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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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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我最大的诚意。——网络】
大雪天适合宅家,适合看电视,更适合看着看着电视就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一觉。
夏酌是躺在时与大腿上睡着的,醒来却不见时与的踪影,只有手机上的一条微信。
牲口:我明早有讲座,先回宿舍了,宝贝儿好好休养。乖。
夏酌无语地看着这个“乖”字,登时想起时与以前戏称他为“年级第一乖宝宝”,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刚想回复个“嗯”字,手机就响了起来,见来电显示是“李云海”,夏酌立刻警觉地按下接通键,声音里却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喂?李局好啊。”
“小夏教授。”李云海的声音比平时多绕了几个调子,语气戏谑,“我们霍队知道你在外面儿有别人吗?”
夏酌皱眉,却仍然努力保持着暧昧的鼻音:“有钱人的生活,他不懂。”
李云海笑道:“新欢旧爱,玩儿的挺开啊。”
夏酌也笑了:“您给我打电话,不会就是为了嘲讽一下我的生活作风问题吧?其实您没必要少见多怪,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我还算非常洁身自好的呢。”
“贵圈的作风我可懒得管。”李云海收敛了笑意,“我是想跟你说,你要的身份可以很快办下来,但是现在签证不好办,春节之前很难让你用新身份去美国旅游。”
“怎么听着是要跟我商量价格?”夏酌叹了口气,“李局,我早就跟您说过了,钱不是问题,我很急才是问题。”
李云海也跟着叹了口气:“小夏教授,这还真不是钱的问题。全球疫情期间,谁都得谅解一下。再说,就算你春节能出去玩儿一趟,也不一定能按时回来。你看现在的机票,说取消就取消,说延期就延期,回来还有那么漫长的隔离。你平时的行程安排的那么满,别为了出去玩儿就耽误正事,对吧?”
“我可以安排自己,但我不喜欢别人安排我。”夏酌冷下了脸,不耐烦道,“您要是这么推三阻四的话,‘变色龙’和那些航空公司有什么区别?既然是彼此需求,不能只琢磨着让我为你们效劳吧?这么简单的事儿弄的这么费劲,要不你们干点儿别的?我还有事,先挂……”
“等一等,夏教授。”李云海有些局促,“现在签证不好弄,但是有些玩意儿,我们在国内也能帮你弄到,你何必大老远冒着感染的风险跑出国去玩儿呢?”
“我在国内的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上头有领导班子盯着我,下头有成百上千万的粉丝盯着我。”夏酌说,“我能玩儿的东西,实在很有限。人呐,压抑久了会憋出毛病的。”
“懂。”李云海放慢了语速,“既然要合作,我们肯定会想方设法互帮互助,对不对?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在国内轻轻松松给你搞到第三重身份,帮你甩开盯着你的那些人,然后再看你想玩儿什么,怎么玩儿。”
“有钱人的玩儿法,越刺激越好。还用我说的更清楚具体一些么?”夏酌继续不耐烦。
“行,只要有钱,东西、人,都可以给你弄到。”李云海放松地笑着,“过完阳历新年,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东西,人,我都要。”夏酌冷哼一声,“不然了无生趣。”
“世界绚丽多彩,怎么会了无生趣?”李云海问。
“真实的世界看腻了,我想要看幻境,这您也懂吗?”
“懂。”
“士为知己者死。明年见,李局。”夏酌挂断了电话。
……
翌日,时与上午虽然没有主刀手术,但是得去南区医科大学做个学术讲座,毕竟他还有个挂名的教职得适当应付。
换掉白大褂的“时医生”变成了“时教授”,讲座的课题是心脏外科的革新与发展,礼堂座无虚席。学生们提问连连,问的全是他这几年在国内外接触过的疑难病例。
直到散场之前,一名学生才问了非学术类的问题:“时教授,我看了网上关于您去参加相亲节目的评论,想冒昧问您两个问题。第一个是:您对外科医生和网红明星的收入差距有什么看法?第二个是:您长的这么帅,出道当明星也不是问题,是什么让您在医学道路上杜绝一切诱惑,走的这么坚定呢?”
于是风度翩翩的时教授洋洋洒洒地说了篇演讲课题之外的题外话——
“网上那些谣言,全是断章取义。我对明星的收入,尤其是夏酌老师的收入,没有任何意见。他们负责给大众提供精神食粮,没营养的快餐也好,有营养的大餐也罢,总之,这些精神食粮有很多人愿意吃,我自己也经常看夏老师的节目,是他的粉丝。”
“夏老师亲口跟我说过,当代人的心理健康和身体健康同样重要,这应该是咱们这代人最基本的思想觉悟。所以我认为,如果吃点儿精神食粮能让人心情愉悦,那就花钱吃呀。”
“他收入高是因为大家想花钱从他那儿买快乐,我收入低是因为大部分人都身体健康,只有少数人需要做心脏手术,疑难杂症更少。如果这么想的话,那我希望我的收入达不到‘温饱线’才好呢!希望大家都开开心心的,没病没灾,不要去支持我的工作。”
“至于我为什么在医学道路上走的那么坚定……说实话,当年我只是为了一个人才选择这条路的。他对我很重要,是亲人,是朋友,是让我觉得这个世界还很美好的一个人。我不想在他生病的时候,我只是无能为力地站在手术室外面等待一个结果,一个掌握在别人手里的结果。”
“手术室外面的时间太漫长,漫长到令人窒息,像溺水的前一秒那样,明知所有的挣扎都是在白费力气,但是不挣扎又不行。那种纠结的过程,漫无止境,撕心裂肺,我再也不想体验。所以我再也不会待在手术室外面等待,我要做那个有能力亲自掌握结果的人。不论好结果还是坏结果,至少我不是完全被动的。”
“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同学都有自己非常在乎的人。我也听说,很多医学生之所以走上医学的道路,都曾经是为了心里非常在乎的人,不希望他们承受病痛,不希望他们离我们而去。这是很有力量的信念,希望大家坚持这样的信念,今后无论见识多少外界的诱惑,也要记得,不忘初心。”
“最后我再借题发挥一下,多说一句。虽然我们的工作的确很苦很累,钱也赚的没有一些行业多,患者又常常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我们,但是,我们又怎么知道那些赚钱赚很多的人不辛苦呢?说不定他们比我们的压力还要大、还要心惊胆战呢?”
讲到此处,时与微微一笑,阖上了笔记本电脑,开始收拾纸质的资料。
台下,原本想给时教授鼓掌的一众医学院的本科生们不约而同地停顿了几秒。
他们本以为时教授那个“但是”后面接的应该是高尚的内容,比如:虽然我们的工作很苦很累,但是我们的工作能延长他人的生命,或者,虽然我们的工作很苦很累,但是我们在跟命运抗争……诸如此类,押题,升华。
可是谁也没想到,时教授最后居然胳膊肘往外拐,拐出这么个奇特的思维转折。
学生们大跌眼镜后,又不禁赞叹时教授真是幽默。
阶梯教室瞬间掌声如雷。
时与收拾完东西又回答了几个学生的学术问题,才被放行。
他在南医大的校园里扫码租了一辆自行车骑回南区医院,穿行小路抄近道,行程才十分钟,比打车划算,也比走去公交站方便,唯一的不足就是刚下过雪,天寒地冻非常冷。
时与决定卖力蹬车,这样才能以自身散发的热量抵抗寒冷。
骑回医院,走到办公室,时与已经满头大汗。
令他惊讶的是,外面寒风凛冽,他自己的办公桌上却春暖花开。
可这花开的不太寻常——竟然是一大束蓝色的玫瑰花,夸张的很,也好看的很。
花间插着一张卡片。
卡片上的字迹他从小就觉得挺丑的,这么多年也没改进——
时医生:
谈恋爱吧,跟我。
雪天别开小跑车。楼下的四驱SUV,了解一下。
车钥匙我托人给你们科的前台护士了,请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