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第三根鱼刺

1、第 1 章

　　开元二十四年，一代明相张龄倒台，任礼部尚书李林杜替职位，升任中书令。
　　爹又升官了，全家又随离皇宫十里迁移到了皇城脚底， 不过十里，不过区区一柱香的时间。
　　全府忙上忙下好不热闹，听阿秀说，门槛都要被前来祝贺的达官贵人踏烂了。
　　可惜因为前些日子，我吵扰了爹爹和凌丞相的谈话，被阿娘撞见限步到今日，沦落到只剩一扇房间小窗。

　　“小水 ~”有人唤我。
　　随着一阵珠钗清脆的响声，映入眼帘的是大姐推门而入，她今天身着一件宝紫绸缎罗袖裙，脸上的疲倦也上次重，珠钗色彩好似也暗淡些。
　　虽是憔悴，但依旧人比芙蓉。
　　入京那天正好是姐姐婚期，十里红妆，气派得很。那天跟着送亲部队后面我和阿秀把喜糖吃了个够。最后宫门将我们隔开，姐姐嫁的是当朝皇帝，赐封号昭仪。
　　或许那时我真的以为姐姐过的是好日子，宫墙浩荡深重，这一隔开，就是隔开了一辈子。
　　“昭仪娘娘~”我猛的扑进大姐的怀里，是那股熟悉的花香，这是姐姐从小用到大的。
　　“听说，母亲这次罚了你一个月的禁足，你可是又干什么坏事了？”姐姐说笑着还不忘从袖子里伸出手刮了刮我的鼻子。
　　“我这次真的没有，我只不过是吵扰到爹爹跟凌伯伯的谈话。”她本是笑眼盈盈的眼睛里划过慌张。“小水，你可有听到什么？”我随口那块桂花糕塞嘴里直摇头，“娘娘，我向来是听不懂爹爹口中的朝政的”这些都不如随着阿秀自由自在。
　　她只是看着我，及其平淡的语气。“听不懂...也好...都好”
　　我那个时候听不懂她语里的孤寂与期待，只觉得她是想家了。
　　“娘娘，你能去跟母亲求求情嘛，今天那么热闹，我想出去玩。”我还不忘用手攥着她的衣衫，带着撒娇的语气。
　　母亲向来是很迁就着我的，可是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罚的如此狠。
　　“你呀..就知道玩，怎么贪玩以后可嫁不出去呢。”
　　我当然听出大姐这是吓唬人的小把戏，那我自然也不是小孩子般好骗了。
　　“小水才不要嫁人，小水要永远陪在母亲和姐姐身边。”姐姐的怀里就如同躺在郊外草坪上晒太阳般如沐春风。
　　我那天自然被放了禁步，牵着阿秀从大宅一路逛到街市上，熙熙攘攘的一大片，酒馆里的说书先生讲着当今太子多威风凛凛打了场胜仗，邻国自知战败为求两国和平便将质子献出，又太子押送，算算时辰应该到了城门口了。
　　就是在这天，我遇上了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人。他虽身处泥垢之地，那双眼却一直向着前方。虽处人群之中，我却觉得他如此孤独，他确实是孤立无援的，他只单单与我对望一眼，他坐在牢车里招摇过街，任凭别人说什么，他的脸从未有过别的表情，身影萧条清清冷冷那肌骨在单薄衣衫下还透着白。
　　清冷出尘、澄澈温凉，如同浮萍一般摇摇欲坠活在这个世上，却有着谁也敲不碎的脊骨，这就是楚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