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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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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的风夹杂着一丝寒意,乌云席卷而来瞬间裹住昏昏沉沉的天色。
一辆马车徐徐驶过,不深不浅的印痕在松软的黑土上尤为明显,车上的马夫看了看天上的乌云暗道不妙,对马车内呦喝着:“世子殿下,快醒醒,明德书院马上就要到了,这天也马上要下狂风暴雨喽。”
稍等了一会,马夫才听马车内传来一声带有鼻音的“嗯”
马夫听到这声回应不禁笑了笑,没再打扰世子殿下休息,继续赶路,没一会,便到了目的地,马夫立刻下马帮世子殿下收拾行李好搬进明德书院。
堂迁鹤睡眼惺忪,困意时时涌上心头,却不得不清醒,昨夜爹娘还有大哥的叮嘱仿佛唐僧念经,吵的他头疼睡不好,如今来这马车上想补个觉,但山路崎岖陡峭,睡起来总是有些不舒服的。
堂迁鹤微微起身,缓了一缓,便掀开马车内的帘布,只见那带有青苔的石梯连绵不绝的通往巍峨高处,白雾缭绕之余竟有仙鹤引鸣,古朴之息顿时涌开沉淀下来。
堂迁鹤看见那石梯旁竟还立着一个石碑,上面刻着心如止水,以此告诫每位上山的学子。
“这便是明德书院?”
马夫听到这声连忙点头回应,向世子科普了一下明德书院悠久历史。
“明德书院乃先皇所创,已有百余年,目的是为了选拔官员,广纳人才,结业后便可为皇室所用,凡业绩优异者皆可给予一定官位。无论平民百姓还是贵族,只要满十七虚岁便可来报考书院,虽然报考试题不会太难,但往往刷下来的却很多,想来也是那些不学无术之人,但世子殿下你放心,老爷和夫人已经帮你处理好了,不必担忧。”
马夫略有些苦恼,毕竟自家世子的成绩说好也不好,算学这方面倒是天赋异禀,文学那可真是不行,好在明德书院没有这么严苛。
堂迁鹤没有回话,而是缓步的走上石梯,身后的马夫搬着行囊也随之跟来。
不久便走到了正门,隐隐约约还能瞧见几余人,凑在一起不知在说什么。
“我赌堂世子先到!”
“我赌顾家少爷!”
周围人连忙起哄起来。
这时,突然有一人发现堂迁鹤的到来,惊异的示意周围人,其他几人看到后顿时嘘声,好奇的盯着堂迁鹤。
堂迁鹤微微蹙眉,忍不住后退几步,有些不适应他们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新事物。
这时,其中一位面示歉意地对着他作揖道:“这位学子,在下欧阳家欧阳云,是你的引荐人,若是不介意可以唤我欧阳师兄”
堂迁鹤的不适有所缓解,颔首道:“堂迁鹤”
“竟然是堂家小世子,先前是在下失礼了”欧阳云有些诧异,随后笑了笑,拿起桌子上的签筒,只见那签筒只有两个签条安安稳稳的摆在那。
“堂学子,抽一个吧”
“这是?”
旁边一位女学子向他解释道:“明德书院单人寝室不多,仅有五名名额,院长为了保证每位学子公平公正,特此要求学子的寝室由这签条决定,分别是甲乾,乙和,丙坤,甲乾最优,乙和其次,丙坤最后,如今还剩最后两签,有一签是甲乾,不知堂学子是否这么幸运了。”
堂迁鹤轻声道谢,随手抽取一根签条,可没想到,旁边竟然多出来一只手,与他手指相碰撞,堂迁鹤一愣,显然,旁边这人也想要那根签条。
“师兄可否把这根签条让与我?”那人嘴角微勾,轻佻的语气展露出他此时的好心情。
堂迁鹤眼睫一抬,望向来人,一身玄色窄袖长衫,紧贴修长腰身,腰间还有半块白玉加以点缀,袖口隐隐翻滚着腾云流边祥纹,而那双上挑的桃花眼正在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堂迁鹤没有应他,而是撇开头去,避开那只手,去拿了另一根签条,无视了此人。
“啧,师兄好生无情,连理都不想理我”顾惜辞嘴唇一抿,垂下眼帘,语气委屈了起来。
周围学子个个都是一脸大吃一惊的表情,互相挤眉弄眼“他什么时候来的”“这是顾家少主吧”“传闻是不是有误?”
还没解开这个疑惑时他们就看到堂迁鹤的签条竟然刻着甲乾二字,瞬间被吸引住了。
“堂学子的运气果然很好”女学子深吸一口气。
“仅剩的一间竟然被堂学子抽到了,这运气我都要羡慕死了。”
旁边的人一一点头附和
这时,一声轻笑传来:“仅剩一间?为何我的签条也写着甲乾二字?”
众人听到此话顿时纷纷看去,只见顾惜辞手上的签条竟也写着甲乾二字。
“怎么回事,竟有两个甲乾?前面四个不是已经被抽走了吗?”其中一位学子疑惑的说道
“不应该啊,记事堂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欧阳云也觉得此事蹊跷,对着堂迁鹤和顾惜辞道:“两位学子请稍等片刻,容我先去禀告一下记事堂,随后再给你们答复。”
说完,欧阳云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顾惜辞把玩着手中的签条:“师兄,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我看是孽缘,毕竟有缘无分”堂迁鹤接过马夫的锦帕,擦了擦自己的双手。
顾惜辞听到这句的时候愣了一下,忍不住低笑几声,悦耳动听,似风涌动传入每个人心里。
“没有关系的师兄,你我的缘终究会来的。”
堂迁鹤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而顾惜辞那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却一直望着堂迁鹤不语。
沉默许久,谁都没有再次开口。
一位学子忍不住打破这沉静,小声嘀咕:“他们是不是把天聊死了?”
“莫要胡说!”
正当周围人该怎么缓解气氛的时候,欧阳云就带着消息回来了。
欧阳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缓了一会才道:“顾学子,唐学子此事是记事堂的失职,若是不介意的话两位学子可否同住一寝室,记事堂会承你们一份人情,日后若是有需要,可以来找记事堂帮忙。”
堂迁鹤没有说话,虽说临行前大哥特意嘱咐他尽量别惹事,但顾惜辞显然是个大麻烦,还没思考要不要同住他的肩便被一只手揽了过来。
顾惜辞揽着堂迁鹤,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若是和别人同住,我自是不愿意的,但若是师兄那就再好不过了,毕竟师兄从小便和我一起睡啊......。”
他在“睡”这个字特意加重语气,感受到底下这人动作明显一僵,他忍不住戏谑几句。
其中一位女学子眼露迷离,满满不敢相信:“啊?真的吗?你们师兄俩感情这么好嘛?”
“自然,从不做假。”
那位女学子还想说什么却被欧阳云打断:“那太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唐学子和顾学子心胸果然宽广,在下这就带你们过去。”
“不必了,我知道路。”顾悉辞道
欧阳云稍作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那......好吧。”
剩下的人呆呆地望着顾惜辞和堂迁鹤离去的背影...
.........
走到半路,堂迁鹤一脸阴沉,双手抱环道:“戏演够了?”
谁知顾惜辞一脸受伤的表情说:“你我的师门之情在你眼里竟然是演戏吗?”
谁知堂迁鹤听到这句话时一把走上前抓住他的衣领,语气嘲讽道:“你我的师门之情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何必在外人面前弄虚作假。”
突然,唐迁鹤松开手忍不住低咳几声,指缝间有一丝血红流露出来,可他毫不在意的拿出帕子随意擦了擦。
顾惜辞平静地笑看堂迁鹤眼底的厌恶,只是嘴角再也没有先前的笑意,眼底的浓稠暗意翻涌:“你还放不下那件事?”
堂迁鹤眼睫低垂,没有回答他,只是注视着手中带有血的帕子,低语一句:“当真孽缘......”
他又如先前一般无视顾惜辞,他想,既然做不到让对方消失,那就选择无视好了,他缓步朝着庭院走去...
只留下顾惜辞一个人呆在原地,注视着堂迁鹤离去的背影,眼里充斥着阴冷和疯狂。
“师兄...没有人会这么干净的...包括我”
…………
流水鱼渊的由来是院长希望本院学子如潜龙在渊,终会鱼跃龙门之意,而流水鱼渊也分为两个院子,主院和副院,正好适合两个人住。
堂迁鹤毫不犹豫的走向住院,衣食住行他可不会委屈自己,副院自然是留给顾惜辞那个疯子的。
堂迁鹤一进门便看见马夫已经把自己的行李安置好了,离去前,还千叮万嘱的让堂迁鹤照顾好自己,若受委屈了不必藏着掖着,一定要告诉大少爷和夫人。
堂迁鹤点了点头,谢过了他的好意。
此刻他正躺在榻上,看着手中的半块白玉佩,那块白玉有一道很明显的裂痕,他望了许久,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唐迁鹤依稀记得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小时候的顾惜辞,在梦中,他把自己的白玉佩一分为二,一半给了他,还有一半留给了自己,再后面...再后面他已记不清了,睡梦沉沉之时似有什么东西在轻抚他的脸,随后又轻轻地碰了碰他手中的白玉,与他十指相扣,醒来之后才发现,还留有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