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为何还没翻车？[快穿]》高温预警

35、昏君与妖妃

　　七月十九日，和竹简上预测的一模一样，江南地区乌云汇聚，黑压压如巨山倾覆，大雨倾盆而下，砸在泥地上都能贯出一个小坑。

　　贵族躲在房间里听雨，商户们抱怨大雨影响生意，只有农人，忧心忡忡走出家门，暗地里唾骂老天。

　　“眼看着就要收稻谷了，这个节骨眼上下什么雨？还下这么大。”

　　“田里的谷子还能再长长嘞，前些日子没有收，这回怕是要坏在地里了。”

　　不管嘴里怎么抱怨，他们还是拿着镰刀冲进了雨里，抢收着被雨冲刷得东倒西歪的粮食。

　　他们身上没穿蓑衣，因为怕影响行动，这时候，粮食可比人金贵，雨水溅进眼睛里都不敢拿手抹，因为手上全是稻壳跟灰尘，腿上很快被无序的稻谷割出了一道道伤口，他们跟察觉不到一般，满心满眼的都是眼前的粮食。

　　“轰隆隆！”

　　一道巨雷劈下来，远处的天都被照亮，那些被迫迁移住在山上的居民，眼看着河神发怒一般，卷起巨浪，堤坝在它面前简直不堪一击，瞬间便缺了好几块。

　　再冲刷几次，河水推开巨石，滚滚而下。

　　他们愣了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连忙朝山洞里喊：“垮了！堤坝垮了！咱们的村子全被淹了！”

　　“什么？”

　　“当真？”

　　不管老少，此刻全跑出来看，此刻村子的方向，已经彻底被埋没在了水下，只剩下村头的大树艰难露出一个树梢，不一会就被连根拔起，随着水流飘远了。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悲痛于家园被毁的同时，又带着几分庆幸，堤坝垮塌得太过突然，若不是朝廷让他们转移，恐怕整个村里，人畜全都得埋进土里去，哪来得及逃命哟。

　　御书房

　　林风岑背着双手，看着外面晴朗无云的天，带着几分忧虑，“江南那边，恐怕是已经遭灾了。”

　　虽说能以此来打击世家，但若非此事不以人力改变，他宁可不要这场灾祸，因为这件事情中，受损最严重的，只会是大乾的百姓。

　　江南知府在一月前已经换成了他的心腹，能力值和忠心值将近90点，再由陆杰林带兵从旁辅助，有人有粮，又提前做好了准备，此次赈灾，应当会比往年顺利得多。

　　除此之外，还要派一位钦差大臣前往监督，并协调各方的关系。

　　林风岑想了想，最终定下了人选——顾升阳。

　　“他不是顾家的人吗？”白虞仙听到他的决定，表示不解，“你就不怕他带头反水？”

　　“怕，但我不得不这么做，不是他，也要派别的世家子弟过去，相对而言，他的忠诚度算高的，应该不会背叛我。”

　　“为什么？”

　　“世家中不缺聪明人，他们或许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想要阻止我的计划，必须干扰朝廷的赈灾。”

　　他们的力量不能公然和朝廷对抗，但盘踞江南已久，等于是地头蛇般的存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随便搞点事，对赈灾的人选造成掣肘，对他们来说不算太难。

　　这个情况下，派出再厉害的钦差大臣都没用，只有派同样出生于江南世家的人过去，从内部分裂其多个世家的联盟，让他们自己人帮着打自己人，才能取到最好的效果。

　　“我会告诉顾侍郎，若是这事办得好，给顾家一个正经的爵位也未尝不可。”

　　世家再怎么厉害，许多享受都只能暗地里来，说得好听是簪缨世家，其实也就是些白身，出了几个出息的族人而已，哪有世袭罔替的勋贵来得舒坦？就算顾氏当家头脑冷静，能拒绝这个提议，下面的小辈和旁系呢？他们会肯吗？

　　白虞仙点头，忍不住赞道：“分而化之，你这招真是高。”

　　最了解世家的往往是另外的世家，他们从来不是铁板一块，利字当头，很少会有人不动心，这是阳谋，顾家就算知道眼前的蜜糖里包着砒霜，也会忍不住一口吞下。

　　第二□□会上，有人汇报了灾情，听到死亡人口的数量，林风岑狠狠皱了番眉头，在朝堂上发了好大一通火，把工部叫出来问责，江南的防汛堤坝是怎么修的？

　　就算有所防备，也造成了近千人的失踪或死亡，倒塌的房屋和死掉的牲畜更是统计不过来，实在是重大的损失。

　　户部尚书和他的表现却截然相反，大加赞赏，“陛下，多亏您料事如神，提前让灾民得以转移，此次水患乃百年未见之局面，此为天灾，哪里能是人力所能抗衡，如今的损失已经很小了。”

　　“行了，你嘴上说得再漂亮，也不能改变我大乾百姓正在受苦的事实。若是两句好话就能打动上天，让洪水褪去，那朕陪你讲两天两夜！”

　　“臣失言，请陛下息怒。”

　　户部尚书立刻跪下请罪，压根想不明白，他也是和从前一样总结一下灾情，换作先帝，早给自己歌功颂德了，哪成想这位根本不吃这套，还动了真火。

　　林风岑懒得理会他，说：“朕今早刚收到消息，已经叫知府以及总督去筹备赈灾事宜了，对了，此次灾情严重，人手恐怕不够，顾升阳——”

　　被喊到的人立刻出列，剑眉朗目，站立时如同一棵青松，“臣在。”

　　“朕封你为钦差大臣，带领六部之人，前往江南赈灾，凡是遇到妨碍公务的，你有一应的处置权，你可愿意？”

　　顾升阳有些惊讶，转瞬间便隐藏起来，躬身道：“臣领旨，必定鞠躬尽瘁，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好，等会来御书房一趟，朕将圣帝宝剑赏赐于你，拿着它，就算知府犯罪，你也要照砍不误！”

　　顾升阳嘴皮子一抽，心道谁不知道知府是你的人，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砍啊。

　　脸上却作出恭敬和感激的模样，“是，谢陛下恩典！”

　　下了朝会，顾升阳周围的大臣纷纷过来表示恭喜，他们的消息就算不灵通，但从听到的灾情汇报上来说，也知道这次江南的水患其实并不算严重，钦差大臣就是过去镀金的，出去走一遭，有了政绩，回来离升官也就不远了。

　　他带着完美无缺的笑，打发走了周围的同僚们，独自来到了御书房，见到龙椅上那个不怒自威的身影，连忙低下头，不敢细看。

　　“顾侍郎，知道我为何派你去江南赈灾吗？”

　　“臣不知，还望陛下指点。”

　　“朕听说，顾氏在江南颇有名望？”

　　顾升阳明白，他不能再装糊涂下去了，“臣已入朝堂，家族与我，便并无太大瓜葛。”

　　“是吗？敢问顾侍郎，家国天下，若是家与国相悖，你想保全哪一方呢？”

　　“在其位谋其职，臣在朝堂一日，便要为国尽忠一日。”

　　“你的意思是，若是不在朝堂，便要以家为先了？”

　　顾升阳深深低下头，“臣不敢。”

　　只说不敢，却没说不会。

　　林风岑心中冷哼，明白了他的心思，也道出了自己的筹码，“凭顾侍郎的才智，应当明白朕先番的动作是为了什么吧？”

　　“陛下高瞻远瞩，提前囤粮以济百姓，臣等自愧不如。只是不知，我大乾钦天监多了这么一位厉害角色？”

　　林风岑知道，这人在顾左右而言他，也没顺着他的话讲，而是开门见山道：“江南世家盘踞多年，将朝廷政令视为无物，百姓只知世家，却不知有皇家。”

　　顾升阳张口欲辩解，被他打断，“朕原先为了江山稳固没有出手，谁料这些年他们越来越过分，竟敢插手科举之事，朕实在不想忍下去了。”

　　说着，他将砚台拿起，往前用力一掷，殿里响起了清脆的落地声，正好砸在顾升阳身前，边角出现了裂纹。

　　顾升阳明白，都到了这份上，自己是不能再摇摆不定了，是保顾家，还是保整个江南世家，他只有一个选择。

　　他的腰深深地弯了下去，道：“陛下明鉴，顾家从未有过藐视皇权之举，此番赈灾，也会积极配合朝廷，就算对抗整个江南也在所不惜。”

　　林风岑沉默了一会，声音终于缓和了下来，“爱卿平身吧，江南是朕的，只要是忠君之士，又何必与它对抗呢？你们要对付的，只是那些心生反骨的逆贼而已。”

　　“是。”

　　一巴掌打了出去，林风岑也要给颗甜枣，宽慰眼前的臣子，“自从朕登基，朝廷也许久未曾封赏爵位，顾氏德高望重，若是能对江南有所助益，封为安乡伯也无不可。”

　　顾升阳眼睛一亮，欣喜于柳暗花明的同时，又不得不感叹帝王权术缜密，“臣会告诫家人，让他们尽心竭力，定不辜负陛下所望！”

　　“这不仅是为朕，也是为了你们。”

　　“臣明白。”

　　“走吧，早点到江南，也好让受灾的百姓早点脱离苦海。”

　　“是，臣告退。”

　　顾升阳走了，背影挺拔如松，有些意气风发之态，等御书房的大门关上，白虞仙从屏风后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