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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战奴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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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有了零零九的承诺,由小诗心情大好,不再到谷外傻等,转迂回战术,每次零零九回来,她就缠住他,陪他吃饭、陪他说话,睡觉时甚至坐在他身边听他的呼吸声。
童生对她的种种行径嗤之以鼻,这日给她端药时故意哼哼道:“一个姑娘家,真是厚脸皮,你就差跑人家被窝里等着了。”
“童生!”这次倒不是由小诗刁难他,却是站在门外的百谷子。
百谷子并没有走进房,自从那日回来帮由小诗诊过脉后,就一直在后山温泉旁和药房内呆着。
这次,他依然没有进房,而是站在屋檐下,看着远处阴沉的天空。
“师父……我以后不敢了。”童生别扭着蹭出房门。
“把我床头的医书抄三遍。”百谷子没有大声呵斥,只是低声说完转身。
“这么多啊?”童生偷偷嘀咕。
“四遍,明早交给我。”百谷子说完向药房走去。
屋内的由小诗哈哈大笑起来,没心没肺地笑着走出房道:“医圣啊,你最好别再加了,不然,他更加恨我?”
百谷子扭头看落日下笑得春光明媚的由小诗,嘴角牵起笑意,却被眉梢的无限忧愁重重压住。
“第五天了,如果今天你的姐姐还没有流泪,就没救了。”带着笑的由小诗哑然,笑容迅速滑走,愣在当地。百谷子慢慢转头,继续盯着远处的天幕轻声道:“三天后这一带将有暴雪,你……不急吗?”
“什么?”由小诗惊诧地脸色一寒,越来越弄不懂为何百谷子总是语出惊人,让她来个措手不及,以为他好像知道了很多东西,其实……不过是个只知道治病的傻老头。
“我急什么?我只要在这里,等着你把姐姐救醒就好了。”
百谷子不再说话,慢慢踱进药房。
无边的黑暗,从来没有这么黑过。
无暇努力用手拍打,却发现手已经抬不起来。
“你……哭出来好不好?这样才能活下去。你不想活下去吗?没有让你留恋的东西吗?”一个声音不停在耳边响起,响了很久。
那声音不大,却一遍遍敲打在她的心口。
没有留恋的吗?没有,早就已经没有,有的只有必须、应该,从那天夜里开始,无边的黑暗就包裹着她,她等不回那个匆匆离开的人,也再也等不到活着的希望。
他们被一起关进战奴营的时候,她很怕,可知道自己即使怕也必须在这种随时都会死的地方活下去,还要活得比任何人都强。没人知道她怕,当然,可能没人知道他怕,因为那时他们全车的男孩还都以为她是个男孩。
她寒着脸坐在车角,他也坐过来,默默抓住她的手,看她抬头很冷地扫他一眼,他却对着她绽放笑脸,那笑与窄□□仄的车棚格格不入,可他就是笑了,像是给她安慰,又像是心里快乐无比一般。难道去那种几百个人进去只有一两个人出来的战奴营让他这么高兴?他发烧了?傻了?这么想着,她抬起手,放到他额头,这下好了,他笑容更大。不热,那一定是傻了。吓傻了。她这么想着,扭头,却听见他小小声:“我很高兴跟你在一起。”
“笨蛋!”她不知道说什么好,送死的可能性那么大,他却傻了一样说高兴。
“不许跟娘们似的动不动就哭。”她小声告诫他,他点点头。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他其实不是一个软弱的人。
刚进战奴营,还没有学任何搏杀技能,他们就被分开,放到二十个人一间房的小房间,那房间真的又小又脏,只有一张床,关门前,营司只说了一句:“明早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受训。多一个杀一个。”原来残酷不是即将来临,而是此时此刻,没有一分一秒的休息。
那一晚,她一开始有些发愣,几个小男孩拉着手说:“我们一起出去。”她背靠墙角站定,心想,你们不能。
房间里有刀,是那种只有一个前臂那么长的短刀,一共15把。多残忍,15把,注定有5个人是没有刀可自救的。她先拿好一把,藏在袖子里。然后,定定蹲在墙角。
不知道谁先安然的睡着。或者,大家并不知道真正的战奴营应该是什么样子,只朦胧中觉得很可怕。
早晨,第一个推门的人刚开门就是一声惨叫,回身,已经身首异处。
“一个时辰,只出来一个,不然,全死!”门再次哐一声关闭。
有人惊叫着大哭,“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没人喊我要回家,本来这些人就是没有家的,就像她,家已经没有了。
她蹲在墙角,松手松脚,小兽一样盯着被恐怖和血腥慢慢浸满的房间。
“你不想活,那还是早托生吧。”一个声音喊完,那个还在哭叫的孩子突然就停住声音,没来得及回头,已经死透,背后被人从心口插出一把刀来。
“啊!”“啊!”几声惊恐地尖叫,她全神贯注,依然蹲在墙角,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看到全部,不被突袭。
而后是此起彼伏的杀戮,没有什么技能可言,就是一味地砍、杀。她庆幸自己曾经偷偷练过一阵武功。
三个人向她包抄过来,她不动,蹲在地上。
突然伸手指着背后道:“后面有人!”那三人一起回头,她站起,果然后面的人要偷袭,被她说破,三个人一起将那人砍死,她怕这三人成一队,也相信他们暂时相信她弱不禁风。
三人还没转回头,她接着喊:“偷袭!”三人扭头,刀光一闪,有人以为旁边的人要偷袭,刀子扎进身边人的胸膛,三个人拼杀起来,屋子里只有血和痛叫,所有人如同魔鬼。
她知道,即使此刻她不成为魔鬼,下一刻她也必须成为其中之一。
最后还有三个人,鬼一般乱砍乱杀中,向她扑来,眼神已经乱了。
她跳到其中一个身后,刀子插进同时推他向前,前面那人正杀完一个,回头,她的刀子拔出,已经插进他心脏。
血几乎没沾到她身上多少,可她自此觉得自己天天浸泡在血水的腥气中。
推开门,手里依然握着刀,身前挡着刚才一直在自己身前的死尸,那死尸立刻身首异处。
原来,还有最后的一招,即使拼死杀出重围,还要看你是不是真想活下来。
被带进战奴营练武场时,昨晚的1000人,只活着41个,那里面有全身是血的他,看见她,如释重负的松下肩膀,而后,疲惫一笑。
那笑,竟然让她觉得手脚再不冰冷,慢慢变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