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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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无处求证这个被毁了容的女人是谁。
再也见不到须发皆白的医圣百谷子和翩翩少年的童生。
再也见不到那个觉得自己美丽无双，动不动就咬人的由小诗。出来一场才发现，所有认识的人几乎一夜间都没了。
零零九坐在堆起的四个坟头前，雪又落下来，他想起无暇不屑看着他时说出的那句话“你不信任也得信任，因为你……没有煤。”就是这场雪，就是这救人的煤，就是他一次次的救才让无暇有了一次次的机会缓过来蓄势反击。
她一开始就想要杀了他，如果不是零零七，他早就已经死了。可他那时候没想明白，只是凭着一股傻劲儿一次次地救她，让她有机会蓄势反击。
她既然想要杀了医谷所有的人，又何必杀了零零七再毁她容，难道她已经知道他出谷了？
她是不是已经猜出他是零零九，而他有一个锦盒，至关紧要的锦盒还没有送给零零捌？那锦盒里到底是什么？
零零捌到底在哪里？无暇对碟门到底了解多少？她是不是想要一举铲除碟门，只是，只是更沉住气？
乱麻，一团乱麻。
零零九坐在坟头，看着雪慢慢把刚才焦黑一片的山谷重又掩埋，变成白雪皑皑的一处再平常不过的山谷。这里曾经的花、曾经的树、曾经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他拉过马，抚了抚前晚被由小诗咬的伤口。
再也见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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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这场早到的大雪持续下了7天，汉周国冻死冻伤3000人，国土苦寒地域最多的胡夏国死伤人数也只有5000人，而立荀国却因为西照的煤未运到，死了2万民众还多。
两个月后，立荀国攻克东贾，兵力集结至贝洲城下，预夺下贝洲直取西照，一雪前耻，而立荀国此次带兵的却是一位从未露面的名叫“少主”的神秘人。
三个月后，贝洲官民殊死抵抗，并没有被攻克，而此刻，汉周国却传来皇帝得了恶疾病倒不能治理朝政的噩耗，由于太子早几年已经得了奇怪的疯症，汉周国由左相全权处理朝政。
四个月后，江湖中最负盛名铲除无数贪官污吏的碟门在东贾山发现总坛——碟谷，不到一日就被攻陷，无一活口。
小路上，春天似乎开始露头，沉寂一冬的冰雪出现了溶化的迹象。
京城去往贝洲的官道上，车马并不多。原来的贝洲城一面面海，三面环山，每座山上各有一个子城，三城合围成为贝州，本是个可攻可守的好地方，可因为立荀国誓死拿下贝洲，此刻，却被“少主”派出的李将军10万人马及军舰围了个水泄不通，成了一座孤城。左相按兵不动，守卫贝洲的周月然将军已经苦守三个月。
所以，去贝洲的官道上更是绝少有人烟出现。
此刻，却有一条浩浩荡荡的商旅车队向贝洲前行，仿佛不知道，那里已经成了走不出人，飞不出鸟的孤城。
夜，慢慢降临。
中间的马车上一个骑马的随从从最后面赶上，在车外低声禀报；“禀府主，僮三来消息了。”
“进来吧。”里面的人慢慢说完，车外人一扬手，立刻所有的马车全都停下来。
“就地休息，明早继续赶路。”里面的人再次慢慢吩咐。那人依吩咐喊完，车门被一个丫鬟打开，那人上车，那开门的丫鬟却跳下马车，翻身上马，离开中间的这辆马车，远远跟着马车。
“僮虎，你派僮三、僮四、僮五出去了一个月，难道就只带回僮三的话？”车里坐着无暇，一身水红的棉袍，依靠在靠枕上，慢条斯理地看着进来的僮虎。
那僮虎跪下来，低头不语。
“僮四下落不明，僮五被人送回来的时候，只剩下半口气，如今只是用参汤吊着命。”无暇继续慢慢说。
僮虎头低到不能再低。
“只会低着头了？他们都是跟着你的，保不住他们，你做老大的可舒服？”无暇慢条斯理，从手中取出一个锦盒。
“打开。”她一把将盒子扔给僮虎，僮虎低头，看见锦盒滚到他脚边，不知该拿还是不该拿。
“需要我说第二遍？”无暇低沉的话如同冷冰，她漠然抬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吹一口热气。
僮虎的脸此刻已经煞白。
“零零九死在你们手里，拿到这个锦盒为何不直接交给少主，反而交给我？”无暇说的声音更轻，好像在跟人软言细语说着什么情话，听的人却已经浑身都如同浸到冰里。
车窗外突然“当”一声，僮虎如同惊弓之鸟瞬间拔出刀子，向无暇挥去。
无暇坐在那里并没有余地后退，看他刀子已经逼近，居然迎面而上，伸出素手，一把抓住刀子，咔一声，刀子竟然应声而断。
“府主！奴才愿一死！”僮虎见窗外并无任何动静，自己却已经现了原形，立刻浑身瘫软，跪在无暇面前。
“你不是我的奴才，你从来都是少主派到我身边的一条狗。”无暇反手将刀挥出，刀子彭一声扎进车窗的木栏杆处。
无暇静静看着僮虎，僮虎此刻却豁出去低头道：“我是条狗，愿意死在府主手中。”
无暇冷冷道：“知道死在我手里会痛快些，落到少主手中却不知道到底哪种折磨人的死法等着你对吧?”
“那个零零九怎么死的？谁下的手？”无暇继续刚才的问话。
“僮四、僮五，他们得手后一起去贝州，可是僮三那边来消息一直未见二人，后来，才发现僮五已经伤重回到府中。”
无暇听着他叙述，没有动作只是坐在那里沉思。僮四、僮五最擅长埋伏在被杀人身边，熟悉他的性格、生活的诸多细节后才在那人最不设防时狙杀。那种杀法恐怕是最耗时的，却将被杀人所有的后路全部清除干净，最后发现杀自己的竟然是平时的兄弟朋友，对零零九那个总是好心泛滥的傻人真是最痛苦、最残忍的方法。那人，若直接拿刀与他拼杀，他的斗志和杀着不比任何人差，可若用了僮四、僮五上阵，少主这次无疑是派对了人。
零零九临死一定痛到极处，所有一切在眼前毁灭。
这个笨蛋……有一张跟裴以诺极像的脸。可正是因为他出现的离奇，才让自己猜测出，这个人正是少主安排的一颗棋子，让死而复生的人出现在碟门，失去所有记忆，也能换来碟门的信任吗？少主是低估了碟门还是低估了无暇？
心口一阵惊悸，无暇不动声色地盯住僮虎道：“你有没有想过，过不一样的生活？”僮虎一惊，抬头盯住她，想从她的眼神中猜测出她的想法。
可无暇却转开脸，撩起窗帘看着窗外清冷的景色，低低道：“你十岁被送进战奴营，可记得进营前的生活？”
僮虎不出声。
“桑格，你全族被灭的那场战役，我是指挥官。”无暇刚说完，僮虎豁然抬头，肩膀一动，却强行忍住，这一切无暇都没有看见，像是专心看着夜景。
“没想到吧？你父王本来想将你安插进暗门渡府，破府救你们的族人，可惜这招险棋被左相破坏干净，虽然他没有发现你，却因为他只想灭你们的族，抢回一个女人，让你成了孤儿。若你早当府主，也不会让左相得逞，可惜，你却在战奴营被人伤到手筋，我带领人去执行灭杀时，恰好你去执行陈道一的暗杀任务，你错过了救你族人的机会，每晚回想起来，能睡安稳吗？32140个族人一夜间全没了，你从一个卧底的小王爷变成了孤身一人。”无暇慢慢说着，僮虎浑身颤抖，却依然不发一声。
“那是我第一次当府主组织的灭杀，你不好奇他们是怎么死的？我是怎么知道你叫桑格的吗？”无暇扭头，把视线从刚才灰黑的天上转回来。她见僮虎依然不说话，牙根紧咬，便从腰间拿出一小串很小的佛珠，递到僮虎面前。
僮虎看着那串珠子，两眼暴睁，想要抢却还是忍住不动。
无暇冷笑一下，淡然道：“你以为我在试探你？还是怕了我？其实若想让你死，我不会等到现在。”说完，她一扬手，将手中的珠子向僮虎扔去。
僮虎一把抓住那串珠子，用拇指和食指使劲儿捻每一颗小小的珠子，眼角有泪涌上，停在里面，不流下来。
“桑黛说，如果你想回家了，就把这串珠子给你。”僮虎听他说完，眼泪迸出眼眶，不可置信地结巴道：“桑黛……桑黛？桑黛还活着？”
无暇没回答他的话，而是漠然道：“你有两条路，一带着那锦盒回去找少主，我会放你一次。二——你回去找桑黛，养精蓄锐过你们的生活，不再回来，复仇的事自有人办。”
“我们还剩多少人？”僮虎挺起腰，仿佛恢复了所有的精气，单膝跪地，却更加恭敬。
“3000人，只能留下这么多，桑黛成长很快，是他们的头领。留还是走？留，下一次见到你，恐怕我们两个总有一个要死；走，永远不要回来，我们也不会再见。”无暇依然冷冷的说着这些话。
僮虎抬头：“府主，您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无暇静默良久，低声反问：“为了什么？”她举起一直在自己左手的锦盒，看住它慢慢道：“我为了一个人，为了一国的江山。”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3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