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evonnekhun

46、第四十五章

　　胡漾两手抱在胸前，脸上表情精彩极了。风把他的头发吹向一边，胡漾叹口气撩着头发，小声道，“你别瞎说。”
　　江戈看到胡漾表情不太好，只当自己说错了话。可是他真的不想再陷入独自猜疑的漩涡里，那感觉真的快把他逼疯了。之前江戈去美国回到妈妈身边，好不容易在精神科医生的帮助下，让自己想到胡漾时可以不那么钻牛角尖，可现在回国重新看到胡漾和他儿子，这焦虑和紧张隐隐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江戈抿着唇，直直盯着胡漾，一点都不退让，“我只能想到这种可能——你会和别的女人结婚，只是因为她很像我。是不是这样？你告诉我实话，只要你说实话，我就绝对不会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
　　胡漾摇头，“不是。”他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虎牙挑起嘴唇上的死皮，掀开再扯过去，瞬间有小血珠渗了出来。胡漾舔掉，自嘲笑笑，“这确实是实话，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胡漾摆摆手，“回去吧，太晚了，我也要休息了。”
　　“胡漾！”江戈上前两步，站在单元门口大堂灯光能照到的地方，脸上带着期待的表情，“那我们还是朋友吗？还能做朋友吧？”
　　胡漾没想过江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很迷茫，但是也点了点头，“能的吧……”这话说出口，他心里仿佛突然就空了一块。这一块本来沉甸甸的，现在突然被挖空，导致他整个人回到家里都像踩在棉花上似的，一点实感都没有。
　　朋友是什么呢？可以互相帮助，可以出去吃饭玩耍，但是不能相爱，这大概就是朋友了吧。胡漾蹲在玄关，想哭又想笑，很无助，又有种释然的感觉。

　　卧室突然传来胡腾腾的哭声，胡漾一愣，赶紧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换了鞋给身上消过毒，这才进去卧室。胡腾腾本来睡着，睡前应该是老孟给他泡了奶。可是奶瓶大概没盖严，胡腾腾喝得迷迷糊糊时漏了一身，黏糊糊睡着不舒服，这才又惊醒。胡漾哄着儿子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老孟竟然不在。
　　“爷爷呢？他把你丢下去哪里啦？”胡漾鼻尖蹭了蹭胡腾腾的脸，胡腾腾瞬间止了哭，整个人趴在胡漾身上。可还是又抽搭了好一会才回答，“找奶奶……”
　　“哦……爷爷找奶奶去啦？那怎么不带你？”胡漾打开手机，这才看到老孟给他打过电话也发过信息，只是自己没听见。胡漾看过信息放了心，摸着胡腾腾的后脑勺，“奶奶家里有事，爷爷去帮忙的，过会就回来了。”
　　胡腾腾听着也没太大反应，他可能是太困了，趴在胡漾身上耷拉着脑袋，小小一个人显得可可怜怜的。胡漾觉得又可怜又好笑，颠着胡腾腾回到卧室，“困了就睡觉吧？今天爸爸给你讲故事。”
　　“喝neinei……爸爸。”胡腾腾又往胡漾胸口钻。胡漾一把按住胡腾腾的大脸，有点无奈，这小子记性真好，断奶都半年了，竟然还记得在哪找口粮。他轻轻咳了咳，“等着，爸爸给你泡奶粉去。”
　　胡腾腾小嘴一撇，计划失败，他趴在床上把屁股撅得老高。等着胡漾拿着新奶瓶走过来，胡腾腾才特别老成地叹了口气，好像就是故意要叹给胡漾听似的。
　　胡漾在他小鼻子上一刮，失笑道，“成精了你！”

　　胡腾腾是有点‘表演型人格’特质的，胡漾一说他‘成精’，小宝贝立刻挑着眉毛嘚瑟起来，整个人抱着奶瓶满床翻滚，一会蹬腿一会撅屁股。胡漾笑着赶紧拿起手机拍视频，尽量拍着胡腾腾的侧面和背面，想着一会要发到微博上给大家看。胡腾腾表演得超卖力，自己真的快没力气的时候才气喘吁吁打算停下。不过他很知道ending pose的重要性，最后来了个超高难度动作——岔腿站在床上向前弯腰，脑袋从两腿间倒着看向胡漾，又露出来一个甜甜的笑和两排雪白的小牙牙。胡漾狂笑拍好视频后给他鼓掌，又赶紧把他拖回被子里让他躺好，“赶紧睡！再不睡觉不长个了怎么办！”
　　编辑视频，加了背景音乐，又放了几个可爱的贴纸，胡漾挺满意自己的作品，点了‘发送’键。他已经很久没直播过，仍然关注他微博并且互动的网友已经不多。胡漾看着之前微博几条、有时候十几条的评论也挺开心，还会和网友有来有回地聊一聊。
　　不过这条视频却小小火了一把，主要是胡腾腾真的太可爱了！胡漾再打开微博的时候看到消息那栏已经‘99+’，他点开看了几条，瞪大了眼睛……

　　【小胡赶紧赚钱吧，小孩子这姿势通常就是家里要迎接二胎了，很准的。这次要是个女儿就好了，儿女双全啊！】
　　【同意，亲身经历。我老公本来都要去做结扎了，结果老大连着做了两天这个姿势，结果我去医院一查，双胞胎，现在待产ing，老公结扎也推后了。】
　　【天哪，那万一明天后天大后天小小胡都做这个姿势，那小胡家是不是要迎来三胞胎了！】
　　【hhh虽然三胞胎很可爱，但是小胡的老婆会很辛苦吧！小胡你要好好照顾她哟hhh】

　　胡漾满脑袋问号，挑了一个回复：不会有二胎的，大家别乱猜啦。
　　【不是哦，真的很准！我身边宝妈本来都不信，后来都中招了。小胡你赶紧带着媳妇去查一查吧，说不定已经都有了，你们没发现而已！】
　　【小小胡都一岁多了呀，可以生二胎了，你们别这么排斥嘛！】
　　胡漾哭笑不得，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这生啥？和谁生？哪来的二胎？他真想回复网友说小胡‘媳妇’卵巢功能已经退化，连大姨夫都不来，大概率是已经丧失生育能力了。可是这话他只能憋在心里，总不能把自己是小怪物这件事直接曝光在公众平台上。

　　江戈也看到这些评论了，他坚信胡漾没骗他，坚信小胡的‘媳妇’已经去世，所以评论里的网友都是在朝着胡漾心口上捅刀子。江戈围观了一晚上，忍无可忍，最终顶着他‘水一月水’的ID也去评论：大家都别说了！小胡媳妇已经去天堂了，你们这么说他得多难过！
　　江戈整晚没睡，他也想通了，作为朋友能陪在胡漾身边，在他难熬的时候帮他搭把手，让他少受点单亲爸爸的苦，这样也挺好的。就比如刚才，在胡漾因为评论里的言论为难时帮他回一两句，以后胡漾知道这个ID是自己，说不定还会挺感动。江戈吸吸鼻子又打开微博，却赫然发现……
　　【尊敬的用户，由于您被多人举报‘人身攻击、恶意诅咒’，微博已被冻结……】
　　江戈：“……？？？”

　　华倩缩在沙发角落，脸上挂着泪痕。老孟蹑手蹑脚从卧室出来，顺便关了门，“你孙子睡着了，咱们说话都小声点。你到底怎么回事？我之前不是说了让你去体检么？”
　　华倩摇摇头，不舒服的地方有些难言，脸上因为害羞都通红了。她还有些抽噎，努力平稳了声线，“之前摸到有硬块，虽然你让我去检查，可是我哪敢呢？万一真是癌，你让我儿子怎么办？他的孩子这么小，又才买了房子，哪有钱给我治病……我还不如就……不要拖累家人。”
　　“瞎想什么！真有事也轮不着他，这不是还有我么！”老孟紧挨着华倩坐下，揽过她的肩膀，任她哭到尽兴。两人相互依偎安慰，在昏暗的灯光下彼此鼓励。
　　华倩轻轻摸着自己左胸的肿块，叹气，“可是这硬块长得这么快，万一真的有事，我……我怎么能拖累你呢？我们都不算是正儿八经的夫妻，我怎么能把你这么好的一个人拉进火坑啊……”
　　“那就领证，我们做正经夫妻，正经老伴儿，我不怕被你拉进火坑，我甘之如饴。”老孟答得很坦然，在华倩背上轻轻地、来回抚摸。“下周我们医院要来一个乳腺外科的专家，我帮你加号。孙子先交给胡漾让他带几天，你做个彻底的检查。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