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evonnekhun

57、第五十七章

　　这晚上胡腾腾都不愿意和胡漾睡在一间屋子里了，在小床上一直哭闹，胡漾只要伸手去抱他，他就使劲挥着小拳拳蹬着小腿腿，指甲把胡漾的下巴都抓伤了。看着儿子这样，胡漾心里又愧疚又无奈，怎么明明是自己这么想做的手术，儿子却如此排斥呢……
　　老孟只好把胡腾腾捞进自己怀里，拍了拍胡漾的肩，“今晚我就不去华倩那里了，我带着他睡吧，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老孟哄孩子颇有心得，一边做鬼脸，一边拍着胡腾腾的后背，不一会把他哄消停又赶紧让他睡着，房子里总算安静下来。
　　胡漾还保持着趴在小床边的姿势。下巴一刺一刺得痛着，胡漾伸手一摸，渗出来的小血珠已经结痂，碰到又裂开，渗出来新的小血珠。他现在很恼火、很愧疚、很想找个地方好好地发泄一通，可是又不行，他得尽早做决定。
　　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胡漾才发现自己脸上胡子长长了一点——好像体毛是比之前多了些，不仅仅是胡子，腿毛好像也密了一点。还有别的反应么……胡漾回想，早上起来似乎小弟激动的情况也多了几次，可是这些变化真的会引起胡腾腾这么大的反应吗？

　　胡漾翻来覆去躺在床上睡不着，拿着手机乱逛。他不知道怎么就点开了孕产时候经常去的母婴论坛，那里确实挺多带孩子的经验，胡漾喜欢逛，也很认真地学。不过后来胡腾腾长大了，胡漾真的很少在胡腾腾身上操心，又加上小邮局忙，他这才删掉了这个论坛。前段时间重新换手机，鬼使神差又把这论坛重新下了回来……胡漾苦笑，估计就是冥冥之中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胡腾腾会疏远自己的一天。
　　【小宝儿发烧难受了两天，睡不好吃不好，刚好我出差了，孩子爸爸带着。姐妹们！说真的，男人都怎么回事啊！我出差回家看到小宝儿烧得脸都紫红了！孩子爸爸竟然睡得打呼！我吓都吓死了，现在已经在急诊了，回家就离婚！】
　　【哇！楼上妈妈先消气，宝宝还好吗？最近降温孩子本来就容易发烧，也不要太担心了。男人嘛都是这样的，之前我家先生也这样，我说了他几句，他还特意找了文献来，说专家都证明了，爸爸就是对孩子的事情没有妈妈敏感，无论是哭声还是求救信号，这是激素和基因决定的。他一番理论还给我怼得哑口无言，好在现在已经是前夫了。】
　　【楼上牛啊！学到了学到了！不过我老公真的算是挺认真负责的男人了，可是宝贝生病时候就只要我，爸爸怎么安抚都没用……我也是两天没合眼了，老公在旁边照顾我，我照顾我家宝贝。好累哦……】

　　胡漾眯眼看着那个文献，又在百度好好搜了几个关键词，误打误撞还真让他找到了好几篇类似的专家文章。他点进去看，太专业看不懂，只能挑着看一些通俗的理论。
　　‘……因此孩子和妈妈更亲，有一部分原因是孩子在子宫里就一直感受着妈妈的心跳和味道，这个熟悉的感觉伴随着他们从一个胚胎长成婴儿，是最初这最孤单的，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他们最熟悉的环境。’
　　‘婴儿出生，是骤然从一个相对安全和被包裹的封闭环境里，来到了一个完全开放、需要他们自己面对各种危险的环境，在这个过程中，陪伴婴儿最多的人依旧还是母亲。哺乳、搂抱、安抚、亲吻等等动作都是时时刻刻在培养这母亲和婴儿之间的联结。因此相对于父亲，母亲通常都是婴儿心理和生理双方面的安抚因素。’

　　胡漾瑟缩着，把自己卷在被子里。他不是胡腾腾的妈妈，可却是孕育生产胡腾腾的人，这个很不正常的身份一直撕扯着胡漾，像要把他撕裂了一样。胡漾难免想起不久前就在这房子里，江戈还对他说，自己的生活和孩子的成长一样重要。可是现在……这两者竟然就成了不可兼得的鱼和熊掌。
　　胡漾轻轻摩挲着手机，屏幕停留在和江戈的聊天上。凌晨三点多，并不是找人聊天诉苦的好时间，可是胡漾心里憋屈烦闷，还是给江戈发了个信息。

　　“怎么了？”江戈先是打了个视频，却又立刻挂断，反而发了文字过来。“是不是胡腾腾生病了？折腾你了？刚视频铃声没吵醒他吧？我马上过去。”
　　“不是，他没事。”胡漾捏着手机，抿唇，“要不要视频？”他现在太想看看江戈的脸了，仿佛哪怕只看到一眼，他心里那些自责和烦恼就都能消散似的。
　　“做噩梦了么？”江戈身后只开了一盏小黄灯，暖暖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被子上还有一层绒绒的毯子，衬得江戈整个人看起来温和舒适，胡漾特别想钻到他怀里去哭一场，或者只是安安静静睡一觉。
　　“嗯，做噩梦了，梦到胡腾腾不要我了。”胡漾这边没开灯，只有月光从窗帘缝里透进来一点，江戈什么都看不清。可是他明显觉得胡漾情绪不对，讲话有气无力，好像真的被刚才的梦吓到了似的。
　　“怎么会呢，只是噩梦而已，胡腾腾怎么会不要你呢？你想想他平时多爱你，多依赖你。”江戈有点困，自己撑着坐起来半靠着，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摸了摸，好像摸到了胡漾的脸一样。
　　“胡腾腾刚出生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是一丁点都不能离开我的。”胡漾吸了口气，慢慢和江戈讲述，“那时候我真是手忙脚乱，下面……还有伤口，发炎反反复复，胡腾腾又一直缠着我，我当时就觉得养个小孩子真烦啊，怎么会有人觉得小孩子是天使的呢？可是每次胡腾腾要我抱着才肯睡，要趴在我胸口才会笑，别人一碰就哭的时候，我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胡腾腾那时候刚学会坐，但是还不会自己挪着换方向，我做饭的时候就把他放在小沙发上，让他可以坐着看到我。但是如果我离开厨房去上个洗手间、或者去客厅拿手机查食谱，胡腾腾看不到我，就又会开始哭。我实在没办法，就只能抱着他哄他，可是锅里的东西就那么几分钟又糊透了……”
　　“胡漾，别说了……”江戈声音哽哽的，稍微忍不住就要哭出来似的。“刚才只是噩梦，你睡一觉好不好？睡一下放松一下，不要再想了。胡腾腾那么乖那么爱你，他不会不要你的……”江戈两手都紧紧攥着手机，心口生疼。他知道胡漾现在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他内疚和心疼，可是自己就是控制不住，越发憎恨当时为什么没能再努力找找胡漾，为什么让他一个人经受了这么多。
　　胡漾吸了吸鼻子，眼泪没进枕头里没了痕迹，他就当自己没哭过吧。他看着手机那边江戈脸又有点懊恼，不该和他说这么负能量的话的。胡漾缓了缓，“我睡不着，你给我读点书吧……”
　　“嗯？想听什么？”江戈下了床，看看自己书架。“呃……我这里都是些英文书和专业书，随便给你拿一本？”
　　“那个……还有没有？”胡漾脸烧红烧红的，“就是第一次……的时候，你读的什么亲啊抱啊的……那个书。”

　　江戈一愣，“《飘》？有的，我找找……”

　　胡漾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就睡着了。不过他也就睡了两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天都没亮，老孟和胡腾腾也还睡得正香。
　　他难得早起，打开冰箱却看到鸡蛋馒头面包都没了，早餐食材啥都没有。他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打算出门买点丰盛的，然后和老孟道个歉，之前忙活那么久可能都要白费了——他不打算做手术了，他不能冒‘胡腾腾不再喜欢自己’这个风险，他承担不了。
　　即便已经开始供暖，可是打开家门还是进了股寒风。楼道里温度大概都快零下，特冷。胡漾打了个寒颤，跺了跺脚亮起声控灯，赫然看到一团黑影子缩在电梯口。

　　江戈被亮光一晃，抬起头看了看，刚好和胡漾四目相对。
　　“醒了？唔……也没睡多久啊。有点不放心，我来看看你”
　　胡漾眼泪瞬间汹涌，他都不晓得自己原来是真的想哭的。只是看到江戈他真的忍不住，扑上去把自己埋进江戈的颈窝里，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怕杠我解释一下哈
　　什么文献之类的都是我胡诌的！！
　　不要当真不用当真，看个乐子就行了，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