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君》寒江入梦

7、梦回：现世——所谓“订婚”

　　再次走出别墅，已经是三天后。肯尼的车子还在原处，车子的主人坐在椅子上闭着眼小憩。
　　“肯尼叔叔，您在这里等了很久吗？”
　　“啊，怎么会，我工作可是很忙的，哪有时间闲在这里呢？我只是刚来没多久。”
　　“是吗？”
　　月下影看着肯尼深深的黑眼圈，布满血丝的眼睛以及憔悴的神色。肯尼叔叔，其实还是放心不下吧。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您，肯尼叔叔。”
　　“没什么。不过，众星捧月虽然是很完美的礼服，但用它来做订婚的礼服还是不太合适吧？”
　　“不，我想我父亲一定很高兴我能这么做。”
　　父亲，您是希望我成为夜空中的那圣洁的月吧？但，您可知道，在我心中，您才是唯一的月。而我，只想要跟在您身后，成为您的影子，瞻仰月光的皎洁，沐浴月光的温馨。
　　“既然如此，上车吧，我送你过去。”
　　“好的，肯尼叔叔。”
　　依然是那个酒店，依然是那种凄迷的水晶灯和华丽的红地毯，也依然是那些道貌岸然的贵族，一瞬间，月下影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仿佛又感到了那束定格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只是陪着自己的那个人再也不会是父亲。
　　“哦，亲爱的，你可真是太慢了，舞会都已经开始很久了。”
　　“啊，那可真是抱歉，因为来的时候有一只黑猫拦住了路。”
　　乔伊抽了抽嘴角。
　　“亲爱的，你当我是傻瓜吗？这样······‘特别’的理由，我怎么会相信呢？”
　　“好吧，”月下影耸了耸肩膀，“事实上，我不小心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方向。”
　　乔伊默。
　　“亲爱的，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乔伊拍着月下影的肩。
　　“其实，你父亲的事我也听说了，确实很令人遗憾。而且我认为现在定婚也不太合适，只是，很多事情我们都无法改变······不管怎样，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吧。”
　　月下影瞟了乔伊一眼，那种眼神，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感情。然后微微低头，开口，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
　　“哦呀，没想到弗莱森阁下也会关心我的事。真是可惜了，戴上了眼镜，我跟本就没有办法从你眼中看到任何东西。”
　　“呵呵，”乔伊也同样压低声音，“没办法呢，毕竟是合作者，如果因为你的状态不好而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困扰。”
　　“那么你可以完全放心，你所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月下影挽着乔伊的手臂，眯着眼，露出经典的贵族微笑。
　　“不愧是影小姐，果然和那些肤浅的女孩子不一样。”
　　“阁下这句话可是有些歧视女性呢。如果让别的女孩子听到的话，恐怕要引起公愤了。”
　　“啊，所以影小姐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哦，否则的话，我在女孩子心中的完美形象就要被破坏了，那样我可是会非常为难呢。”
　　“怎么会呢？不管怎样，你可是我的‘未婚夫’呢，如果你的形象很糟糕的话，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
　　切，你真正不想让我说出去的，恐怕不是这个吧？是觉得我知道的太多了，又没有办法把我除去，才会有这样的警告吗？
　　不过，我仅仅只是稍微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野心而已，哪里知道什么其他的？聪明如你，又怎么会看不出这一点？还是，那个刻意的警告，还蕴含着其他意思？不过，就像我说的，虽然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但有那层关系在，只要你没有损害我的利益，那么不论你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亲爱的，我的父亲似乎要宣布了，你需要去换件衣服吗？”
　　“不必了，这件礼服很好。”
　　“是么，那么，请与我跳支舞吧，亲爱的。”
　　乔伊伸出右手。
　　“让你的光辉再次震撼全场吧。”
　　“如你所愿，乔伊。”
　　圆舞曲舒缓而优雅，透着贵族的慵懒气息。
　　“亲爱的，你可真是迷人。怎么办呢，我都不想放手了。哦呀，真是后悔和你定下那样的约定呢。”
　　“这样的玩笑有意思吗，弗莱森阁下。”
　　“啊哈，影小姐还真是无情呢。”
　　但是，谁说是玩笑呢，我可真的有些后悔了呢。
　　“各位！”
　　一曲毕，弗莱森家主手持话筒，站在最显眼的台子上。
　　“首先，欢迎各位能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这个酒会，我感到荣幸之至！而我举办这个酒会，是因为我的儿子——乔伊·弗莱森，将于今天同月下影小姐，不，现在应该叫准子爵影小姐，订婚！”
　　几束聚光灯照过来，月下影挽着乔伊站在灯下，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那么，请大家为他们祝福吧！”
　　热烈的掌声响起来，虚伪的如同月下影礼节性的微笑。
　　“感谢感谢，非常感谢，但是，请安静下来，因为，月下影小姐的爵位继承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让我们一同见证一位忠于女王的高贵子爵的诞生吧！”
　　弗莱森家主扬起手，聚光灯再次转向，肯尼律师从人群中走出来。
　　“很荣幸能够成为影小姐继承仪式的主持人和见证律师，我想，这一天将成为我的事业中最为闪光的时刻。为此，我要感谢前子爵阁下的慷慨和对我的信任，请原谅我在此为子爵阁下默哀。”
　　肯尼停顿了片刻。
　　“好吧，现在请我们尊贵的奥尼尔伯爵阁下代表女王陛下册封新贵族——影子爵！”
　　在掌声中，奥尼尔伯爵和月下影走上台。
　　奥尼尔伯爵从托盘中取出代表子爵地位的权杖，举起示意。月下影单膝跪下，微笑，那一瞬的笑容里却包含着复杂的情愫。
　　有高傲，有冷漠，有蔑视，有嘲讽。
　　父亲，只有真正踏足于这个圈子，我才明白您这样的笑容的含义。
　　高傲，源自溶于血统的尊严；
　　冷漠，是看透了一切后的无谓；
　　蔑视，不屑于蜉蝣的渺茫；
　　嘲讽，是对现世无情的批判。
　　而现在，我也同样学会了用这样的笑容，漠视无关紧要的一切。
　　“月下影小姐，告诉我，你是否愿意效忠王室，效忠女王陛下？”
　　“是的，”月下影抬起头，异样的笑容已经消失，换上了完美的无懈可击的笑颜，“我在这里宣誓，赌上我的生命和尊严，为女王陛下效劳。”
　　“那么现在，我将这代表了尊贵和忠诚的权杖赐予你，希望你牢记女王的仁慈与恩惠，牢记你父亲的期望，牢记你今天的誓言，任何时候，只要女王需要，便立即赶到，为女王尽犬马之劳。”
　　“是。”
　　月下影伸出双手接过权杖，起身行礼。
　　“我宣布，”肯尼再次开口，“爵位继承仪式结束，那么，在这个值得欢庆的时刻，请尽情享受这美好的时光吧！”
　　音乐再次响起，舞池里也开始有形形色色的男女翩翩起舞。
　　月下影躲开前来祝贺的众人，独自坐在不显眼的角落里。
　　端一杯红酒，灯光下摇曳的星芒有一种奇妙的诱惑。
　　“影小姐独自在这里不觉得寂寞吗？”
　　月下影抬起头，对上乔伊充满笑意的脸。
　　“哦，我以为你现在应该在忙着结交贵族，没想你居然有时间来找我。”
　　“呵呵，结交贵族怎么比得上陪我亲爱的未婚妻更重要呢？”
　　月下影有些不耐的抿一口酒。
　　“说吧，究竟找我有什么事。”
　　“如果你再笨些，再天真些，也许会更可爱。”
　　乔伊倒一杯红酒，也同样坐在这个角落里。
　　“我只是突然觉得，我们的合作是可以加深的。”
　　“是吗······”
　　月下影微微眯着眼。
　　“那么，说来听听。”
　　“我的目标，是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成为一名王者。不过，如果是我自己一个人的话，需要的时间太久了。”
　　“所以，就想要利用我吗？”
　　“不要这么说嘛，我怎么说也是你的‘未婚夫’，我的成功对你也没有坏处，倒是可以让你得到更多你想要的，这可是双赢的交易。”
　　“抱歉让你失望了，我对这个交易没有兴趣。什么商业帝国，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如果你有办法利用我，那我无话可说。如果没有，就请按照约定上的，我们互不干涉对方。”
　　月下影毫不客气的拒绝。如果你的目的仅仅是这样，帮帮你打发无聊的时间也不错。不过，如果仅仅是一个商业帝国，为什么之前还要给我那样的警告？商业帝国恐怕也只是你的一个跳板，是你通向最终目的的一个过程吧？
　　“真的不打算考虑了吗，影小姐？”
　　乔伊眼镜的镜片在灯光下反射着银色的光芒。
　　“我是个懒人，乔伊。”
　　月下影将酒杯放在唇边，唇上却滴酒未沾。
　　“如果可能的话，我只想呆在房子里，专心做我‘未婚妻’该做的事。至于事业上的事，原本就应该由你们男人操心不是吗？”
　　乔伊眼角有些抽搐。
　　“我明白了······所以我才说，如果你再笨些，再天真些，也许会更可爱。”
　　“呵呵，这种事，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