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水可通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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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兰庭瘫坐在校长办公室里，还是发呆地想着水龙头里流出来的血。他已经报告了后勤，可是，后勤去维修的时候，水龙头里一切正常。他无比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因为通过孩子们的反应来看，大家都看见了红色的液体。
门被敲响了。
“请进。”江兰庭坐直了。
一个人进屋来，长头发，大波浪。江兰庭和吴溟都是一愣。
“你就是小江老师？”吴溟笑着问他。
“是。”校长看了他一眼，“小江，好好跟吴大师说，别影响工作。”
江兰庭看着出门去的校长，欲言又止。
“行了，屋里就咱们两个。”吴溟坐在他旁边，和他保持了不远不近的距离。
“是来盘问我，是不是精神病，然后把我停职吗。”江兰庭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别怕，你可以把我理解为风水师。你们校长出去，就是不希望你有这方面的顾虑。”吴溟把手机拿出来，调出一个视频给他看，“我看了监控。”
监控里，一个小姑娘进去，然后一声尖叫，小姑娘跑进来，江兰庭跑过去，又进了厕所，然后出来。很多学生也跟着探头看进去。
可是，监控拍到的，小姑娘的手上，是白皙的，江兰庭分明记得，自己和同学们，都看见了满手的鲜血。
他看了好几遍，眉头大皱，就要站起来：“等着，我去翻垃圾桶，擦手的纸就扔在里面。”
，
“不用去了。”吴溟拍了拍他的胳膊，“你确定是血对吧。”
“我很确定。你看监控里学生们的反应，不可能只是水。”
“好。我明白了。”吴溟看着他的眼睛，“你还知不知道别的什么奇怪的事。”
江兰庭心如乱麻，摇了摇头。
“你有我的联系方式，想起什么随时告诉我。”吴溟说着，拿出手机。一条消息发给他：“有事告诉我，不要告诉你们校长。我不是和学校一伙的。这是超自然现象。”
“？”江兰庭回信。
“今晚，我要夜探学校。来不来帮我引路？煎饼摊亏损的钱我赔给你。”
“不用赔钱，愿意。”
吴溟笑着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说道：“小江老师最近要好好休息，不要劳累。”
“我知道了。”江兰庭有些明白她的意思，就答道。
校长就在门口等着，也有些紧张，吴溟笑着说道：“没事，不是咱们想的那样。小江老师就是工作太辛苦了，也是被学生吓到了。小孩子恶作剧吧。”
“小江怎么说。”校长盯着他。
“应该是我最近没睡好吧，出现幻觉了。”江兰庭拍了拍脑袋。
“小江是这批青年教师里最优秀的，不要为了个人原因影响工作。”校长说道。
“不会。”江兰庭摇摇头。
“明天放你假，工资我给你发，你找人代课吧。”
“别，三个班的课，没法代。您放心，我肯定是看错了，不影响上课，不会向学生乱说的。”
“行，小江，没事你走吧。”校长坐在办公桌前。江兰庭从沙发上站起来，和校长道别，就走出门去。
“吴大师？”校长紧张地问她。
“是，确实是阴灵作祟，白天出现，说明怨气很重。”吴溟说道。
“您看能不能？”
“您宽心，我们专业做这一行的，没问题。要不然，也没有人介绍我来。”吴溟轻叹，“只是，我得晚上进来一趟。”
“行，我和门卫打好招呼。我晚上有事，就不来了。”
“确实危险，也不会叫您来。”吴溟看着他有些惊慌的样子，就笑了笑。
半夜十一点。
吴溟看着一身黑衣，戴着口罩和鸭舌帽，鬼鬼祟祟跑过来的江兰庭，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咋穿成这样？”
“肯定有猫腻，我怕我跑一趟，叫监控拍到，然后工作丢了。校方摆明了不想把事情闹大。”江兰庭小声说道。
“你要是有顾虑，可以回去。”吴溟说道。
“不。”
“为啥。”
“害怕，我回去躺下半天也睡不着觉。”江兰庭说道，“哪怕是证明我是精神病也行，这么提心吊胆太难受了。”
“这是我家桃姐，也是做这一行的。”吴溟给他引见旁边的一个中年女子。借着昏暗的路灯，可以看见这女子身材高挑健硕，颧骨很高，看起来虽说不难看，但是很有攻击性。
“易桃幺。你就是我家小溟的朋友吧？”易桃幺伸出手来，要和他握手。
“桃姐好，我叫江兰庭。”他也伸出手来。她的手温暖有力，捏的他手疼。
“好，进去吧。”易桃幺用皮筋把头发扎起来。
江兰庭在前面带路。这时候，学校里一片冷寂，空荡荡的长走廊，回荡着脚步声。手机的手电筒照亮，走廊尽头一片漆黑，每扇门背后好像都是无尽的黑暗。江兰庭哆哆嗦嗦，摸索着打开了走廊灯。“啪”的一声，走廊亮了起来，灯光昏惑。
“这就是我上课的班，旁边就是厕所。”江兰庭指着走廊尽头。
易桃幺看着他畏畏缩缩，躲在后面的样子，觉得好笑，就揪过他：“你打头阵，去，你一个男的还往后躲。”
“桃姐，别吓他了。万一出事咋办。”吴溟反而没心思开玩笑。
“看出什么了？”易桃幺看向厕所。
“气场不对。”吴溟向后推了一把江兰庭。江兰庭看着她严肃的神情，咽了口口水，突然觉得背后发凉。他向背后瞟了一眼，也是一片黑暗。
突然，风将走廊的窗户“砰”一下吹开，江兰庭吓得一哆嗦，反而被吴溟白了一眼：“安生一点。”
厕所的门被打开了。吴溟看到的是一团黑气。
怨气冲天。
厕所的感应灯亮了。
易桃幺掏出烟盒，点了两根，抽了一根，将另一根放在洗手台上。她将烟盒递给江兰庭，江兰庭摆摆手，意思是不抽。
吴溟环视四周，继而盯着镜子，垂头洗手。水流哗哗声响，江兰庭盯着清澈的水流发愣，一遍一遍回想着白天看到的情景，水龙头里汩汩流出的粘稠的鲜血，那腥臭味。
吴溟一抬头，突然透过镜子看见，肩膀上有一张雪白的脸，仅仅是一张雪白的，没有五官的脸，七窍是七个黑窟窿。灯开始忽明忽灭，易桃幺的手伸向自己的背包，把江兰庭挡在身后。
“冤有头，债有主。”吴溟一动不动，低声说道。
这鬼脸突然扑向江兰庭，江兰庭觉得全身唰地一冷，耳边一阵刺耳的嗡鸣，易桃幺将烟叼在嘴里，从背包中抽出桃木剑，几下子就将这东西挡回去。
“埋在哪里。”吴溟问她。
这鬼脸突然消散了，厕所的灯也熄灭了。吴溟跺了一下脚，灯又亮起来。她将烟捏灭，用水打湿，扔进厕所的一个垃圾桶里。
“桃姐，你给她吓跑了。”吴溟扯扯嘴角。
“难不成要她扑人吗？这小身板。”易桃幺一只手将桃木剑塞回背包，另一只手拍了拍江兰庭，嘴里还叼着烟。
“你们学校应该有水泵房吧？”吴溟问道。
“有，但是一般人进不去。”
“已经跟你们校长说好了，哪里都能进去。”吴溟说道。
“其实有一个细节，我越想越不对。那个监控后面，如果再接一块，应该能看到校长从走廊经过。走廊是东西向的，最西边是厕所，我们就在厕所东边，紧挨着。他从西向东走，应该是刚从厕所出来。可是，为什么学生喊出声来，一片骚乱的时候，他却没来询问。”江兰庭不安地说道。
“你这个工作还想不想要了。”吴溟瞥了他一眼。
“怎么说？”江兰庭好奇地看着她。
“你就是又菜瘾又大，别问了。带我们去水泵房，然后你马上消失。”易桃幺大力拍了一下他的后背，随手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吴溟无奈地叹了口气，将烟头捡起来，扔在一边的垃圾桶里。
“这咋还卖关子，难不成我真的精神病了？”江兰庭问道。
“你们校长不对劲。”易桃幺说道。
江兰庭并不觉得惊讶，这一切连在一起，也只能有这么一个解释。水泵房近在眼前。吴溟拿着一串钥匙，按个去试，唯独没有水泵房的。吴溟冷笑了一下，将钥匙串扔给江兰庭，然后蓄力，一脚就踢在门上。铁门被踢的咣当作响，江兰庭忙上去拦着她：“姐，大姐，别冲动。”
“难道就这么放弃吗？”
“难道看着你踹铁门？”江兰庭拽着她的胳膊。这是夏天，吴溟长发飘飘，一身碎花长裙，胳膊被他握着，传来他手上的热度。
“小哥哥心疼我了？”吴溟笑着，看向他的手。
“我心疼铁门。”江兰庭忙放开手，讪讪地向后退。
“别闹了。”易桃幺取下背包，居然拿出一套开锁/工具，哗啦哗啦开始撬锁。
门开了。
江兰庭惊讶地看着她：“姐，你……”
“多谢夸奖，没办法，多才多艺。”易桃幺笑着收拾工具。
“不是，您去派出所备案了吗。开锁匠要在公安局登记。”江兰庭问道。
“没。要不要杀你灭口啊。”易桃幺用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掐住他的脖子，烟味一下子扑过来，“细皮嫩肉的小崽子？”
“我错了我错了。”江兰庭忙求饶。
“行了，别闹了。”吴溟叹了口气，往里走。
江兰庭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摸索着寻找灯，水泵房亮了起来。都是各种机械装置，几人都不是专业工，根本看不懂这些。夏夜的风，冷森森地吹进来，江兰庭警惕地看着地上的每一个阴影，生怕什么东西窜出来。易桃幺翘着二郎腿坐下，拿出桃木剑，横在腿上，玩手机玩的不亦乐乎。吴溟在水泵房里，走着走着，突然就不走了。
“怎么？”江兰庭问道。
“麻烦了。人浇在水泥里。”吴溟看着水泥地面，叹了口气。
“啥？”
“这里有死人，不知道死了多久。浇在水泥地里。”吴溟说道，“谁害死的，你心里大概有数吧？”
“什么……可是。”江兰庭听得背后发冷。
“你爱信不信。怎么办。桃姐。”吴溟轻叹。
“回吧。快放暑假了吧。”易桃幺将桃木剑塞进背包里。
“还真是，过一周就是期末考试，考完了放假。”江兰庭说道。
“学校要不要翻修。”易桃幺问道。
“翻修也翻不到这里吧？水泵房好像很新，这几年修的。”江兰庭说道，“别的一些地方倒是有翻修的必要。”
“好吧，看有没有顺理成章打开的办法。”易桃幺点点头，将水泵房的门关好。
三人沉默着走出学校，江兰庭看着明亮的路灯，熟悉的，空无一人的街道，觉得恍如隔世。
“小哥哥，跟着我走吧。你刚刚被阴气扑了，肯定难受。”吴溟亲昵地搭在他肩膀上。
“别了吧。我明天还要上班。”江兰庭紧张地开始咬嘴唇上的死皮。
“好吧，如果哪里不对劲，联系我。”吴溟笑着勾了一下他的下巴。
“好。再见。”江兰庭被逗引的脸红，压低了鸭舌帽，跑开了。吴溟看着他跑远的背影，抿嘴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水可通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