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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认领 ...

  •   【漂泊止于爱人的相遇。——莎士比亚《第十二夜》】

      时与和夏酌最后一次通话停留在2014年1月1号。那还是赵泽宁去巴尔的摩找刚满二十一岁的时与喝闷酒的时候,他俩喝闷酒话不多,赵泽宁觉得无聊,一爪子按下了视频通话键,打给了还在首都上学的夏酌。
      当初两人互道了新年快乐和生日快乐,此后将近七年时间,彼此再无直接的联系。
      间接的联系倒是没有断过,但都是通过夏文盛和袁庭雪,还有赵泽宁这位同样忙得四脚朝天的老同学。
      近三四年来,间接的联系也淡化了。
      时与在纽约最有名的心脏外科医院工作,每天专注于为来自世界各地的心血管病患者进行手术,日复一日,习惯了忙碌,也习惯了独处。
      两年前,疫情席卷全球,纽约的医院早就不堪重负,所有科室的医生都在超负荷工作,心脏手术的数量激增,时医生主刀的手术数量也令同行们望而却步。
      在医院的高压环境中,时与觉得自己早已变成了一台没有感情的手术机器。不是喜怒不形于色,而是内心根本平静无波。
      逢年过节,他会在网上给夏文盛和袁庭雪买礼物,但这一切都和夏酌无关。
      因为夏酌从未通过他的微信好友申请,从未再主动给他打过一通电话,也从未通过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去问候他。
      南中一班的微信群也只有在春节这种大节庆的时候才有人丢几个红包,后来连抢红包的人都在逐年减少。曾经热闹的微信群如今已经被所有人静音了。在旁人眼里,他们应该像其他人一样,就是自然而然不再联络的高中同学而已。
      只有时与知道,不一样,从来都不一样。
      因为他还一直在等夏酌通过他的好友申请,一直在等夏酌从层层掩饰和伪装的壳子里走出来,一直在等这个懦夫被现实所迫溃不成军的时候再喊他一声“与哥”。
      而当他看到满阳台肆意盛放的长寿花,震撼之下,蓦然觉得自己才是最先溃不成军的那个人。
      所有的等待、沉默、别扭、拧巴、委屈和不甘心,在那一刻,都融化在了阳光之下。
      时与拿起手机,拨通了他这些年从未忘记过的十一位数的电话号码。
      拨通两次,两次都无人接听,最后进入语音信箱。时与没有留言,心想,我人都跑到你的老巢来了,就算掘地三尺,我早晚也能找到你,咱们当面把话说清楚。
      ……
      市局里,夏酌的演讲告一段落才掏出一直静音的双卡手机,取消静音,变成振动。
      未接电话好几通,都是陌生号码。未读短信和微信消息也好几条,不是来自科研小组的学生就是来自经纪人安霓,看起来都不是什么急事。
      刚从洗手间出来,正往会议室走,夏酌的手机就振动了,来电显示是南区公安分局的张晓畅警官。
      夏酌立刻接了电话。
      “喂,夏教授,你家进贼了。”电话里传来了一位女警官熟悉的声音。
      “哪个家?”夏酌问。
      “学区房啊,你没安室内移动侦测摄像头的那个,不然我们怎么会在你之前知道?”张晓畅说,“楼道里有摄像头,门卫看到有个陌生人开门进去你家,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他们直接报警报到我这儿了。这人撬锁撬的太顺滑,可能是个惯犯小偷,但更有可能是专门针对你的危险人物,你先别回去。”
      “我在市局做讲座,暂时回不去,家里还得拜托你们。”夏酌又问,“贼长什么样儿?”
      张晓畅说:“看录像是个二十来岁的男的,高高瘦瘦,穿着打扮人模狗样儿,所以我觉得不像是小偷,更可能是你查案时得罪过的人。撬锁也撬的太顺利,而且居然能摸到你的老巢去,说不定此贼精通高科技犯罪!你最近丢过钥匙吗?”
      “没丢过。”
      “我现在派人上去,先把贼逮回分局再说。”
      “等下……”夏酌忽然想起了什么,张警官已经挂了电话。
      夏酌反拨回去,却已无人接听。看来张警官他们已经开始行动,手机一律静音。夏酌只得硬着头皮回去继续做讲座。
      ……
      十二生肖轮过一回,时与又进了南区分局。
      上一次进来是因为在酒吧打架,他出手太狠。那时候他们还在上高二,夏酌骨折被拉去了医院,袁庭雪赶来这里把他接回了家。
      这一次,他已经是南区医院特聘回来的心脏外科医生,没想到还没正式入职就又被警车拉进了局子。
      时与哭笑不得。
      警察问他为什么入室盗窃。
      时与耸肩:“入室我承认,盗窃太离谱儿。”
      警察又问钥匙哪儿来的。
      时与从兜里掏出钥匙,放在手掌心:“二十几年前这房子的房主就是我,你们可以查。那屋里大部分的家具、陈设、一架三角琴和一架电子钢琴,都是我的。”
      包括现在住那屋里的人,以前也是我的。不过这句话,时与没说出口,只是想想而已,想着想着,嘴角就勾了起来。
      警察问:“你身份证呢?”
      时与叹了口气:“刚回国,身份证过期了,还没来得及补办。”
      警察又问:“护照呢?”
      “护照谁没事儿揣身上?”时与很无奈。这帮警察打扰他故地重游着酝酿感情也就罢了,居然还真给他拷到局子里来了,真是煞风景。
      “那谁能证明你是谁?你说你叫‘时与’你就叫‘时与’吗?要不找人把你护照送过来,要不叫你亲戚朋友过来认领,然后我们再调查你为什么入室盗窃。”
      “警察叔叔,我回趟自己家,怎么就定性为‘入室盗窃了’?”
      “那房子的房主另有其人,凭什么是你家?你到底是谁,到底为什么溜进去,我们劝你还是赶紧坦白。”
      “那你们叫房主过来认领我吧。”时与伸了个懒腰。
      一回生,二回熟,时与已经开始在南区分局里打哈欠。
      ……
      夏酌的讲座顺利进行了一上午,讲完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市局刑侦队非常热情地邀请他一起吃午饭,夏酌却指了指手机,说:“我家里进贼了,南区分局已经给我打了一上午电话,我得去一趟。”
      霍秋然乐了:“哪个贼这么大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偷到犯罪心理学家的家里去了?我开车送你过去吧。”
      “不用,哪敢劳烦霍队,我打车就行。”说着,夏酌已经戴上口罩往市局大门走。
      “不劳烦,我是真的很好奇那个贼是干嘛的,很有可能就是冲着你去的,你得注意安全。”霍秋然拍了拍夏酌的肩,“再说我也顺道跟老同学叙叙旧。”
      “霍队,我比你低一届,顶多算是‘老学弟’。”夏酌只得跟着霍秋然上了他的吉普车。
      ……
      “诶,霍队都来了,我就说这贼很高端。”分局的张晓畅警官迎了霍秋然和夏酌进来。“大白天敢进我们公安大学夏教授家的人,肯定来头不小。”
      夏酌边走边说:“男,二十八岁,身高一米八三到一米八五左右,白净瘦削,戴眼镜,大眼睛双眼皮,手指修长,人很帅,笑眯眯地不配合你们工作,对吧?”
      “我去,教授,我上您的课的时候怎么没觉得您这么神奇!”张晓畅去年刚从公安大学毕业,在校时上过最有意思的一门课就是夏遴教授的“犯罪心理学基础”。“您难道就凭‘高端’这词儿就能给出这么详尽且准确的侧写?”
      “还有更详尽的。”夏酌说,“海归,身上没带身份证和护照,问他什么都说让房主亲自过来认领,说房主能证明他的身份,对吧?”
      “对对对。”张晓畅点头如捣蒜。
      “我去审审他。”夏酌开门走进审讯室,霍秋然则走进了隔壁的监控旁听室。
      时与又惊喜又疑惑地看着夏酌居然和张警官一起坐到了他对面。
      “教授。”张晓畅把时与刚才的口供记录递给夏酌,并小声说,“你看,全是车轱辘话。”
      “教授?”时与挑眉盯着对面正垂眸看口供的人,顺口揶揄道,“请继续你的表演,夏教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5章 认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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