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秘史》何紫仁

39、前途未卜（二）

　　再见到利家已是在清洲城城门口。
　　信长以让若歌留下做为条件饶恕了利家，令他带着未婚妻阿松在他未反悔之前立即离开清洲城。
　　此时的利家在跨越生死边缘后显得十分憔悴，仅两天的时间便使他看上去消瘦许多。阿松没有看若歌，只是交代利家几句后便在马车上整理行装。她的头始终没有向窗外张望，只是低头收拾着东西。
　　利家和好友藤吉郎告别后，走到若歌面前，他那假装洒脱的笑让她心中更是一酸。“你要留下？”他低头望着她，轻声问。
　　她咬着嘴点头，眼泪直往肚子里咽。
　　“这样真的值得吗？”目光仍如春风，声音却有一丝颤抖。
　　若歌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了，毫不顾及的猛得抱住他大哭：“我只是……不想你……死，是我……害的你！”
　　他身子微微一颤，心中的轻叹口气。半响，缓缓地松开她，望着她那已经哭肿的双眼，笑道：“在海滩上，刚见你的时候就这副模样，怎么？想继续以这副模样送我走？”
　　她哭笑不得，用袖子随意地拭干眼泪道：“你要保重！”
　　他温柔地笑道：“领命！”他顿了顿：“你不可以忘记我。”
　　“当然不会忘！”她重重的点头道：“我会记得是你把我救回来，记得你在原野上对我说的话，记得你送我的梦儿，记得……”她停了一下。
　　“记得什么？”他追问。
　　她嘴角一扬，红肿着眼睛微笑：“还有那半块烧饼我也会记得。”
　　利家笑起来，轻轻弹一下她的额头：“坏东西！”她也轻松的笑着，希望以愉快结束与他的告别。
　　“我也不会忘记你！”他轻声道，“尤其是你在比良城跟我说的话。”
　　若歌如释重负的一笑。
　　他接着道：“我一定会珍惜阿松的，并努力实现自己的梦想。”他顿了一下，“我们一定会再相见的，我一定要回来。”
　　“好，一定！”
　　若歌向他鞠了一躬，他微笑着还礼，之后便转身走上马车。
　　马啼声，车轮声。若歌站在原处，朝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挥手，直至它渐行渐远，消失在清洲城外的大道上。
　　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她露出欣慰的微笑。利家，他果然没变！不管经历怎样的变故，在她心中仍旧是那个清晨在山坡上的他，那个心怀大志，勇往直前的他。
　　她相信他一定会回来，风光的回来。她也相信，终有一天她和阿松亦能冲破所有的芥蒂，敞开心扉，以诚相待。
　　长舒口气，转身欲走。刚转过身，就看到藤吉郎在她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装着没好气地问：“干嘛？”
　　“呵呵……”他轻笑两声，“瞧你们，又是哭又是笑，都是怪人。”
　　“可笑！”她‘哼’了一声，径直绕过他向城内走去。
　　藤吉郎立即追上去：“你去哪儿？”
　　她口气坚决地道：“天守阁！”
　　他冲到她面前，停下步子。她也随之猛地停下，眉毛上挑：“怎么了？”他环视四周，轻声问：“你真要去？现在逃走来得及。”
　　她诧异的看着他，过后正色道：“你也太小看我了！既有约在先，我柳若歌决不食言。”
　　他愈发着急：“你个笨女人！那里不适合你！”她不理会他，超过他继续快步走着。边走边对紧跟着她的藤吉郎道：“方才有人通知我阿昌夫人让我去找她。”
　　他立即反应过来：“就是天守阁中领头的侍女阿昌？”
　　“可能吧！大概是派我做事。”她答。
　　“不会吧！”他一惊，又停下了脚步。看着她眼珠一转，调笑道：“你会那些工作吗？”
　　若歌好笑地看着他道：“嗯！……太复杂的不会，不过……”坏笑一下，“稻草，扫把，水桶我还是认识的。”
　　“柳—若—歌！”他嗓音加大，引得周围路人不时投来目光：“你若留在那里，定会出很多麻烦！那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是在担心自己吗？一丝丝温暖涌入心中。她拍了拍他的肩，轻松地道：“放心，不会有事。若歌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服从阿昌夫人，就不会惹出麻烦。”
　　他摇摇头，但面色稍缓和。
　　她笑了笑：“再说，若真有事，你也会罩着我啊！”说完她又大步向前走去。
　　“喂！谁罩你？”藤吉郎在她身后冲她大喊，“我还自身难保呢！”声音之大引来更多目光。
　　若歌捂着嘴偷笑，径直向天守阁的方向走去。
　　也许就像利昌所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我们都要去平静的接受。难道为了救利家而留在清洲城就是自己的宿命吗？命中注定自己要这样做吗？她边走边想，深吸一口气，内心镇定许多。过后她的步伐愈加平稳、愈发坚定。

　　当她来到天守阁门口时，阿昌夫人已站在门口等她了。若歌满怀歉意地冲她鞠一躬。阿昌并未在意她的姗姗来迟，恭敬的还一礼道：“你是柳若歌？”
　　“是！”她答。
　　阿昌点头道：“跟我来。”
　　“是！”她扭头冲藤吉郎点头笑了笑，转身跟着阿昌走进天守阁的前院。
　　进入那里的一瞬间，望着周围陌生的景物，她开始不断地思量今后的生活该如何过下去。尽管危机暂时过去，可前田家会受牵连吗？她自己在这陌生的环境又该如何生活？还有织田信长……这么多事她不知从哪里整理起好。
　　前方，到底是什么在等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