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拒犟心》虞安逸

22、身手

　　【龙应该藏在云里，你应该藏在心里。】

　　时与发现，只要他按部就班地把事做好，任重道远的忙碌就会接踵而来。
　　这大概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特殊体质吧。
　　不论学什么都能拔尖儿，不论干什么都能火。他其实也不想给自己定如此霸气的位，奈何命运就是如此不公，天公就是如此偏私。
　　自从他灵机一动地想出那个营私舞弊的代笔情书生意，他晚上就必须得把手机调静音勿扰模式才能踏踏实实学习。
　　大概是前几封情书的口碑不错，向他咨询代笔情书服务的南中学生越来越多。所以他很后悔当初在那个帖子下面留了自己的手机号，而且还给自己取了“逍遥和尚”这么个保持中立、看破红尘的用户名。
　　明明只是一时冲动地想挡掉夏酌的烂桃花，不料误入桃花林，还给自己沾了一身香。
　　在代笔情书服务开通后的两周，居然有客户找他电话约聊。聊的内容，是如何走进夏神的硬核内心。
　　时与暗骂：“靠，老子只是代笔卖字儿的，不是枪手好么？我他妈还想从你们那儿调研一下怎么走进夏酌的硬核内心呢！”于是随手回了短信：“咨询费，五分钟100元。” 心想这么不合理的价格，不论多难缠的烂桃花都应该知难而退。
　　结果第二天，他的桌斗里就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红包，上面写着“福如东海”，里面放着红扑扑的一百元。然后当天晚上，他只能硬着头皮接了烂桃花的电话。
　　“喂，时与么？”
　　烂桃花居然是个声音低沉的男生？？？
　　时与黑着脸问：“你是‘福如东海’？”
　　“呵呵。”男生口气不善，“对。”
　　“呃……”时与开门见山，“只有五分钟，直接说正事儿吧。你想跟夏酌表白是么？”
　　“呵呵。”
　　草，呵个屁呵？时与转着笔，有点儿不耐烦。
　　“你替我递个口信儿吧。”福如东海终于呵出了个屁。
　　“你确定么？口头表白？那不至于一百块。”时与其实没打算做个黑心商人，尤其是对这种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大兄弟。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要化情敌为袍泽！时与及时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福如东海没说话，时与就挺客气地开了个玩笑：“你不是让我背‘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君子，我也好逑’什么的给他听吧？那可能确实比让我写字儿价格高点。”
　　福如东海又“呵呵”了一声，这次时与就当了耳旁风。
　　“所以同学，您想让我传什么话呢？”
　　福如东海语气平淡：“就请他明天体育课之后顺路去看台下面等我吧，我亲自跟他说。”
　　“就这句？那我回头退你钱吧，挂了。”时与难得无语。这年头，约男神见面的价格好像被自己炒得过高了……虽然搞垄断，但也不能昧良心。
　　“等一下。” 福如东海声音骤冷。
　　“说吧。”时与没挂电话。
　　“我害羞，所以让他一个人来。”
　　你害羞？？？
　　这他妈是约会还是约架？
　　时与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我首先声明，话我会传到，但是夏酌去不去，我可管不了。”时与放下了手中的笔，“既然你能花重金在我这儿，你肯定也知道，我代笔的情书呢，他都看过，我也把夏酌的反馈及时给了我的每一位客户。但是呢，我作为第三方，无法逼迫甲方和乙方达成任何共识。就比如我代笔的情书交给了他，他阅读后，有权选择不回复、不搭理、不保留。”
　　“时与。”福如东海一直很淡定，“我奉劝你，离他远点儿。毕竟你考不进一班，不会一直跟他坐同桌，没必要。”
　　哟！丫是以情敌的身份，还是以煞笔的身份在这儿直呼老子姓名呢？
　　“他是我的摇钱树，我干嘛离他远？”时与客气地笑着。
　　“很快就不是了。” 福如东海挂了电话。
　　你丫算哪根儿葱？竟然要砍了老子的树？时与愤然。
　　……
　　福如东海的一百块仍躺平在时与的桌斗里。他压根没打算收这种来路不明的钱，也压根没打算替那人传话。
　　体育课后，时与独自去了看台下面，长腿阔步，双手插兜儿，还戴了从夏酌书包里翻出来的遮阳帽。
　　在看台下的无人之地未等太久，身后就传来福如东海的声音：“夏神，别来无恙啊。”
　　时与没回头，仍旧双手插兜儿，保持嚣张的站姿。
　　“齐旻的事儿，咱总得解决一下吧？你老躲着也不合适。”福如东海说，“中考咱们都忙，开学又赶上军训。念在训练营是我爸的地盘儿，我就没在那儿抽你。”
　　时与仍然不回头也不说话。
　　“趁今天没什么事儿，你丫吃我三拳，再叫我一声爷爷，我就可以考虑不在你高考之前把你打复读。”
　　福如东海伸手去掰时与的肩膀。
　　不过时与还是没回头，而是拔腿就跑。
　　福如东海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夏酌会不应战就直接跑了。他在后面追，才发现这人跑的贼快，如果参加运动会，应该能拿百米冠军了，根本不像那位永远不参加运动会的夏神。
　　两人一前一后跑到高中教学楼门口，夏酌迎面走来，福如东海才止住脚步，发现自己刚才竟然追错了人。
　　福如东海一把掀了时与头上的棒球帽，摔在地上踩了一脚，同时逮住时与的手腕，想教训一下这个胆敢假扮夏酌的小畜生。
　　一拳头已逼近时与的面门，却被夏酌截了胡。
　　只听“咔嚓”一声，福如东海的手腕差点被扭断，又是“扑通”一声，福如东海直接被夏酌一股巧劲拽跪在了教学楼前的水泥地上。
　　时与看向脸朝下的福如东海，笑赞道：“少侠好身手！”
　　如同时间定格，教学楼前的路人学生看到这一幕，全都止住了脚步。
　　夏酌单腿跪地，像警察按倒犯人一般按得福如东海面朝大地。
　　“不管你是谁，你再敢动时与一下，我就让你高考一次，复读一次。”夏酌语气冰冷。
　　所以夏酌压根不认识这人？时与挺惊讶。
　　福如东海在地上扑腾着：“夏酌！你丫怎么有脸找个替罪羊替你挨揍？”
　　时与立刻撇清自己：“我就随便找个帽子防晒而已！然后顺便去告诉你，早晨我忙着补作业，忘了跟夏酌说你约他的事儿！没想到你是约架，我就赶紧跑了啊！哥们儿，误会一场！误会一场！红包肯定还给你！”
　　夏酌手上力道未收，语气更加冰冷地对趴在地上的福如东海说：“我的话，你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