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evonnekhun

91、第九十五章

　　（阿困：小怪物竟然！！！二十五万字了！！！！天啊我真厉害（废话真多）！！！）
　　胡腾腾上了车就开始哭，坐在儿童座椅里一直蹬腿抬手，挣扎着要胡漾抱抱。胡漾心疼地使劲摸着胡腾腾的脑袋，亲了又亲，最后实在心疼，真的就打算解开安全带把胡腾腾抱进怀里。
　　“不行，安全起见还是别抱他，万一有个急刹车什么的，孩子坐安全座椅最保险。”胡海一直在后视镜里看着后座的两人，胡腾腾虽然长相和胡漾不太像，但是性格、表情简直是和胡漾如出一辙。胡海看着总感觉是看到了儿时的弟弟，越发想补偿把弟弟丢掉的这三十多年，恨不得把全部最好的东西都给胡腾腾。
　　所以这次事故，胡海是真的气坏了。

　　“他其实很少这么哭。”胡漾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胡海又看了一眼，发现胡漾已经恨不得整个人斜着坐，把自己整个身体护在儿子的安全座椅上了。他这个姿势其实更危险，最脆弱的肚子紧紧顶着坚硬的座椅护栏，万一急转弯或者刹车，肯定会受伤。
　　可是还不等胡海阻止，胡漾又叹口气继续说道，“今天真的谢谢你，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如果不是你，我肯定不会这么快就找到胡腾腾。但是这个天气，如果再晚几个小时找到孩子，后果……我都不敢想。胡腾腾自己也估计被吓坏了，他本来不会这么闹人的，你……专心开车，别嫌他烦。”
　　胡海一怔，笑开，“我不会嫌他烦。之前……虽然没征得你的同意我就和胡腾腾见了几次，但也真的发现他是个特别可爱的孩子。”胡海斟酌着用词，犹豫着试探，“所以有时候我也会想，你小时候是不是也像他这么乖。”
　　胡漾抿着唇皱眉，没答话。胡海便又说，“其实我知道你不安，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说了些离谱的话，用胡腾腾威胁你。但其实我是真的没恶意，去见胡腾腾，最开始也只是想保护他，毕竟那时候欺负你的那个孙小杰还不安分，我是怕他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算了，先不说了。医院大概还有十分钟能到，你再安抚一下胡腾腾，一会还这么哭的话，医生也不好检查。”

　　江戈已经等在医院急诊门口，看到胡腾腾也是被满身血迹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这次事故的来龙去脉，整个人都是极端紧张的状态，抱着胡腾腾就往急诊里冲。胡漾跟不上他惊人的速度，肚子也确实一直酸痛，连带着全部动作都缓慢了些。进医院前，胡漾又看了胡海一眼，看着他到处的伤口，犹豫了一下顿住脚步，“你……也去急诊看一下，把伤口包扎了吧。”
　　“好，我先打个电话。”
　　胡海手上流的血，把伤口和方向盘都黏在一起，扯下来的时候真是痛得要命。他不忍心让胡漾看到自己这狼狈样子，强撑着面无表情，又拿着电话找了法务和律师。这次事故说大不大，毕竟孩子最终没事，但是胡漾和胡腾腾现在就是胡海的逆鳞，他只交代让律师随便折腾，反正不能让责任人好过就是了。

　　进到急诊，胡腾腾紧紧趴在江戈怀里，还不住地抽噎着。医生查了血，胡腾腾指尖贴着胶布，江戈帮他捏着。胡腾腾身上的衣服被撩起来一半，医生正在听诊。
　　“我看这么多血，还以为他受了什么大伤呢。”江戈轻轻说道，扯着胡漾坐到身边，手虚虚在他腰上扶了一把。
　　“那是胡海的血。”胡漾看了看儿子的棉裤，果然也是被割破了好多小口子。棉裤都破得这么厉害，看来胡海的手上那些伤口也挺严重。
　　“我今天工作太多了，怕有人打扰就调了静音，我是真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江戈心里对胡腾腾抱歉得很，又去凑着亲了亲儿子的脑门，“抱歉啊胡腾腾，爸爸本来应该去找你的。”
　　这话一说出来，江戈自己先哽咽了。他心疼得不行，因为自己的原因竟然让儿子受了这么大的苦。胡漾握着江戈的手捏了捏，他自己心里也难过。没想到胡腾腾最需要家人的时候，竟然是胡海能随叫随到。这次事情他们俩这爸爸做得确实是太不靠谱，两人相互依偎着，抱着胡腾腾，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但也都是真正地感谢着胡海。

　　医生建议胡腾腾要住院观察一晚，还说孩子可能因为收到惊吓会发烧。江戈立刻去办手续，带着胡腾腾进了病房。陪护一整晚实在不是轻松的事情，江戈安抚着胡漾让他先回家，不然他自己身体也吃不消。
　　“唔……也好，我回去收拾点东西送过来，胡腾腾爱的玩具，陪睡的长颈鹿……还有奶粉我都打包送过来。”
　　“不是，我是让你回去休息。”江戈轻轻伏在胡漾耳边，“你还撑得住吗？刚才看你摸了好几次肚子，是不是不舒服？有没有头痛头晕？血压会不会高了？”
　　“那我也得过来，万一胡腾腾晚上做噩梦，他醒来总得见到我才能安心。”胡漾很坚决，两人正僵持着，胡海……带着他包得像木乃伊似的双手走了过来。
　　“我来看看胡腾腾，睡着了么？”胡海隔着床帘看了看熟睡的胡腾腾，心里的不安这才落定。“学校和海洋馆我会看着处理的，你们先照顾孩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直说。”胡海抿唇，转向胡漾，“那我就先回去了，胡腾腾……以后你们要是不愿意，我就不会私下见他。”

　　胡海走得不算慢，等他都到了电梯口，胡漾才咬了咬牙，小跑两步跟了上去，“等等！我要回家拿点胡腾腾的东西，你送送我？”
　　胡海不可置信地抬眼看了看胡漾，赶紧按住电梯门把他让了进来，“好！我开车。”

　　这次不用照顾孩子，胡漾坐到了副驾。安全带刚好会勒在他的肚子上，胡漾把双手放在安全带和肚子之间，给两个宝宝做个缓冲，留了个‘安全地带’。胡海看着这动作心里又是一痛，他清楚记得妈妈最后怀着那个孩子时候经历的痛苦，也知道胡漾怀着孩子，只会比那时候的妈妈更辛苦。
　　“我小时候和胡腾腾不太像。”胡漾自顾自开口，“胡腾腾很乖，让人省心，也不太调皮，但我小时候就特别讨人嫌。我……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被你爸妈丢掉的，只知道有个奶奶收养了我。她说我小时候总是生病，也总哭，每次都要人抱着哄一整晚。长大点本应该懂事的，但我又特别爱惹事儿，经常打架，害得奶奶得去别的小孩子家道歉。反正……奶奶没再一次遗弃我，应该是她太善良了。”
　　胡海听着心里堵堵的，他不知道现在告诉胡漾，奶奶其实是他们俩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婆这件事是否合适，犹豫了一番，他还是没说出口。
　　“所以你刚才问胡腾腾和我小时候像不像，我只想说一点都不像。我和江戈之间……有误解，所以胡腾腾出生的时候，身边只有我。但我还是尽最大努力让胡腾腾在一个健康和安全的环境里长大了，所以他是很有安全感的孩子。不像我……一点都不像我。”
　　“胡漾……”胡海深深吸口气，“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恨，一定不理解为什么爸妈会做出遗弃你的决定……别说你，我都理解不了。可是我花了好多年找你，想要好好照顾你，想要弥补你的心都是真的。我知道自己肯定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哥哥，但是既然现在我找到你了，就再也不会放弃你了。你说你从小没有安全感，这个我确实没法从头弥补，可是从现在开始，我肯定会努力做到最好的。所以……所以我想让你给我一个机会。其实一开始我们见面，我想说的、想要的也只是这样而已。”
　　“我其实从来没有怪你，你只比我大几分钟，这件事怎么怪都不该怪你的，这点道理我还是想得通的。只是你……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如果真的有人在找我，怎么会三十多年一点音讯都没有？所以那天我只问你，是不是父母主动遗弃我的。你说‘是’，那我就明白了，至少除了你之外，家里再也没有别人愿意找我了。”
　　“不是的！”胡海恨不能急刹车赶紧和胡漾解释清楚，可是一想到胡漾肚子里的宝宝，他硬生生忍住自己的各种情绪，温和地把车停到了路边，“胡漾，妈妈是一直想要找你的，只是她身不由己，后来因为觉得对不起你，更是早产了一个死胎后郁郁而终。她不是不想找你，只是她真的没办法。如果不是她告诉我许多事，我又怎么能掌握到那么多信息，从而找到你呢？”
　　胡漾抬头，愣怔住，“那个女人……死了？”他脑海里忍不住想起好多次出现在梦里的那个端庄、优雅的女人，那个会温柔揉自己脑袋，会给胡腾腾买玩具的女人。胡漾鼻子一酸，“她找过我？”
　　“胡漾，你相信我，她一直一直想找你，一直没法忘记你。”胡海也忍不住有点哽咽，死死忍着自己的眼泪，“所以我找到你，一定是她冥冥之中帮我的，她一直一直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