连将军很直接，“你见过我儿惜朝没有？”“见过。”“可想杀他报仇？”“不想。”“为什么不想？”“不知道。”戚少商也很直接，他本来也是直接的人，对面前的人说话，他根本就没有用脑子的想法，有什么说什么就对了。
“我听说你带了一个受伤的朋友。”
“是。”
“有什么需要就开口，不必客气。”
“多谢将军。”
“算算日子明日儿孙们也该回来了，明日我做东，大家喝一场，算是给你洗尘。”
“恭敬不如从命，戚少商打扰了。”
第二天，果然，小妖红泪带着双生儿子，从毁诺城回到军营，一见戚少商甚是高兴，那一对儿子粉雕玉琢两个小娃娃，2岁左右蹒跚学步牙牙学语，咿咿呀呀的伸着小胖手够顾惜朝，顾惜朝一手一个抱着还真是吃力，穆鸠平凑过去也想抱，却不跟他，只抓着顾惜朝不放。
红泪走上前来，“少商，多年不见，你倒是一点没变。”
“你倒是变了。。。。变得更好看了。。。。。”戚少商随口说着。。。。小妖已经如风般晃过来，把息红泪揽在怀里，“那当然了，好花要好水来滋养。。。。。我赫连春水。。。。。。。。”息红泪已经笑着架了他一计拐子，“都当爹的人了，还这么。。。。。。。”“我也是刚刚当爹的。。。。。要不。。。。。再生两个。。。。。。。。。。”
戚少商看着这一屋子齐乐融融，也笑起来，一转头，正对上顾惜朝的眼，笑容一滞，顾惜朝看到他变脸，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滞。
小妖凑过去想接过儿子，那两个小家伙却抓着顾惜朝的卷发不松手，还是息红泪过去哄，“来，娘抱抱，别抓干爹的头发，会疼的。”一个小家伙听话的放了手，让息红泪抱着，另一个死活不放手，嘴里还咿咿呀呀的说着，“香香。。。。。”赫连春水凑过去，一拍顾惜朝的肩，“老办法，香香他就得了，快把我儿子还给我。。。。。。。”顾惜朝瞥他一眼，亲了怀里的小脸一下，结果那小脸跟过来，贴着他的脸，响响的亲了一口，沾了口水上去，满意的把剩下的口水蹭在顾惜朝衣襟上，然后才被小妖抱走，小妖捧着儿子乐上天，“不愧是我儿子。。。。。。”息红泪对着顾惜朝笑笑，“我回去教训那个小家伙。。。。。。。。”“如果你有空，还是教训一下那个小家伙的爹比较好。。。。。。。。。。。。”
赫连大将军走入帐中，大家都迎上去，将军一把接过两个孙子，朗声大笑，“都坐下，站着干什么？”
大家依言按宾主落座，不一会酒菜上桌，大将军端起酒杯，“少商，来，这杯酒，给你洗尘。”“多谢将军，”“叫我伯父就好，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大家同时举杯，一饮而尽。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有说有笑，戚少商无意间看了一眼顾惜朝，顾惜朝正巧也在看他，目光触碰，戚少商下意识的移开了眼睛，顾惜朝举杯将手里的酒喝了个底朝天。
顾惜朝的酒量从来都不好，没喝两杯就脸色绯红，头晕脑胀，不知南北，看着大家还在尽兴的喝着，找个托词溜了出来，风一吹，果然，清醒了许多，不想进去，不想看到那张脸，顾惜朝慢慢走向河边，想要取水洗脸，头晕，先躺一会。。。。。。。。。。。。
戚少商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老八，小妖，铁手，原来赫连大将军的酒量这么好，喝得多了，出来找地方方便，目光所到之处，一条河波光粼粼，正好过去洗洗脸，清醒一下，快要走到河边，只听噗咚一声，一片水花，一个人在水里忽上忽下，水流湍急，转眼就将那个人冲出去好远，戚少商甩掉身上的狮子皮，纵身一跃，顺着水流潜下去，抓住那个人，无奈，不会水的人在落水的时候力气奇大，拼命挣扎，几乎要把戚少商拽到水底，戚少商一挥手打昏了人，拖着往岸边游去，水流太快，上岸很是困难，不知折腾了多久，终于拖着人上了岸，戚少商好一顿喘，九现神龙差点葬身河底，这要是传了出去他就不用在江湖里混了。转身看那个被打昏的人，顾惜朝！！！！！！！
戚少商惊得一下子跳过去几乎是扑到顾惜朝身上听他的心跳声，听不到，戚少商一把把顾惜朝翻过去控，一些水从口鼻之中流出来，但是人全然的没有反映，再翻回来挤压，又吐了几口水，还是没有醒过来的样子，戚少商一只手捏住顾惜朝的鼻子往他的嘴里渡气，一只手运功贴在他胸口，不知道过了过久，戚少商感觉自己所有的气都给他了，可是顾惜朝还是没有醒。
戚少商一把把顾惜朝倒提起来，使劲控使劲控，终于，一阵咳嗽。。。。。。。。。。戚少商几乎失手将手里的人扔在地下，但他是出名的快剑九现神龙，手当然也快，在失手前又拉住了，慢慢放下，拍他的后背。。。。。。。。。。。。
咳到把胃中所有的东西吐干净，顾惜朝终于平静下来，一回头，想说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来生变牛做马也要报答之类的话在看清眼前人只后都吞了下去。。。。。。。。。
两个人浑身湿得像水鬼，漫天的月光撒了两人一身，顾惜朝盯着戚少商，而戚少商的目光却不看他。。。。。。。。。。。。。。
许久，大漠的夜晚，天寒地冻，两人又全身是水。。。。。。。。。顾惜朝终于打破僵局，开口说出两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你妈贵姓。。。。”（僵尸被PIA中。。。。。。。。。僵尸捂着头。。。。人家只是想营造一点气氛。。。。。。。。。。。。继续被PIA中。。。。。。。。。请大家忽略那句话。。。。。。。小顾真正说的是。。。。。。。。。。。。。。）“想杀我报仇就动手吧。。。。。。。”
戚少商没有说话，但是戚少商终于直视他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过了许久。。。。又把眼光移开，起身，望了望月亮，“那边是大营。。。。。。”起身，朝大营的方向走去。。。。
他走了两步，顾惜朝没有跟上来，他回头看了一眼，立在原地。
顾惜朝站起身来，向戚少商的方向走去，感觉到他动了，戚少商已经抬腿在走，顾惜朝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之间只有5步的距离，却永远有5步的距离。。。。。。。。。。。。。。。。
忽然戚少商听到鬼哭神号的声音，一侧身，神哭小斧擦着他的衣服滑过，一道弧线，飞回顾惜朝手中，月光下，顾惜朝沾了水的卷发更加卷曲，披在身上，纠纠缠缠的一身。。。。
戚少商回头看着顾惜朝，顾惜朝看着戚少商，戚少商转身，又向前走。。。。。。。。。
又一阵鬼哭神号。。。。。。。。。。戚少商没有躲也没有转身。。。。。。。。。。。一声脆响，两把斧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戚少商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
“戚少商，你给我站住！”身后传来顾惜朝的声音，戚少商站住，转身，回头看他，“你不屑杀我是不是？杀了我脏了你的手是不是？”
戚少商没有说话，顾惜朝一扬手，“我欠你的人命债，还你。”神哭小斧幽幽的闪着月光，带出一片血雾。。。。。。。。。。。。“戚少商！！！！！！”顾惜朝的声音里满是惶恐。。。。。。。。。戚少商以快剑出名，手自然快，他硬生生抓住神哭小斧的利刃，血喷了顾惜朝一脸。。。。。。。。。。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月光下，仿佛两尊雕像，一动也不动。。。。。。。。。。。。。
“你想怎么样？”还是顾惜朝开口。。。。。。。。。。。。。。。。。“你要报仇，我的命给你。你怕脏了你的手，我来。”
“你想怎么样？”戚少商终于面对面的跟他说话。。。。。。。。。
“还你，欠你的命我还给你。。。。。。。。。”
“你不欠我。。。。。。。。。。。。。”
“不欠你？？？？？那我顾惜朝在天下就没有仇人了。。。。。。。。。。。。。”
“你欠的是红袍的命，是卷哥的命，是高风亮的命，是连云寨，毁诺城，雷家庄，神威镖局，是那些已经死了的人们的命。。。。。。。。。。。。。但你不欠我，你没有把我怎么样，我还活着。。。。。。。。所以，你不欠我。。。。。。。”戚少商的话，像一把尖刀，一刀一刀扎在顾惜朝心上。。。。。
“不错，我欠了他们的，我现在还！！！！！！！！！！”顾惜朝想抽回神哭小斧，但是戚少商抓着不放。。。。。。。。。。。。。。。顾惜朝索性放手，又掏出一把，戚少商一把抓住他的手。。。。用那只正在流血的手，抓住他握着神哭小斧的手。。。。。。。。。。。。。。。。。。。
顾惜朝的手顿住，他感觉戚少商的热血流到他冰冷的手上，握得紧紧的。。。。他根本挣不开。。。。。。“放手！！！！！”顾惜朝看着戚少商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没有情绪，没有刻骨铭心的恨，什么都没有，仿佛面前的自己是一个路人。。。。不，不对，即使是一个路人落水，戚少商也会不要自己的命去救他。。。。。。。。而自己，顾惜朝，是完全不在他眼里的。。。。。。。
“你不能死。。。。。。。”
“我欠了人命，我早就该死！！！！！！”
“你的命，晚晴已经替你死了。。。。。。。现在的你。。。。是晚晴的命。。。。。。。。。。。。”戚少商一字一句的说着。。。。。。。。。。。。。顾惜朝觉得那把扎在心头的刀子。。。。。正在把自己的心千刀万剐。。。。。。。。。。。
不觉松了手，小斧掉在地上，喃喃自语，“晚晴，晚晴，晚晴。。。。。。。。。。。。。”忽然就失了力气，跪坐在地上，“晚晴，晚晴，晚晴。。。。。。。。。。。。”
戚少商握着他的手，所以也跟他一起，蹲在他的身旁，月光朦朦胧胧的，看不清顾惜朝的表情，只听到他叫晚晴的名字。。。。。忽然间，戚少商感到湿热的液体滴在了自己的手上，是顾惜朝的眼泪。。。。。。“晚晴。。。。。。你为什么要死。。。。。。。。。该死的人是我。。。。。。。。。。。。。。”顾惜朝的一只手被戚少商握着，另一只手抠着河边的鹅卵石，月光下，鹅卵石上血迹斑斑。。。。。。。。。。。。。
忽然顾惜朝感觉一只冰冷的手擦去自己的眼泪，一个冰冷的怀抱把自己抱住，“该死的人不是你，该死的人是我。。。。。。。。。。。。你要杀我，我不该逃，我应该死。我不逃七大寨主就不会为我死，我不逃就不会连累卷哥沈边儿为我死，我不逃就不会连累高风亮为我死，我死了晚晴也不用死，你杀了我就可以受到傅宗书的重用，封侯拜相，跟晚晴成一对神仙眷侣。。。。。。。。。。。。我应该死，我从一开始就应该死，欠那些人的命的人不是你，是我。。。。。。。”积郁在胸口多年的话，今天终于说出来。。。。。“我应该死，我早就应该死，我为什么不死？我为什么一直不死？”顾惜朝感觉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的头发上，然后又一滴，又一滴。。。。。。。。。。。。。。。。握住自己的手的那只手在发抖。。。。那只手的血还在流。。。。。。。冰冷的手，滚烫的血，温热的眼泪。。。。。。。。。。。。顾惜朝抬起头看着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的大大的眼睛。。。。。。。。。抬手，抚去那泪痕，反手抱住眼前的人。。。。。。。。。。。。。
河水，月光，两个浑身湿透的受伤的灵魂。。。。。。。。抱在一起。。。。。。。取暖。。。。。。。。。。
边塞的夜晚极寒，两人又是全身湿透。。。。。。不久，头发上的水就开始结冰。。。。。。。等两人发觉时头发已经冻在一起。。。。。顾惜朝的卷发缠住戚少商的。。。。。。。。。。
拉开距离，对视着彼此。。。。。。。。“为什么不杀了我？”这次先开口的是戚少商，“旗亭酒肆，连云寨里，你本来有时间杀我，有机会杀我，为什么不杀了我？？？？？”
“你说你把我当作知音。。。。。。。。。。你是第一个完整的看完《七略》的人。。。。。。。。旗亭酒肆一夜，惜朝永生难忘。。。。。。。。。。。你为什么不杀我？？？？？？？？？雷家庄，鱼池子，你有多少次机会可以杀我，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把你当作知音。。。。。。。。旗亭酒肆一夜，不只你一个人永生难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