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陨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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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置简单的房间，似有一阵风拂过，吹动了门帘上的帘珠。
蓦地，房内出现了一男一女，正是陌离与其尊上。率先将人安置到床上，细密的汗已经在额间渗出，陌离眉头紧蹙，表情越来越痛苦。
拿出魔主魔丹，女子的动作不复淡然多了一丝急促，她坐到陌离后方，控制着魔丹升起。魔丹悬浮至陌离头顶，内部魔气瞬时纵生，渐渐地有缕缕的黑气从陌离身上冒出，还来不及扩散直接被魔丹吸收。
良久，线状的黑雾慢慢变得透明直至消失殆尽，而陌离的难受却没有丝毫的好转。
魔丹被捏得用力，“心头血？”下了大本了。
一直以来都有一种说法，魔的心头血是世上难解的奇毒，只有魔本身能解其毒，心头血并非无限提供，一魔仅有两滴，一滴是毒药，另外一滴便是解药。
魔亡则心头血无用。
印证了死亡前魔主的话，但可惜他想错了，也威胁错了人。
毒的严重程度变化根据的是魔的等级，可想而知，等级越高的魔的心头血想要解其是难上加难。当然万千世界，总存在着意外可能，这种可能便是心头血的魔丹亦可解其毒。
将魔丹抛向躺着的陌离上方，淡青的灵气紧跟着圈住魔丹，这一次灵气不再是控制，而是强硬的闯入内部，黑青两股力量在魔丹内部交缠，最终以黑色失败，毕竟双方悬殊太大。
黑雾彻底被消除，淡青的灵气也退了出来。没有了魔气的魔丹不再是魔丹，转而成为了解魔心头血的丹药。泛着熠熠金光缩小到如正常丹药般大小，随后落进陌离的口中。
心头血已解，魔气已除。
按理来说陌离已无大碍，但依旧处于昏厥的事实证明，魔主不愧是魔主，仗着实力的悬殊，毁了一个神尊的灵府。
灵府是什么？对修炼之人而言，灵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是根基，就像水对于人一样。简而言之，一旦没有了灵府，神也不再是神。
凌空写下传讯，“本尊命牌，速取—天落”，落款的天落正是女子的名。再次抱着人离去，两人转而出现在了冷气缭绕的洞府。
不舍的视线凝着像熟睡的陌离，一吻落于眉心，“阿离，你等了本尊千年，还未见一面，终是让你失望了。”
“尊上。”天帝率着四大神尊行礼。
“本尊的命牌可拿来了？”
“拿来了。”天帝回答的同时空着的手中突然出现一块莹白的玉牌。
天界的命牌都统一寄存在玉牌阁，由帝君轮流时时看守，可见命牌保管是天界的一等大事。因为命牌相当于神的生存标志，一旦命牌出问题，那么就昭示着神本人出了问题，命牌碎，神陨落。
神若是出了问题，命牌也会有所显示，两者之间互相作用。
一般没有人会想不开去动自己的命牌，除非有不得不动命牌的理由。现下尊上要拿自己的命牌，天帝察觉到此事非同寻常。连忙叫上四大神尊，于是有了五人同行。
“尊上？”天帝没有立刻上交，心中几分犹豫，他有自己的考量。
初进入洞府，五人便发现了陌离灵府尽毁的状态，同时猜出了尊上取命牌的缘由。
“拿来！”女子语气严厉，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尊上，神界最尊贵的人，天帝不敢拒绝，哪怕他知道这是一个以命换命的赌注。咬牙无奈，天帝终究还是把命牌给了它的主人。
“尊上，不可。”看出她的决绝，其余人回过神。
“尔等无需多言。”
冷漠的丢下一句话，天落掀开衣摆坐到冰床的一边，不断通过命牌向陌离输送灵力。眼睁睁的，天帝以及四大神尊目睹了泼墨般的长发瞬间苍白，女子的身形变得逐渐透明。
“尊上！”五人整齐跪下，眼尾殷红一片。
虚化的吻葬在嘴角，一滴泪珠滑落，浸入陌离的眉心。
“帮本尊照顾好他。告诉他，本尊恐要食言，让他再等一等了。”
众人低头：“是。”
玉牌在空中无声碎裂，化为乌有。
叮～剑砸落在冰床上。待众人抬起头时，女子的身影已经消散，床上只剩陌离和一把青白颜色的剑，以及他手中幸存的一块玉牌残片。
天历十万年，神魔大战，双方损失惨重。最后，以魔主死亡，魔族战败而终。
不管是魔界亡了主，还是天界陨落了至高的神，一切都不足以影响时间的走动、流逝。
…
又过百年光阴，天界离棠宫，陌离神尊住所。
深邃犀利的眼睛睁开，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陌离摸着有些冰凉的眉心坐起身。
“神尊，您醒了，您终于醒了。”进门的一名男子看到床上的状态，端着的水还没放下便激动道。照顾神尊的日子里，他无时不在盼着神尊醒来。
望着熟悉的面孔，陌离没有被宫里人的激动感染，只移开手平静道：“尊上呢？”
再不过寻常的问题，若放到以往，若恒肯定百分之百马上回答，然而此时，他却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尊，尊上她……”
额头微蹙，陌离何等聪明，“如何，说。”
眼睛一闭，若恒心一横，“尊上陨落了。”反正躲也躲不过，神尊迟早都会知道。
静默片刻，从恍惚中脱离，陌离掀开被褥，脚边本该有的东西不见了，“唤、天、帝。”说完虚弱的支着身体，仿佛全身力气被抽干。
“是！”
精致的玄衣加身，依然掩饰不住陌离身上的易碎感，眉心又传来一阵更加强烈的异样冰凉，疑惑间他走到镜子前想要看是为何。
能容人的宽大铜镜立于地面，随着陌离的移动，镜中出现一位身量欣长的清俊男子，镜中人镜外人形成了养眼的画面冲击着视线。
淡青水滴状印记在眉心处一闪而过，陌离敏锐地捕捉到熟悉的一丝气息，“尊上？”
低低唤了一句，来不及欣喜，等了一会儿，印记和气息却都没有再出现，他愣愣地用手指触摸眉心，眼神迷茫。
“神尊。”恭敬行礼，天帝想：您终于醒了。
收手转身，“本尊这一睡想必过了很久吧。”自他醒来，不仅若恒实力进了一阶就连天帝也都有了提升。
天界之人，修炼本就耗时，不止一人进阶提升如此碰巧的事，百年内绝对不会发生，那么只剩一种解释，他的沉睡，他的清醒，跨越了百年之外。
“六百年已过。”
“六百年啊！”陌离感叹，之前的时间叠加起来，已经一千六百年了，距离他与尊上上次的见面。
“本尊唤你到此，是想知道，尊上为何陨落？”
即使提前预测到陌离的问题，天帝眼尾还是忍不住红了，“为救神尊。”
双腿虚软陌离退后一步，身上的易碎感陡然间达到最高点，仿佛是个脆弱的玻璃瓶，轻轻一碰就碎。
“神尊。”担心漫布面容，天帝欲要上前搀扶。
尚未触及陌离，修长的手便伸出，阻止了天帝，“无事。”
退回位置，“尊上留有话给神尊，她恐要食言，让您再等一等了。”神为何能被定义为神，那是因为神陨落之后，可经历十世转世，最后一世渡劫飞升成功即可再次复神位。
双手呈递，“还有，留下了本命神剑和一块命牌残片，残片保存于玉牌阁，目前尊上已完成六次转世，命牌也恢复了六成。”
郑重地接过青白色的青羽剑，陌离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它所吸引。“下去吧。”
“是，小神告退。”
天帝走后，瞬间移动，陌离来到空旷的院落。右掌握住剑柄，陌离闭目调动记忆，再睁开眼睛模仿回忆中的尊上的舞剑姿势，试图从中汲取温暖，缓解汹涌的思念。
唰！
青羽剑翻转一圈，以破空之势扎穿院落中心的上万年海棠树，接着一道弧线飞回陌离手中。
将剑收起放入自己的界内，陌离来到玉牌阁，守卫的帝君：“神尊！”
点头回应，陌离穿过庄严的阁门，继而通过层层的内门，最后进入安置命牌的目的地。踏入其中，放眼望去一条长廊映入眼帘，无数玉牌悬空吊坠。
没有稍作停留他一路往深处迈步，越往里玉牌数明显越少，直至尽头，少量的玉牌摆放于莹白的玉柜中，整齐严谨地划分为四排。
从下至上，数量分别为：10、1、5、1，排列对应帝君、天帝、神尊、尊上。
凝着最上方的不完整玉牌，陌离抬手隔空虚碰，“无论多久，我都等你，尊上。”
亮光退却，天色暗淡，醒来已有几日，陌离借着微光缓步行走，第一次觉得日子过得太慢。
不知不觉中，他入了姻缘阁，行至姻缘树下。
仰视着挂满红线的姻缘树，眼前浮现那人宠溺的笑颜，陌离陷入了回忆。
万年前，姻缘树下，唯有一男一女。
陌离：“尊上。”
天落：“嗯？”
“闭上眼。”
宠溺一笑女子没有拒绝，乖乖地遵从。
“好了，可以睁眼了。”样貌隽秀的男子双手搭着一根红色的短线，黑眸透亮宛若银河，像是捧着珍宝，等待对方的惊喜反应。
“红线，找月老了？”
“嗯嗯，我把它挂起来可好？”
天落：“阿离的心意，我怎能不从。”
打了最复杂的死结，陌离亲手将属于两人的姻缘线挂上树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边：没有，又看了看天落的脚边：怎么会没有呢？
将陌离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天落嘴角微微上扬：这个笨阿离。
抬手在姻缘树树干一处按压，树后的空地响动，像是一道门帘被人扒开，一块石碑渐渐上升，“你要找的东西在这，笨阿离。”
“才不笨。这是什么？”望着奇形怪状，甚至可以说是丑的石头，陌离问道。
“姻缘石，想来我们聪明的阿离听说过。”
“那是自然。”自信回答，陌离当然知道姻缘石，只是从未见过便下意识认为是传说，谁让月老藏得那么深。整个人凑近天落，安静注视着她将两人的名字一笔一划雕刻。
收尾的一笔完成，顿时，一根若隐若现的红线在两人脚边显露，尾端各自绑着彼此。
看了天落的操作，陌离叹：“原来姻缘树只是个障眼法。”
手呈拳状抵住唇边，“呵呵，不是障眼法，红线绑定是第一步，两个都不能少。”
似被嘲笑无知，陌离不服气，“尊上怎么连这个都知道，莫不是先前同谁来过？”
“只是活得久罢了。”
上前抱着天落纤细的腰，“没事，今后的日子我陪尊上。”
落日余晖，晚霞映照，一根红线定了情，余生左右许相陪。
一帧帧的画面细致清晰，恍如隔日。
树荫，斜阳，翩翩公子遗世独立，好一个惹眼，回阁办公的月老惊叹。纵然心中不忍，月老也不得不选择打扰，“神尊。”
侧身：“月老。”
“神尊是想尊上了？”
“嗯嗯。”不欲多谈，陌离回转身，面向姻缘树。
看出陌离的态度，月老若有所思，按开姻缘树上的启动键，姻缘石第二次原原本本的出现在陌离面前。
为何要跳过第一步？月老的一系列举动，使陌离心中产生疑惑，但他依旧沉默不开口，他想月老应该有自己的思量，对自己的作为有所分寸，再者他本就是好奇心不重的人。
但是当月老的手拂过，天落-陌离的字样浮现，陌离有了反应，手指蜷缩，视线相对。“线断并不代表无缘，神尊既然这么想尊上，何不去寻找，四世时间于我们不算什么，但对正处人界的尊上，是四次不同的人生。再说，神尊能忍得住吗？”
最后一句话，使松动的神情一僵，“本尊责任在身，怎能擅自离开。”
“哈哈！神尊不知吗，神魔大战，魔界强者不仅全体覆灭，就连魔主也被尊上杀了，没有万年，不会出新的魔主。”
脸色有些不自然，陌离确实对此情况不了解。
自从醒来听到尊上为救自己陨落，他的思绪就一直很乱，为了保持冷静，不冲动下凡间，他回绝了天帝、神尊等人的探望，就是若恒，也没给机会。他只在心中反反复复告诉自己，要守护好天界，乖乖等她回来。
也正是他的拒绝，导致没有人及时告诉他大战之后的情况。闭门自我调整了几日，陌离今时才出门，顺便才得以告知真相。
庄重行礼致谢，“今日，多谢月老。”
慌忙摆手回礼，“不敢，不敢，恭送神尊。”月老紧张的目送陌离远去，袖子抹额，神尊之礼，哪是他一个小小的仙君能受得起的。
烛火万千照得天宫大厅通亮，厅内席位座无虚席。
“本尊要去人界。”
瑶池，唯一的女神尊：“陌离神尊是去寻尊上？”
陌离点头，“嗯。”
夙凤：“带上本尊，本尊也要去。”
星煜：“加本尊一个。”
天帝：“陌离神尊去即可，两位神尊不能去。”人家陌离神尊是去寻妻，其他人去不就是多余。
“好吧。”没有多大失望，夙凤和星煜也知道他们不可能跟着下凡，毕竟天界与人界不能同比，神之力，可轻易毁一座城。
为维持秩序，天界存在之初便规定，天界之人不能私自入人界。
犯之除神级，永坠轮回。
不愿浪费一分一秒，陌离：“对以上之事，可有异议？”
众人：“未有。”
对于天界所有人，尊上回归是所盼所思的头等事，尊上早日归来，心便早日落地。
独自起身，陌离走向门口，把挺直的脊背留给身后，不约而同一个念头在众人脑中产生：陌离神尊回来了。
“恭送神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陨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