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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度假 ...

  •   【对自己心动的事物坐视不理,那才是人生的大遗憾。——祥子《把日子过成诗》】

      周五下午,夏酌在FBI总部归还了photo ID,正式结束为期八个月的赴美交流。
      他也提前跟国际刑警组织请好了年假。刚入职Interpol不到一年,夏酌其实也没有那么多假期。但是谭熙告诉他欧洲人夏天太喜欢度假,工作岗位上暑期经常缺人,建议他在四五月份的时候先休假,等七八月份再去法国里昂总部干活,到时候缺人手的地方肯定特别欢迎他。于是夏酌在Interpol顺利请到了假。
      而A市公安大学本来也给了他半年的病假外加一年的学术休假,武警那边他又没有具体的行政任务,只需要继续他在国际刑警组织里的工作和公安大学的教职就可以。于是上完热搜之后就全网找不到的“国民老公”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静音两部工作手机,一心一意地陪时与在美国度假。
      夏酌在DC中国城FBI总部附近租的公寓租期未满。
      他不差钱,懒得转租,本想直接把钥匙还给房东退房,却听时与说:“我已经在Airbnb上转租出去了,走之前把钥匙放在门框上面交接。”
      夏酌赶紧亲了时与一口,笑问:“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还没结婚,怎么净想着替你老公省钱?”
      时与依然不解风情:“这是原则问题。空着的房子低价租出去就是互利互惠。我以前每次出去,就算只有一个长周末,都会把房子转租。”
      夏酌最听不得自家的落魄少爷曾在国外过得捉襟见肘的故事,心疼地揉了揉时与的头发,提醒他:“与哥,你现在是有别墅的人。我那三套房子的房产证上,其实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
      时与还是那句话:“这是原则问题。跟我有多少套房子没关系。”
      “……”
      周五晚上,夏酌租了辆车,让时与从华盛顿特区向北开,虽然有些堵车,但一个半小时便开到了巴尔的摩。
      周六夏酌让时与带他逛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也就是时与读医学院的校园。
      从早逛到晚,他的要求是按照时与当年的生活轨迹把时与去过的地方全都走马观花地看一遍,包括时与住过的公寓,还有在学校里去过的每栋教学楼、图书馆、体育馆,以及每间教室、实验室、食堂……
      时与倒时差ing,白天很困。作为导游,他实在很想偷懒、省略、抄近道。
      奈何夏酌这位世界级警察就像翻案件卷宗一样翻着他早就整理好又下载到个人手机上的……时与当年发过的朋友圈,以及时与给“夏文盛”发过的微信。他明确告诉导游:“再困再累都给我忍着,少一个景点都不行。三次换瓣的人都没说什么呢,你偷哪门子的懒?”
      时导游只能沦为兢兢业业的步行导航。
      很平静。内心还是很平静。
      除了偶尔犯困,时与尽职尽责地履行着未婚夫的导游义务,对夏酌在每处景点的提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且不是导游的未婚夫不是好摄影。
      其实最累的不是步行导航,而是给夏酌这位大明星拍旅游照。给大明星拍人像不难,难的是,夏酌每到一个景点都要求跟时大摄影合影。
      其实合影也不难。时与带了单反和三脚架,蓝牙遥控拍照,想怎么拍怎么拍,想拍多少张都行,根本不需要好心的路人帮忙。虽然好心的路人实在有点多,那都是因为两个人颜值相乘直接冲出国门、冲出亚洲,但是这也不影响看惯镜头的大明星表情自然、从容拍照。
      最难的是在每个景点拍完照,夏酌都要翻看照片,然后把时与没笑的照片全部当场删除,说这些片儿都是NG,no good,浪费内存,重新拍。
      时与还是很平静,带着困意露出了各种弧度的假笑、僵硬笑、敷衍笑、无情绪感知笑。
      大学校园里总是比真实的社会更包容。
      夏酌把时与拉到彩虹旗下拍拥抱照、贴脸照、亲亲抱抱举高高照。暑假未至,疫情缓和后,很多学生不再只上网课,而是返回了校园。来来往往的学生们会停下来围观、鼓掌甚至吹口哨,但是围观也仅限于短短几秒钟,然后忙碌的学生们便风风火火地踏上属于自己的征程。
      有几个中国留学生认出了夏酌,问他能不能合影签名。夏酌拉着时与跟他们合影,又在他们拿出的书和笔记本上留下签名,他和时与两个人的签名。
      ……
      星期天一大早,生物钟严重罢工的时与被夏酌叫起来去机场异地还车,飞波士顿。
      从巴尔的摩飞波士顿的时间跟从华盛顿开车去巴尔的摩的时间差不多,都是一个多小时。时与见缝插针地戴上眼罩补觉,还没睡醒就又换了一座城市。
      他刚想告诉夏酌,租车可以,就是别让我开,我不能疲劳驾驶,却见夏酌掏出手机打了一辆Uber。
      “不租车?”时与问。
      “不用。”夏酌解释道,“谭熙借咱们一辆车,直接去他家取。车开到洛杉矶正好给他弟弟用。他弟弟过阵子要去洛杉矶开演唱会。”
      “你也很会省钱。”时与拉着拉杆箱走在前面。他不用看指示牌也知道波士顿机场的Uber打车地点。
      夏酌拉着行礼走在时与后面,笑说:“得省。三套房子的房本,一个都没写我的名字。”
      时与问:“为什么不写?”
      夏酌迈开步子走上去牵起时与的手。“等你让我入赘。”
      时与没有挣脱,只说:“哦,ok。”
      上了Uber,时与又摘下眼镜戴上眼罩睡觉,对故地重游毫无感慨之情。
      夏酌没有时差困扰,很清醒地看着车窗外的景物,看着波士顿的四月。
      那年四月,波士顿照常举办一年一度的马拉松比赛,却遭遇恐袭。那年四月,时与就在案发点附近观看比赛。那年四月,隔着时差,夏酌错过了最及时的消息,一觉醒来才发现时与的微信停留在案发之前。那年四月,夏酌在新闻和社交媒体的照片、视频里找遍波士顿的每个角落,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
      他看到时与在MGH麻省总医院里做义工,再之后,他接到了时与打给他的电话。分别多年,那是时与主动打给他本人的唯一的一通电话。
      夏酌对波士顿这座城市有很特殊的感情。
      跟时与一起申请留学的时候,他对波士顿有不敢奢望的向往;拒掉位于这座城市的那所大学的时候,他对波士顿有擦肩而过的决绝;时与入学MIT后,他又经常去看谷歌地图上的街景,看和波士顿市区有一河之隔的剑桥,那是时与上大学的地方。
      他在时与的朋友圈和给“夏文盛”发的微信里看过这座城市的四季,看过春天查尔斯河畔的桃花,看过夏天查尔斯河上的独立日烟火,看过秋天查尔斯河边的落叶,也看过冬天结冰的查尔斯河上的雪。
      那些全部都是他错过的时与的青春。
      时与睡沉了,脑袋一歪,靠上了夏酌的肩膀。
      夏酌一手拿着时与的眼镜,另一只手覆在时与的手上。他想,遗憾大概就是——原本我也可以陪伴。
      可是与哥,如果那时候咱们一起来留学,我就不会是现在的我。或许我也会很好,但是不太可能是现在这样。我想给你最好的爱,我就得先成为最好的我。
      从洛根国际机场穿过波士顿市区,再开到西南城郊的一片富人区才到谭熙家。
      时与一睁眼就看见一座豪宅,比自己名下的别墅还气派。
      下车后,他擦亮了眼镜,对夏酌说:“早知道学文科也能这么赚钱的话,我就去哈佛学文科了。”
      夏酌听这句话怎么有点儿酸,立刻充满期待地问:“你是眼红了?”
      与哥,你是不平、不忿、不悦、不满、不爽吗?你能感受到嫉妒的情绪吗?
      时与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看了看自己,说:“我眼睛没有红,我也没有攀比的意思。我只是忽然想多赚点儿钱。”
      “为什么?”
      “我没有情绪,可我也有尊严。娶你,至少得有钻戒,但是我看上的,我全都买不起。”
      夏酌没想到会看着一块木头乐半天,笑着说:“与哥,我还以为,在你眼里,我就是钻石。”
      时与并不care别人是怎么以为的。这句话也不是问句,别人怎么以为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走上前去按豪宅gate上的门铃。
      谭熙正好在家,也早就知道他们要来取车,很快开门迎接,一边寒暄一边把他们领进豪宅。
      夏酌对谭熙说:“明明在度假,可是一见到你,我就觉得我还在工作。”
      谭熙笑道:“那我不留你们吃午饭,你们赶紧选车,抓紧度假。”
      谭熙带他们到自家车库,夏酌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选”这个动词,而不是“取”。
      豪宅的车库里居然停着四辆车,而且风格迥异,各自浮夸——
      一辆保时捷双座小跑,一辆路虎七座SUV,一辆牧马人越野吉普,一辆福特大皮卡。
      谭熙说:“门口那辆就算了,我平时去学校要开,你们road trip应该也不好用。”
      门口那辆正在充电,是四座的特斯拉轿车。
      时与走过去认真选车。
      谭熙问夏酌:“我还有两台摩托、两辆自行车和双人皮划艇,你们要带着玩儿吗?”
      夏酌说:“如果时与不选保时捷,我们就可以带一艘皮划艇。”
      谭熙点了点头:“看来你想带皮划艇。”
      夏酌笑而不语,心想,其实我只是不想选小跑车。
      时与选的是性能和油耗,一辆一辆地上网查,在脑子里列了一张评比表。
      夏酌选的却是一目了然的空间。SUV应该比较舒适,越野应该比较野,啧,大皮卡则可以直接在后面……以天为盖。充电那辆,啧啧,等充电的时间也不是不可以干点儿什么。
      时医生理智地选择了舒适。
      毕竟横跨美国要玩得尽兴就得开很多天,每天都在路上,安全、宽敞、降噪,就是时与认为的舒适。
      选好车,装上皮划艇以及两支船桨,夏酌和时与就没再打扰谭熙。
      时与本以为夏酌又会要求他白天开车,都已经拉开驾驶座的门,才听夏酌说:“与哥,波士顿我熟,今天我开。”
      我想亲自开车载你,开一辆好车,逛一逛我们曾经错过的时光。
      夏酌把车开到麻省理工大学,时医生又化身为时导游、时摄影,带夏酌走遍了他在MIT时走过的每一条路线。
      大学期间的时与还没有患上述情障碍。他在大学校园周围去过的地方比在医学院时多一些。
      他带夏酌走校园里连接所有教学楼和实验室的地下通道,也走查尔斯河上的哈佛桥,看桥上写着“Halfway to Hell”,箭头指向MIT。
      他们在地下通道里牵手,在哈佛桥上拥抱,在Stata Center前面跳起来拍照,又在Student Center的商店里买了两件印着校徽的加绒帽衫。
      加绒印校徽的帽衫不便宜,时与毕业的时候没舍得买,因为他想攒钱买校戒。结果买了校戒也基本没有戴过。在医学院上课总要做解刨,后来工作也每天都做手术,要戴手套,不方便戴那种大块头的戒指。
      夏酌看过时与的校戒,决定吸取教训。婚戒,他要买扁扁的、贴着无名指、不影响戴手套的那种。
      ……
      他们从波士顿出发向南开到纽约,在曼哈顿住了一晚豪华酒店。夏酌去看了时与曾经任职的医院和医院附近的公寓,又去跟华尔街上那头铜牛照相,最后看了一场百老汇演出才肯回酒店。
      《歌剧魅影》唱到一半,时与不出所料地睡着了。
      夏酌觉得不能浪费票,也不能浪费酒店,于是回到酒店之后就把看演出时偷偷补过眠的人抡进了大浴缸里。
      时与在完全清醒的时候还是抗拒肢体接触,夏酌没能顺利洗到鸳鸯浴。
      夏酌想,没关系,既然已经找到方法,那就再接再厉。
      ……
      两人离开纽约之后才正式开启公路旅行模式。
      说是度假,时医生却觉得每天都前所未有的疲乏。堪称昼夜颠倒,精神萎靡。
      上班、加班、门诊手术连轴转都没有度假这么累。都赖夏酌这个惨无人道的未婚夫,竟然用严刑逼他倒时差。
      时与精准的生物钟根本不是说调就能调过来的,所以夏酌采取了豁命的极端手段——每天白天让时与开至少八个小时的车。
      理由是:夜路难行,晚上的车,夏酌来开。
      当然每隔两个小时夏酌一定会把时与换下来休息,但是休息的时间没有办法沉沉睡一觉,于是白天强打精神的时与晚上一到酒店就困得睁不开眼。
      囫囵洗漱,倒在床上,夏酌再给他蒙上眼罩遮光,时与就会直接昏睡过去,对梦境里的亲密行为没有任何抗拒。
      从纽约开到迈阿密,又从迈阿密开到休斯顿,一个多星期过去,时与记得一共住过多少家酒店,却不记得他们在每家酒店里都做过些什么。
      做过的一切,好像全都止步于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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