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傻白甜小将军后》姜月生

28、第二十八章

　　一开始，何止然还想学着祝明丹写写梵语的，结果发现他照着抄，抄出来的真当是蝌蚪乱扭，只好放弃。

　　他一直坐在祝明丹身边，两人一同抄着明日要用的经文，直到夜深。

　　何止然感到倦意了，他等祝明丹写完这一篇幅，才握住她冷如冰块的手，问道：“要休息了么？”

　　祝明丹说：“你先去休息吧，我再等一会。”

　　何止然说：“那我陪你。”

　　他抄完一篇就时不时抬头看了看祝明丹，发现她未曾有倦意，便低头抄自己的经文。就连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直到他被祝明丹戳醒，才打着呵欠起身，两人一起回房。
　　何止然仰头看了看天空，明月高悬，已是深夜：“明日你又要说困了。”

　　祝明丹：“不会。”

　　何止然：“困了怎么说？”

　　祝明丹：“靠在你身上睡。”

　　“……”何止然干咳一声，羞答答地说：“也不是不行。”

　　祝明丹嘴角上翘。

　　“床啊，我的床啊，好久不见了！”一回到屋子里，何止然就往床上一扑。刚趴到床上，就觉得肚子被杠了一下，手伸进被子里就抓出个虎头娃娃。

　　对着小虎头，何止然愣了一下。

　　小老虎头顶上顶着个蓝色的王字，眼睛上翘，花纹也有种说不出的熟悉。好像他曾经也有过这样一个小虎头，只不过那是个帽子，如今这是个玩偶，被加了个长长的身子，塞了软软的棉花，尾巴又卷又翘，还带着一股幽幽的淡香。

　　“丹姐……”他抱着小老虎玩偶坐起身，此时祝明丹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发，轻轻“嗯”了一声。

　　“这个小老虎……”

　　“我做的。”祝明丹说：“先前听你说过，便做了一个。不过我不知道婆婆当年做的是什么样子的，就没做帽子，做成了娃娃。”
　　其实她心中也有考量，她不想让一个东西去代替谢玉娘在何止然心中留下的东西，但小伙子有时看着又有些可怜，她动手做这娃娃的时候，就做成了一个相似却又不相同的东西。

　　何止然想不到那么多，只是抱紧手中的小老虎娃娃，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曾经的虎头帽被拿走，孩子哭得撕心裂肺。那是母亲给他最美好的祝福和保护，随着母亲的去世和其他许多东西，被强行夺走。
　　他们不想让他再记住那个温婉的女人，他们想让另一个人当他的娘，所以要将他娘的东西都带走，一点念想都没有给他留下，活生生将他的心口撕开一个口子。

　　随着他慢慢长大，他以为他已经不在乎了。

　　那道伤口平日无人在意，就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今日却被人用一个虎头娃娃轻轻地堵住了。
　　何止然眼眶有些发热。

　　他来到祝明丹身后半蹲下身，一手抱着虎头娃娃，一手将祝明丹抱了个满怀，下巴放在她的肩颈处轻轻蹭着。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像撒娇一样蹭着。

　　过了好半响，房间里才传出一声颤抖的声音：“丹姐，谢谢。”

　　“不客气。”祝明丹举起手中两支一模一样的蝴蝶簪子，说道：“谢礼我收到了。”

　　何止然看着两支一模一样的蝴蝶簪子，愣住了：“那老板莫不是骗我的？”

　　“怎么说？”祝明丹侧头看他。今日她一回来，就察觉到有人动过她的梳妆盒。

　　平日里阿碧和兰芝都不会随意动她的东西，她用脚后跟一想就知道是何止然。果然，一打开就发现里面多了一支蝴蝶簪子，好巧不巧，和她刚刚从荣宝斋拿回来的那支一模一样。

　　何止然说：“我今日回来的时候，路过了荣宝斋，听朱参军说这是整个京城里所有小媳妇最向往的地方，我就想着给你带根簪子回来。”

　　他失落起来，“没想到你有一根了。”
　　当时他还特意问店里的丫头说要现在最好看的，在数十只蝴蝶中挑挑选选，才选出了这支。

　　祝明丹忍不住揉了揉他发，安慰道：“这蝴蝶的款式，荣宝斋做了几十个，你我选到同一款式，只能说是缘分。”

　　何止然摸了摸小老虎的圆耳朵，“可你送我的，都是独一无二的。”

　　祝明丹轻笑起来，“你要真的过意不去，那你亲亲我。”

　　她仰起头，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含着水波的眼顾盼生辉，深情脉脉。

　　何止然眸色一暗，抱着小老虎蹲到她的身前。
　　他个头高，蹲着仰起头，祝明丹只要微微低下头就能亲到他。他将祝明丹冰凉的手拢在自己手中捂着，轻轻启唇。

　　这是一个眷恋缠绵又温柔至极的亲吻。烛光闪烁着，窗上映出两个亲密无间的身影。

　　何止然从外面冲完凉回来，搓了搓手，身子暖和了才又爬进被窝里。

　　祝明丹背对着他蜷缩着身子，眉头紧皱，睡得不太安稳，她紧紧抱住怀里的虎头娃娃，像是这样才能从中汲取一些安慰。
　　何止然瞬间明白这娃娃身上的淡香是从何而来的。

　　他从背后搂住祝明丹，方才在睡梦一直眉头紧锁的祝明丹忽然放松下来，抱着娃娃往她怀中一滚，才像是找到栖息地一样睡熟了。
　　何止然忍不住笑。

　　他本是困极了的，心中一直惦记着事情，迟迟未睡。直到他想起什么，才轻手轻脚的起身。
　　何止然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够轻了，没想到他动一下，祝明丹便忽然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反倒是把他吓得后仰，差点跌下床，又被眼疾手快的祝明丹拽着衣领拉回来。

　　“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

　　“我知道该送你什么了！你等等！”
　　两人异口同声。

　　何止然也不点蜡烛，下床不知跑去了哪里。黑暗中，祝明丹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着他窸窸窣窣翻箱倒柜的声音，好似屋里进了一只大老鼠。

　　一会儿，他捧着个小盒子回来了，郑重其事地交到祝明丹手中。

　　“这是什么？”祝明丹摸着锦面盒子，心中疑惑。
　　要说摸清了何止然这个人，他又总是能做出些超乎她预料的事情，若是看不清，偏偏这个人在想什么又是一眼能看透的。

　　“我第一次去剿匪时的战利品，是前朝的一位无名大师造的匕首，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保证好使，要是遇到歹人，一捅一个准！”何止然在黑暗中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何止然继续说：“晚上就放床头，若我不在的时候，有这匕首的煞气镇着，你也不会做噩梦了。”
　　他听阿碧说祝明丹夜里时会睡不好，但她醒来也不叫人。阿碧夜里醒来，念着祝明丹自小就有踢被子的习惯去看她，这才发现的。

　　他把东西送给祝明丹，往床上一趟，了却了一桩大事让他终于能安心入睡。何止然想了想，长臂一伸将人揽入怀中，被子帮她盖到了下巴以下，又用手压着。
　　“睡觉！”他隔着软和的被子拍了拍祝明丹。
　　一夜无梦，第二日两人就被早早的叫起来，要上山扫墓。

　　整个太尉府挂满了经幡，微风轻抚，经幡在空中飘起。被风吹起一次，就是念了一遍经文。

　　按何校尉的吩咐，一行人轻车简从，连马车都未曾带，全部骑马过去。东西是早早就备好的，只要人打理好就可以出发。

　　出乎意料的是，祝明丹那两个贴身的丫头竟然也会骑马，骑的还有模有样。

　　秋日早寒，寒风刮骨，所有人都带上了帷帽，待城门一开，便朝着城外走去。

　　祝明丹和何止然并行着，祝明丹压低声音问：“戚云没来么？”

　　何止然：“她向来不和我们一起。”

　　“她不是你娘的远方亲戚吗？”祝明丹奇怪道：“都不同我们一同去给婆婆扫墓？”

　　“都远到出五服了，绕七绕八的我到现在都没理清她到底是我娘的哪个亲戚家的，问我哥，我哥也绕不清楚。”何止然说。
　　对于戚云来不来，何止然表现得无所谓：“她是我娘生病那年来的，和我娘也没什么感情，我娘想着反正太尉府这么大，多养两张嘴也没什么，就让她住下了。”

　　祝明丹遮掩在帷帽下的眼闪过无数东西。

　　实在是太巧了。

　　她记得何止然的娘亲生病那一年，何太尉彼时还不是个太尉，只是个将军。他正在外出打仗，结果被敌军俘虏。
　　好在他还是活着回来了，单枪匹马斩下敌军头目的首级，神勇无比，一时名声大噪，就连被俘虏一事都被说成是何太尉故意示弱，为的就是深入敌军。

　　但新皇继位，提拔何太尉为太尉时，朝中又有人拿他曾经被俘虏的事情说事，祝宴追着那个人在朝堂之上骂了三个月，众人才不敢有异议。

　　祝明丹知晓这件事情，还是因为祝宴回来又同她娘贺姝说，夫妻两人在家里也是骂了许久。

　　但巧合就巧合在何止然的娘亲身体一直好好的，但何太尉当时一朝被俘就重病，她病的突然，就在这个时候冒出一个八杆子打不着、却又同何止然年龄相差无几的远亲。

　　说是巧合也可以，但这么多巧合就让人心生疑虑。一转眼，祝明丹心中就有了想法。

　　她好像不经意间抓住了一个线头，是否能揪出点东西来还有待考证。

　　有人吗？——人吗？——吗？——