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中期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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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站着，随便找地方坐好了。”谢荼从里间出来时，之前的条纹衬衫已换作T恤。
谢荼进门后说家里没有客用拖鞋，所以沈练光着双脚陷在地毯里。应该是离家也照旧开着冷气的缘故，绒质毛毯在这过于凉爽的房间里变得不可或缺起来。沈练在微微的冷颤里下意识用脚掌抓地，这是奇妙的体验，他哪里敢想，有一天，他会脚踏实地又云里雾里地站在这里。
“你要喝什么。”
谢荼从里间出来后穿过客厅停在敞开式厨房前。沈练立于开在北面的玄关，进退不得，难以发声。触目所及的那些黑木书架作为空间的外围，又紧又密地压下来，沈练如临淇澳，但在淇澳，他尚说得出话来。眼下，沈练最后一丝败絮其中的沉着也在这间冷得诡异的房间里消散了。
沈练开口想说水就可以，一发声被自己的哑喉咙吓到。他看到谢荼似乎挑了下眉毛，这是他熟悉的谢荼的表情。自己每次在谢荼面前失态，谢荼总报以这含义不明的回应。但很快沈练又告诉自己，以当下的情况他根本不可能看清谢荼的面部动作。谢荼还站在厨房前，离着不短的距离面向自己，那是背光处，有金色的光消融着谢荼的轮廓。况且自己又有近视，其实自己看到的此刻的谢荼，面容黯淡且模糊。
但，沈练就是看到了谢荼的挑眉。然后在下一刻，他以从未有过的冷酷的客观反观自己，第一次看到谢荼，一直以来，的自己。自己对谢荼的执着与耐心不是沈练惯有的姿态，他有些意外。他能想到的唯一可以形容自己这种状态的比喻是伺机过程中的猎豹。这个比方虽然叫人难以接受，但到底揭示出一些真相。见到谢荼的第一面起，沈练就再未懈怠过地睁大双目，死死凝视着谢荼，直至分毫毕现，直至相隔这样的距离，沈练也能看清谢荼背光处的一个挑眉。
沈练的沉着在这份认识里又回来了。他感到有些累，也很冷，身体的水分不知去了哪里。这次再开口，他试着先无声地清了清嗓。
“麻烦老师给我杯水，谢谢。”
转过身之前，谢荼大概有笑了一下，不过这对现在的沈练来说也有些无关紧要了。他终于离开玄关，迈进客厅。客厅不大，围了一圈深色书架，有两个书架下方蹲着几堆书，加上一条棉白双人沙发和并不配套的两个深色单人沙发，整个空间已是局促。好在这个厅朝向好，朝南的落地窗和敞亮厨房，日光是绰绰有余。
谢荼握着水杯回来时，沈练已经扫了三行书架。
“老师你喜欢电影？”
不晓得这问句哪里触及到谢荼的神经，谢荼的眉头微妙地皱起，但很快又平整下去。
“还可以。”谢荼的声线很冷，倒是和这间屋子的温度相得益彰。
“你……喜欢？”
沈练点点头。这架子上都是些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业界典藏本，偶尔在打折书店淘到也免不了好几十的底价。眼下看到这么多这么新地出现在眼前，讲话都变成是一种浪费。
“你想看可以拿出来看。”
沈练也实在是要按捺不住自己的雀跃，他挑了本闻名已久的影评集子。
“随便坐吧。”谢荼的声音又总响起在最恰当的时刻。
沈练就真的窝进一个单人沙发。柔软的坐垫，触手可及的水杯，心仪太久的书籍，这里的一切太称心，以至于他有些忘乎所以。
等沈练因为饥饿暂停阅读时，他才开始为自己的忘乎所以而羞愧。不知为何，在谢荼的身边，他总是轻而易举地身陷那些让他难以处理的情绪，比如羞愧，比如不安，比如懊丧。
谢荼不在客厅，日光西斜，是夏日最后的天明。沈练又开始感到冷，之前因忘情阅读而封闭的感官终于复苏进而加倍敏锐起来，他眼下几乎可以用饥寒交迫来形容。
“老师……”
沈练只能往房子深处走。虽然还没看到谢荼，但沈练知道，谢荼就在这间房子的某一处。他们相隔不远，他熟悉的谢荼的一切都还萦绕在自己周围。
他在靠近客厅的小房间里找到了谢荼，又一个挤满了书的狭小空间，还硬塞了书桌椅和一条长沙发，同客厅里的那条如出一辙。谢荼窝在沙发里，双人沙发的长度对他来说过于短，他的姿势看上去很难受。但他的确，似乎正睡着。
沈练拣起沙发旁的几本书，差不多的内容，都是音韵那一块的。清出了一小块空地，沈练得以跪下。
他想起了最近一次他的跪。那时他感慨万千，只觉跪不应是爱的姿势。
可，爱又是什么。
沈练看到谢荼的睫毛动了一动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得太近。他下意识要撤回去，脑后却遭遇到掌力。
谢荼睁开眼，与此同时，他的手也从沈练的脑后滑到了他的肩颈。那里绞紧的弧度让他满意，所以他的手停留在那，慢慢摩挲。
“你醒了。”沈练的声音干巴巴的，一如他每次应激时故作镇定的面无表情。
“是啊。”谢荼笑了，沈练越紧张，他越想要逗他，“公主等不到王子吻她，只能自己醒了。”
谢荼看着离得从未有过的近的沈练双眼中的自己的倒影，这种距离上的亲密感叫他恍惚，但很快，沈练又唤醒他。
“哪里来的公主……”沈练的镇定到此刻终于被打破，他胀红了脸，连带着耳垂和脖颈也都染上粉色。他嘟囔着，目光躲闪片刻，随即又毫不闪避地直直看向谢荼，那是一种釜底抽薪的坚定。
“王子和王子，不兴那一套的。”
沈练对准谢荼的嘴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中期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