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横斜》曼谷

10、第10章

　　乾宫是皇帝饮食起居的地方，建的奢华大气。一入正殿就是满心的庄严肃穆之感。
　　清浅穿着新发的宫装，跟着绿罗进了用膳间。
　　等了一会儿，“皇上驾到”的喊声便此起彼伏响了起来。
　　接着，一袭黑袍的高大身影进了大殿。
　　清浅马上随众人跪下，因为上官灵的事，她对这位祈平大帝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好歹自己是靠人家吃饭，因私废公是不对的。
　　在想不清楚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之前，她还是老实一点儿好好干活才是上策。
　　想到这里，清浅顿时精神抖擞。
　　起身，就位，清浅接过宫女递过来的锦帕，为尊敬的皇帝陛下擦手。“工作交接”的时候上任司膳侍婢对于流程讲的很清楚，因此清浅做起来也得心应手。
　　一个月不见，清浅近景扫了皇帝一眼。
　　不愧是老大，气势逼人的坐在饭桌前一动不动，天生一副饭来张口的派头，她做牛做马的伺候，人家却像是债主，心安理得并且不给她好脸色，清浅怀疑他那张脸是不是从出生起就结了冰至今没有化过。
　　擦手的工夫，菜已经基本上齐了，太监在用银针试膳。
　　然后，清浅开始挨个尝。其实，这也只是个形式。名义上，是要先由司膳侍婢尝过饭菜，不行的不能放到皇帝嘴里。但是实际上，饭菜除了御膳房和太医院根据皇帝身体制定的就是皇帝亲口点名要吃的，现在皇帝就坐在桌前等着，哪家的司膳侍婢敢随便行使权利撤掉不合适的菜？
　　所以，当清浅尝到其中一道菜喊出“撤下”之后，无论是宫女还是太监都被这一破天荒的情况震慑住了，不知作何反应。
　　道行直奔老佛爷的皇帝终于有了表情，微皱着眉问清浅：“怎么了？”
　　清浅一身庸俗的粉红宫袍，明亮的眸子里闪着认真的光芒：“味道是好，但是香料重了。”
　　绿罗赶快上前提醒：“是根据圣上的口味做的……”
　　清浅控制不住的撇嘴。你们家圣上的香料口味可真是独特。
　　皇帝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清浅决定让他知道自己是对事不对人，解释道：“凡事过犹不及，膳食当然也不例外。”
　　她是在御膳房混过的，专业出身决定了专业高度。
　　皇帝冰冷的目光在清浅身上停驻了一会儿，接着，他老人家挥了挥手，示意把那道菜撤下。
　　清浅松一口气。接着开始最具挑战性的工作：喂饭。
　　她很怀疑，这个人的手长来有什么用。
　　还有，司膳侍婢的工作内容也很值得商榷。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一顿饭已经过去，清浅一边伺候皇帝一边苦苦思索，累的满头大汗。
　　“茶。”皇帝开口。
　　清浅听上任司膳侍婢提过，饭后饮用普洱茶是皇帝的习惯。
　　二十一世纪的赵清浅得到过现代先进的茶文化教育，她知道这不是一个好习惯。
　　“用膳后一刻钟之内，请圣上不要饮用浓茶。”清浅站在皇帝身侧，开口提醒。
　　估计这位皇帝没有经历过在半个时辰之内叫人反对两次的大风大浪，清浅一开口，他的怒气已经表现在脸上了。
　　周围的婢女战战兢兢的站着，不敢抬头。
　　“朕说，上茶。”皇帝再次下令。
　　“不许上茶。”清浅干脆过去拦住了要去端茶的婢女。
　　那名小宫女顿时面无人色的跪在了地上。
　　皇帝盯着清浅倔强无畏的脸。
　　她尖尖的下巴微扬着，宛若夏日湖水的眸子里闪着坚定地光芒，整个人像极了一只刺猬。
　　“都退下。”皇帝阴暗的眸子紧紧盯着清浅，冷声下令。
　　太监婢女们退下，沉默的氛围让清浅有些不安。
　　“那个……饭后一刻钟内饮用浓茶对身体不好所以……”清浅发誓她主动解释不是因为摄于皇帝的气势而是为了缓和气氛和大家的友爱。
　　可是，显然没有什么效果，因为皇帝还是看着她，目光深沉，让人猜不透，清浅紧张了，又接口道：“如果你一定要喝——我可以在一刻钟之后再给你煮茶……但是现在——为了您的龙体什么的——”
　　无数事实已经证明，当你紧张的时候，说出的话多半会出问题。
　　更何况，这些话，还是对着一个实力远远超出你的人说，没有问题也会被佛爷找出问题。
　　“朕记得，你以前在御膳房。”皇帝平静的开口打断了清浅。
　　“怎么了……”清浅心虚的想，他该不会小气到因为这点儿小事就把她降回原处吧？
　　“御厨好像只负责朕的膳食吧？你跟谁学的茶艺？”皇帝挑眉。
　　“我自学过整整三年的茶文化，当然懂——”清浅脱口而出，又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上官灵，赶忙闭上嘴。
　　皇帝不出声，只是以一种研究的目光看着她。
　　清浅意识到自己的话很是不妥，接着解释道：“我是说……在我还没有来你们这里之前……在我们那里学过……”
　　“那么，你以后就负责朕的茶饮好了。”皇帝的语气，高贵而倨傲，仿佛是在赏赐清浅——实际上，除了清浅本人，别人也都会觉得这是一种赏赐——“随时候着朕的吩咐。”
　　清浅皱眉，有些疑惑：“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要喝茶？”
　　“所以才叫你随时在朕的身边候着！”皇帝已经很不耐烦了。
　　“那么——你是说，”清浅咽了一下口水，“我又升职了？我成了贴身婢女了？”
　　看她的样子，似乎很兴奋。
　　“不是，”皇帝冷冷开口，“你是随身的司膳侍婢。”
　　清浅垮下脸。那样子让人万分的相信，天真是塌了。
　　——所以，这个女人刚才不是为了能在他的身边伺候而高兴，她是——她是为了当上一个小小的贴身婢女才兴奋成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