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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回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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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闺房中,雕花桌上放着一个画着乌鸡的白瓷碗,碗里装了半碗水,一身穿乌黑褂子老妇人手里拿着三只筷子,正对床上昏睡女子,念叨
“回来”
“回来”
每每说句回来,筷子就蘸着水朝女子甩出去。
床上的女子两弯烟眉微颦着,乌云叠鬓,生着是娇柔柳腰,如花似玉之貌,此时额上浮出细密冷汗,朱唇颤抖着不知在说什么。
旁边有着和女子眉眼三分相似长相的妇人,拿手帕细细擦去女子身上冷汗,忧心忡忡对着老妇人问道“师婆,我的幺儿何时醒。”
话毕,妇人又呜咽哭了起来,幺儿自从上次和朋友在溪边玩耍后,回来就一直未醒,有人说是沾了脏东西。
老妇人放下筷子,叹口气,她能隐约看到女子上身的白影子将她周身包裹住,有丝未断的红线从白影这头伸向女子手腕,这白影力量实在是强,她也没办法。
“你去求求金道长吧,若他也不能,就准备……”后事吧,后三字她没说出来妇人已明白意思。
转眼,这妇人已哭倒在女子身上,发出嘶哑悲怆的声音“我的幺儿呀!”
*
“这是哪里?”陈婉儿走在雾色浓重的青石阶上,没多久就到了一座宅子前。
宅子上挂着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写着三个斗大的字,是“婉鸣堂”,后有一行小字“民国3年,顾鸣书。”
3年?30年前的?正在她思考间,嘎吱一声,门开了。
皎月照在开门人身上,来人身穿红色唐装,八尺有余,男子生的极美,容貌艳丽,正如《洛阳陌》所写“看花东陌上,惊呆洛阳人”所写,一看就是引起轰动的长相。
她不知天上神仙什么样,若真有便像眼前之人一样。
正在她愣神间,那人莞尔一笑道“婉儿,许久未见了。”
“你怎知我名字?”
“婉儿不记得我了?”那人眼尾垂下,声音低沉,似在委屈。
“什么?”陈婉儿没听清。
“随我来吧。”男子手执着玉面莲花灯向大宅深处走去。
陈婉儿这才看清宅子内部建造,不觉惊叹,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纡,青松拂檐,玉栏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引红楼梦)朱楼在雾色中若隐若现。
莫非真是仙人?
“婉儿就住在这里可好?”
“不,我要回家,我还在上学。”陈婉儿摆摆手回绝男子好意,她记得自己明明和友人在玩水怎么忽然来了这里?
这里虽好,却处处古怪。
“不知先生可否看见和我一同玩的女子,齐肩发……”
“未曾见过。”
“婉儿不喜欢这里?”男子低头询问,手一挥,眼前的宅子又变了样,变成处处竹子的林间小屋。
“不,我想回家”陈婉儿这才觉察不对劲,她后退一步,戒备地盯着男子。
“不如陪我玩些时日再回家?”
这几日陈婉儿虽说是陪顾鸣玩,却不如说顾鸣到跟着她,她发呆,顾鸣在旁边看着她,她看书顾鸣陪她一起看书,就连她睡觉顾鸣也在室内小榻上。
她面色无显,心下却恐慌何时才能回家。
*
陈夫人请了声名远扬的金道长。
金道长一来便看着床上的陈婉儿暗道不妙,纠缠她的看起来是实力高强的怨鬼,而且她身上还有沾染怨鬼的因果线。
“陈夫人,你家女子可有害过人?”金道长疑心问道。
“怎么会?幺儿在我身边长大,她习性我自然清楚,便是蚂蚁也不敢踩死一只。” 陈夫人哭诉道。
“我尽力而为。”
“多谢金道长。”
金道长用沾了朱砂的红线绕着女子布了八卦回魂阵,阵眼处放着和女子相似的纸人,玉石,铜镜,他在阵眼下方打坐。
此时正在佯装看书的陈婉儿听到耳边隐约传来的声音。
“陈婉儿?别出声,找个远离怨鬼的地方。”
陈婉儿放下书,对看向她的男子道“我想入恭,你不要跟来了。”
说罢,陈婉儿慢慢走向茅房,余光去喵正在看书之人,果真没跟来。
这边的金道长感觉到出陈婉儿身上怨鬼气息不重时,随即运用阵法,拉魂魄回来。
陈婉儿感觉到自己被拉着往宅子外走,顾鸣突然从房间跑出来,双目猩红充满戾气,原先如玉之资,现在狰狞暴怒,宛若厉鬼索命。
她身子战战兢兢,更怕自己回不去。
只见顾鸣凌空劈了一掌,陈婉儿昏了过去,金道长吐了口鲜血,晕倒在地。
*
门口陈夫人听见声音,推门进来,看到倒在地上的人,匆忙道:“金道长!金道长!”
金道长面如枯槁,面颊爬上皱纹,曾仅有几根白发的发丝现在满头白发,竟老了十岁有余。
陈夫人张皇失措冲外喊“来人,叫大夫。”
丫鬟闻声赶到,和陈夫人一同扶起金道长送往隔壁房间。
陈夫人见金道长这般模样更是忧心忡忡,须知金道长抓鬼从未失手,怎么这次竟是如此?她既担心金道长身体,又担心幺儿回不来。
金道长这里派了大夫差看情况,陈夫人赶往隔壁,拿着帕子祈祷‘拜托,一定要醒来,她就这一个孩子了。’
床上的陈婉儿悠悠转醒,眼前是熟悉的床幔,转头是消瘦的娘亲,她看着和玩水前判若两人的娘亲,心下难过,抱着娘亲泣不成声。
“娘亲,我以为再也……回不来了。”
*
金道长身子用名贵药材调养了一个月还是不见好。
离府这日,陈夫人十分惭愧,对金道长道:“您身体是救我家幺儿才如此,若住在陈家,陈家也算富贵人家,断不能……”
“不了,我本是闲云野鹤之人,如今救你家女子也算有缘,只是那怨鬼实力强大,若再来,我恐怕无能为力。”
*
陈婉儿很久没出门了,自从上次玩水算起已有两年,那次出事后,家里所有水池也都填了石头。
“婉姐姐,你就陪我去我家里嘛,好不好啦~”说话人是十七八岁的俏丽女子,两人上学认识的,也算陈婉儿挚友。
“我去问问娘”她拍拍手安抚道。
陈夫人答应后,挚友便迫不及待拉着她奔家里去。
青砖白墙的江南宅院看起来许久未住人,白墙上爬满了“爬山虎”(草),还有几分熟悉感。
陈婉儿随着挚友穿过水榭楼阁,来到紧闭的门前,金丝楠木味混着门内腐朽的尘土味扑入她鼻尖,她仰着头看清这些建筑都是用金丝楠木制成,玻璃窗花影影绰绰透着内部环境,桌椅,床榻,水柜,好像没什么新奇东西。
“婉姐姐,你进去吧。”
她抬脚进入,没听见挚友低声颤抖道“对不起。”
陈婉儿跨进屋子里面,这才看清大堂中央似乎放着牌位?
正要问挚友,只听咔嗒一声。
挚友一边对门挂上锁,一边对她说道“对不起,婉姐姐,这是你该偿还的。”
顾云自幼知道家族有位英年早逝的风云人物,长老每次提起总叹息天妒英才,遭人暗算。这英才在这乱世中将顾家产业从破落户,发展到人尽皆知的顾府,却在成婚之日遭妻子杀害。她本不在乎这些年轻大人物早年事,却又一日,被这位人物托梦告知她要寻人……
“顾云,你开门!顾云!”这边的陈婉儿心急如焚,一直拍门呼喊,顾云却已走远,心突突跳起来。
瞬间,眼前变了景象,白烛换成雕花龙凤烛,周围或坐或立着带着笑容的“人”,细看分明是纸人,桌椅梁上装饰了红丝缎,摆了瓜子酒液等零嘴。耳边响起凄厉的唢呐声,顾鸣现身,还是上次所见的红色唐装,原来是婚服。
陈婉儿尖叫着继续拍门,一边缩到墙角,看着越来越近的鬼,身子因恐惧而颤抖不已。
顾鸣朝着一直往墙角缩的陈婉儿道
“夫人,今日是你我大喜之日,害怕什么?过了今日,我便是你夫君了。”
顾鸣拽起陈婉儿,手一挥,给陈婉儿换了一身凤冠红袍,拉着她就要磕头,她不依,便按着陈婉儿脖颈硬是磕了三个,嘴里还说着:“夫人不喜欢磕头没事,马上我们就洞房了。”
她被扑倒在床上,欲壑难填的怨鬼压着她,迷恋又战栗地舔她眉眼,鼻梁,唇角。
冰凉的唇吻在他夫人脖颈上,细白肌肤被他染上红痕。
痴狂笑道“夫人,我们生死永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